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蘇破天際的逐月

32.蘇破天際的逐月

逐月在靈鷲宮住了一個月,不得不走時,對童姥頗為不舍,數次在童姥耳邊嘀咕:“這縹緲峰的景色雖好,但是天天對着也會覺得尋常了。姥姥就和我一道去中原看看吧,難道您就放心我一個人行走江湖么?”

童姥對逐月同樣不舍,可是她活了這許多年,早就不將別離看在心中了,她笑道:“你個小丫頭機靈得很,姥姥我才不擔心你吃虧呢,卻真是遇上強人了,打不過就跑吧。”她說是這樣說,卻在逐月要離開的前一晚,竟是輸了一成內力與逐月。

“姥姥,我能替您做的有限。不過若一年之後我還在此處未走,定會再回縹緲峰盡一份心力的。”逐月雙眼有些紅地看着童姥說道。

童姥斜睨了逐月一眼,道:“你個小丫頭能頂什麼用呢?好啦,早些去睡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呢。只是若真有一日你能回到姥姥年輕的時候啊,就打醒姥姥吧,這麼多年還不甘心承認無崖子當年是和李秋水一道走的……”

逐月看着女童模樣卻一臉滄桑落寞的童姥,心下也為她感到凄涼,走近輕輕地抱了抱女童,用力點頭道:“我記着姥姥的話,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定替姥姥好好教訓下無崖子和李秋水,替姥姥出氣。所以姥姥留給憑證或者字據與我吧,有備無患,免得真回去了,年輕時的姥姥將我當做壞人啦。”

童姥其實不大相信逐月還能再次回到幾十年前的這個時空的,卻是沒有拂了逐月的好意,竟真的拿筆在一塊絹帛上寫道“小友逐月,助行雲而來”九字,還拿了枚玉扣在上按了個印子。也許她在寫時,其實心裏還帶有一絲隱隱的期盼吧。

童姥讓逐月收好絹帛和玉扣,就打發她回房歇息去了。侍梅、侍蘭兩個婢女見童姥神色少有的失落,侍蘭不由得開口道:“姥姥既然如此喜歡逐月妹妹,為何不留下她呢。”

童姥嘿嘿笑了,瞪了兩個婢女一眼,“姥姥是強人所難的人嗎?逐月她本就不屬於縹緲峰,強留有什麼意趣?好了,明日你們兩個親送她下山去吧。”

侍梅和侍蘭退出來,走遠了才對視一眼,侍梅才道:“姥姥還少強人所難了嗎?”侍蘭搖了搖頭,“看來姥姥是真的很喜歡逐月妹妹呢,算啦,她本就和我們不同的。”

這些話她根本就不知,只是她清楚童姥對她的好,原本很容易就入睡的她長吁短嘆了好久才睡着,次日早上起身時,精神着實不好,整個人看着都怏怏的。待收拾妥當也用了早膳再去童姥處告別時,卻沒見着童姥。

逐月只好在童姥的居室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揚聲道:“姥姥,我走啦,您多多保重。”

逐月卻不知童姥就在她曾去過的半角亭處目送婢女送她下山,良久才轉還。

卻說逐月下了縹緲峰,才過宋夏邊境入了西京府的長安城。此時的長安城雖已沒有了盛唐之時的氣象,卻也是西部的大城,行人熙來攘往,甚是繁華,各色商販來往不絕。

逐月瞧着什麼都熱鬧,比之上此和原隨雲在一起瞧見的元朝治理下的金陵城不知富庶多少倍。想到隨雲,她頓時有些鬱氣,腳步也更緩了,突然鼻翼聞到一股香氣,乃是麵粉混着熱肉的氣味。想到長安城中各色好吃的,而她大半天沒吃東西了,當下循着香氣尋去,不多時就看見一家店面不小的麵館,門前的門匾上書着“十羊麵館”四個大字。

