99.番外 梨花仙
朝臨板著臉,在旁邊重重的咳了一聲。
陵煙從百忙中抽空看了他一眼,挑釁似地揚了揚眉梢。
朝臨揚了揚手,一拍桌子道:“好了好了,老人家在這呢,你們倒是先過來,留着等會兒再親熱。”
陵煙聽得他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還沒有動作,倒是沉玉先綳不住了,微紅着面頰牽着陵煙來到了小桌旁,見過了朝臨天神之後,這才拉着陵煙坐下。
朝臨滿意的點了點頭,朝着陵煙揚了揚眉道:“明明是夫妻,這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陵煙看着朝臨說話的樣子,禁不住不滿的道:“明明是夫妻,我卻不能天天陪在沉玉身邊,要見一面還得一人一頭的跑。”
“誰讓你是魔尊?”朝臨好笑的說了聲,隨即拂袖在身前一晃,那桌上便又出現了一個白玉酒壺。“喏,我說過要備酒等你們來的。”
陵煙見得這酒,才明白過來剛才朝臨是在故意氣她,所以才只拿出了那半壺酒來。
陵煙與朝臨又交談了幾句,沉玉眉目輕垂,已經起身動作熟練地替兩人斟好了酒,陵煙見得此景,不由問道:“沉玉經常幫老頭倒酒?”
朝臨輕咳一聲,不滿道:“什麼老頭?”
陵煙挑了挑眉,沉玉則應道:“小時候一直待在朝臨身邊,所以經常斟酒,不過那時候不許喝酒。”
陵煙應了一句,不由得往朝臨看去道:“你竟然使喚小孩兒。”
朝臨悶悶地哼了聲,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麼,展眉笑了起來:“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一個好東西,你們要是哄得我高興了,我就拿出來給你們看看。”
“什麼?”非但是陵煙,就連靜默在旁的沉玉聽到這裏,也忍不住開口問道。
畢竟朝臨是太古時期就存在的天神,所知道的東西肯定比旁人要多上不少,所有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肯定不少。
然而朝臨卻在此事賣起了關子,怎麼也不肯說了,於是這梨花林里,很快就出現了三界至尊之中的神尊與魔尊兩個人給朝臨捏膀子倒酒的詭異場景。
等過了好一會兒,梨花林中才又吹起一陣輕風。
風過之處,一片雪白的花瓣落在了桌上,翩翩然靜了下來。
朝臨目光落在那花瓣上,忽而輕聲道:“你們知道嗎?”
聽得朝臨開口,陵煙與沉玉很快停下了動作,兩個人往朝臨看去。
朝臨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幽靜的梨花林那頭,喃喃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裏重新種上梨花么?”
陵煙面色微變,隨着朝臨所見的方向看去,卻是沉默了下來。
她知道,這座林子一開始就是梨花林,但這裏的梨花,那時候卻並不是由朝臨所種出來的,將梨花開滿這處的人,是秋翎。
在遇上陵煙之前,在這雲羅天塔外面一直陪着朝臨的,是照顧這梨花林的秋翎仙子。
後來秋翎隨着陵煙離開了,這裏的梨花無人照顧,便也盡數枯萎了。朝臨於是在此處又種滿了桃花,並且自己親手照顧起來。
朝臨輕嘆一聲,搖頭道:“當初你與秋翎離開,我這雲羅天塔,清靜了三萬年。”
語聲一頓,朝臨又道:“清靜得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陵煙不知該如何回應這話,但朝臨顯然並未想讓陵煙回應,他站起身來,回頭對陵煙笑道:“其實,這梨花,一開始也不是我種的。”
陵煙微微一怔,正要詢問,朝臨便拂袖往那林中而去。沉玉看出了朝臨的意思,很快牽着陵煙的手,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行至花林中央,方才見得,就在那紛紛擾擾的梨花樹中央,有一株幼嫩的梨樹,正沐在粲然神光之中,一點一點的往上伸長着枝葉。
這株梨花樹與別的樹全然不同,渾身散發著微弱卻又真實存在的柔和光暈,熟悉的氣息醞釀其中,一眼之下,竟讓陵煙眼眶微濕。
“秋翎。”陵煙喃喃道。
曾經以為再不存在的人,終於回來了。
陵煙驟然抬眸,滿目帶着希望,往朝臨看去。
朝臨含着笑意輕輕點頭,肯定了陵煙的判斷。
“那日雲羅天塔一戰之後,這林子裏的桃花就都壞了,後來我來到此處,就被我發現了這棵梨花樹。”朝臨娓娓道,“你知道嗎,當初我是看着秋翎出生的。”
陵煙怔怔看着朝臨。
朝臨低頭往那棵樹看去,又道:“她從一棵這般模樣的小樹長大,開出梨花,化作人形,這些我都看着。”
“那時候的她,跟現在一樣。”
朝臨本欲再說下去,但見陵煙一副快要喜極而泣的模樣,不禁又笑着搖了搖頭:“還早呢,這樹至少得過個幾千年才能長大,你這麼急着開心做什麼!”