隔着老遠就聞到了酒香肉氣從麵館中飄出來,堂上大廳坐了不少的客人,跑堂小二的唱喝聲時時不絕。逐月抬腳就進了店。孤身卻又貌美的小姑娘進了店裏,自招到那些食客的打量。也不知誰嘴快,道:“如今江湖中的事兒真是詭異得緊,一些小姑娘少年等還不怕死地背着長輩偷出家門。等丟了性命,再去後悔可就晚啦。”

逐月喚了店小二,叫了一碗湯麵后,好奇地看向那說話人,問道:“這位大叔說得江湖詭異事是什麼呢?我才從家中出來,若真是讓人害怕,我一會兒就回去啦。”

幾個漢子見逐月穿戴不似一般人家的女兒,但是說話客氣不見驕矜,也就不藏着,開口道:“先是去年冬天,青城派的前掌門司馬衛在川東白帝城附近,給人用青城派的絕學‘破月錐的’功夫穿破耳鼓直入腦海而斃命。後來便是少林寺玄悲大師在大理給人用少林派的功夫‘韋陀杵’給打死了,聽說最近丐幫的副幫主馬大元也給人害死了。小姑娘,這江湖可不是你想像的那般好闖,吃了面趕緊回家去吧。”

幾個漢子不再理會逐月,逕自議論起來,“什麼丐幫幫主喬峰義薄雲天,定會找出害死馬副幫主的兇手的”,什麼“那幕後兇手害死的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武功定也極高的”,什麼“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最近離開了西夏往河南去了”等等。

逐月吃着麵條,耳朵去是沒錯漏這些人說的話,暗道這邊的江湖果真混亂,幸好遇到了姥姥,不然沒有武功又一個人在外頭,當真是被人害死了都無人知道了。

出了麵館,逐月去了車馬行買了匹小毛驢當坐騎,一路晃晃悠悠地出了長安城,還未過得兩個時辰,便看見一群江湖中人同官兵戰在一塊兒。江湖中人雖是散兵游勇,但是招式以及殺傷力都不低,雖人數比官兵少許多,但瞧着還能支持一時半會兒。

逐月騎在小毛驢上,瞧見江湖中人的衣衫上都綉着火焰紋飾,皺了下眉頭,暗道這是明教弟子?當即看向官兵的首領人物,卻是容貌瘦削但卻透着文人的書卷之氣,身形甚高,穿一身硃色補服官袍,臉上帶着一股執拗的神色。他雖是文官的衣着打扮,但是出手卻比之普通官兵利索多了。逐月想起一人來,暗自驚疑不定,難道真的是他?!

眼見官兵和江湖人士都死傷甚重,逐月終是忍不住出手了,且是站在官兵一邊的。這個時候的明教可不是宋滅亡之後的抵抗蒙古的明教,而是與朝廷作對的“邪教”。有了逐月的相助,打鬥結束后,官兵這邊還有十幾人倖存着,眾人對逐月表示感謝,為首的那官員雖懷疑逐月也是江湖中人,還是道謝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本官乃陝西道華州觀察使黃裳,本是有要事來長安城的,不想遇上了一群反賊。”

逐月的雙眼頓時變得閃亮閃亮的,她跳下小毛驢,想到這位黃大人此時還是朝廷命官,便一本正經地行了禮,才道:“黃大人好。我就是覺得他們不像什麼好人啦,黃大人和你的這些人殺了他們不少人,小心他們尋你們的家眷報復才是。”

黃裳本是一般人家出身,能高中三甲進士后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在如今朝政混亂中做到正五品的有實權的觀察使,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起碼察言觀色這條是修鍊得爐火純青的。他也看出來了,這出手相助的小姑娘並不存在壞心,他便道:“多謝姑娘的關心,本官既奉上峰之命來剿滅這些犯上作亂的賊人,便不怕他們來尋本官報復,至於家眷,都在家鄉老家距此極為遙遠的地方,想來這些賊人也不會尋去的。而我手下這些兵勇,也是四處投軍而來的,同樣不怕他們尋仇。倒是姑娘一人在外,才要小心被賊人報復。若是無要事,還是回家去吧。”

逐月暗想:看樣子這個時候的黃前輩還做官做得好好兒的,家人也都安全無虞,九陰真經半點兒蹤跡都沒見呢。罷了,能偶然遇見這位只在傳說中的前輩,已經是幸事了。隨即笑道:“黃大人放心,明教那些弟子才不敢將我怎麼樣呢。好啦,我要告辭了,大人也帶着屬下去療傷歇息了。再會了。”

逐月上了她的小毛驢,想了想還是覺得該再提醒下這位黃前輩,便回頭道:“明教弟子四散在各地,黃大人還是小心謹慎些,免得連累的家人到時候後悔都晚啦。”

黃裳一愣,目送少女離開,才帶着下屬們迴轉心裏卻是將逐月的好心叮囑放在了心上。不過,就算他行事謹慎,為人聰慧不露家鄉痕迹,終究是被明教子弟打聽得到了,尤其是在哲宗過世宋徽宗繼位后,方臘的聲勢大漲,黃裳的家人終究死在了亂軍手中。黃裳滿心仇恨,發誓要創出絕世武功殺盡仇人為家人報仇,九陰真經這武學巨著也才得以成書。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且說回逐月,她騎着小毛驢入了河南府,先是在洛陽城裏晃蕩了一圈,想到這兒離嵩山不遠,便覺得不該錯過,便一路往東行了一日路程,到了嵩山腳下。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再還轉山下小鎮也有些趕不及,逐月只得選擇夜宿山林之中了。不過在少室山峰下不遠處,竟看見炊煙裊裊,不由得欣喜道:“該是有山戶人家居於此處了,我去借宿一晚總好過夜宿山林之中嘛。”

藉著最後的餘暉,逐月看清這戶人家的樹枝做成的籬笆牆裏的小院裏,左邊是一大片平整的菜地,右邊則是打壓平整得很,靠着籬笆堆着劈好的小山似的乾柴,旁邊還扎着兩隻雞籠鴨籠什麼的,雞鴨嘰嘰喳喳的叫着。三間茅草房子,屋檐下掛着不少風乾的肉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的。這是一戶很會過日子的人家呢。

逐月打量完就拍門問道:“主人家可在?”喊了兩句,便看見一個背略有些駝、一臉皺紋的老人家開了門出來,他走近見逐月一個姑娘家,趕緊打開了院子門,問清逐月孤身一人想借宿,就客氣地請了逐月進屋。

“姑娘先坐,我們鄉下人家招待不周啦。”老人家說話,又朝着後頭喊道:“老婆子,來客人啦,再多燒個菜來。”

逐月忙笑道:“哪裏不周啦,很好的。若不是喬老伯你,我今日得一個人睡在山林里呢。”

喬老頭子嘆息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想的?那什麼江湖到處打打殺殺的,為什麼就不安心呆在家中呢?縱使無甚大出息,也比有天斷胳膊少腿或是丟了性命強啊。”

逐月聽得這話奇怪道:“莫非喬老伯家的孩兒也是江湖中人?”

喬老伯點頭道:“是啊,我兒子便是江湖中人,我和他娘私底下也勸了他,可是全無辦法。”喬老伯還要再說,喬老婆婆從後面端着兩碗香氣撲鼻的飯食出來了,橫了老頭子一眼,笑與逐月道:“姑娘莫怪,我們家老頭子啊嘴巴碎,這裏的人家也不多,他難得碰上個人就要嘮叨幾句。我們兒子是江湖中人,可他一身本事,雖說我們兩口子有時候也有些擔心他,但他自小就想着在外頭闖一番名聲的。如今啊,都是丐幫幫主啦!”

聽得喬老婆婆的話,逐月一呆,這喬老伯和喬老婆婆的兒子竟是丐幫幫主喬峰?是麵館那些人嘴裏的豪氣干雲的喬峰?這可真是農門貧家出了麒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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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隨雲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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