陵煙自然不管是要等多久,總之能夠回來就是好事,她想到此節,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朝臨又道:“在這之前,你們可得替我好好照顧它。”
陵煙聽得連連點頭,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陵煙往神界跑的時間也就更多了。
神界與魔界的眾人早就習慣了神尊魔尊二人在兩界裏面四處亂跑,對此倒是沒有什麼話說,反正因為這兩人的關係,神魔這會兒架也沒打了,倒也算是相安無事,便都由着他們去了。
順帶要提的是,來到魔界找陵煙的妖王,因為找不到陵煙,便又與魔界的幾名魔將玩樂了起來,乾脆也不去找陵煙了。
所以陵煙絲毫不知道妖王曾經來找過她,只是一個勁的往神界裏面跑。
。
就這般過了許多天,某日陵煙趕來雲羅天塔,卻不見沉玉,只見到了獨自斟飲的朝臨。
“沉玉又去忙了?”陵煙問道。
朝臨瞥她一眼,點了點頭,隨之道:“他讓赤衍傳話給我了,說是今天恐怕要遲些才能來了。”
“神界的麻煩事就是多。”陵煙隨口說了一句,拎着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水壺就打算要去替秋翎澆水,然而她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聽身後的朝臨忽而道:“你成天給它澆水,它就是好的也要給你澆出毛病了。”
陵煙回頭看朝臨,目光有些古怪。
朝臨又道:“你都幾萬歲了,心性還不如沉玉沉穩。”
陵煙聽得這話,這次乾脆坐了下來,托腮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朝臨果然是有話要說,沉默了片刻之後,又道:“我還記得沉玉剛被送來我這的時候,才這麼小一個。”他這般說著,抬起手在自己腰間比劃了一下。
陵煙忍不住打斷道:“他現在也是這麼小一個。”
她說的倒的確是實話,沉玉的真身算起來也就剛好到朝臨的腰而已。
朝臨一句話被陵煙堵回去,靜了好一會兒才接着道:“他那時候可有意思了,走個路都是磕磕絆絆的,卻不哭也不鬧,成天只知道跟在我後邊叫我的名字。”
陵煙原本還打算跟朝臨拌個嘴,但聽見他說起從前的沉玉,卻不覺出了神,她認真聽着朝臨的話,然而朝臨說到這裏,卻是不肯接著說了。
陵煙連忙催促道:“你怎麼不說了?”
朝臨但笑不語,一副就是想見陵煙催促的模樣。
陵煙瞪着他,他半晌才悠悠道:“我上次說想給你看個有意思的東西,你還記得嗎?”
陵煙很快點頭。
朝臨笑了一聲,隨之一拂長袖,面前的石桌上當即便出現了一面鏡子。
這鏡子生得十分破舊,上面隱約還有些裂痕,但朝臨將它給捧起來,卻像是捧着吧寶貝一樣,他輕笑一聲道:“這是我前陣子在我房間裏面找到的,是太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寶鏡,若是用它,我便能夠將你引入我從前的記憶當中,讓你看從前的沉玉是什麼模樣,你可想試試?”
朝臨說這話的語氣十分輕快,像極了一個極力想要炫耀自家孩子的長輩。
然而這對於陵煙來說實在是充滿了吸引力,朝臨這話還未說完,陵煙就立即像是怕對方反悔一般搶着大聲道:“想!”
朝臨於是笑了起來,然後陵煙坐在他對面,亦是眯着眼笑,兩個人坐在一起相互對視,笑得皆是意味難辨。
於是朝臨趕緊動起手來,他將那鏡子遞到了陵煙面前,陵煙伸手接過,朝臨這才將手覆在那鏡面之上,隨之,他的掌中突然散發出一陣淺淺的光暈。
就在這光暈之中,鏡面像是漾開了一點波紋,鏡中一切突然之間改變了起來,而就在這時候,朝臨緩緩將手自鏡面上挪開。
鏡中瞬時晃出五色光芒,將四周一切盡數照得繚亂紛然,而就在這一片繚亂當中,陵煙只覺得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光芒晃過之後,四周的一切便都已經變了。
此事她正置身於一片幽靜的桃林之中,而身側的朝臨早已不見了,四周一片空空蕩蕩。
不過一眼,陵煙就將此處給認了出來。
這裏依舊是雲羅天塔,只不過不是現在的雲羅天塔,而是從前的雲羅天塔。
塔外的林子裏種的還是桃花,四周一切變化並不算大,陵煙對於此地十分熟悉,很快便朝着林子外面走去,想要找到朝臨平日裏最喜歡呆的那處所在。
不過沒有走上幾步,她就不禁停下來腳步。
因為就在那桃花碩碩之間,她看見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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