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何處江湖不相同

16.何處江湖不相同

花逐月扶着原隨雲上了金花婆婆的船,感激涕零道:“多謝前輩援手。”

金花婆婆打量了兩人,少年雖病弱卻可稱得上松柏之姿,卓然不凡。而少女更是神清骨秀、眼波流慧,相貌極美,便是頭髮凌亂,也不能掩去其嫣然風姿。她心裏猜測兩人的身份,嘴裏問道:“你們倆是什麼人?何方人士?怎麼會出現在冰面上?”

原隨雲捏了下花逐月的手,開口道:“晚輩原隨雲,這是晚輩的未婚妻子花逐月,晚輩乃是太原人,本是和未婚妻子在松江府的,誰知遇上了仇人,晚輩兩人不敵,昏迷過去,醒來時就在此處了。”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神色慘淡,頗引人多想。

花逐月眨了下還紅腫的雙眼,縮了下鼻翼,頗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還請前輩援手,只需順道帶我們二人回到岸邊便成了。”

金花婆婆何等人物,她只是掃了花逐月一眼,目光又落在原隨雲的身上。

這對少年男女雖身形狼狽,然姿容不凡,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是世家大族人家的子弟。畢竟太原那邊可沒什麼名門大派,也沒聽說冒出過武林之中的後起之秀。她呵呵笑了兩聲,對原隨雲的說辭存了疑惑,最多也就相信兩三成。

心思轉動間,只見她身形如鬼魅一般抓住了原隨雲的一條胳膊,只一探脈搏便查出原隨雲受了內傷,“倒是真受了傷。只是老婆子從來不做無益的善事,若要我救你們,得看你們能給我什麼好處了。”

原隨雲和花逐月本就有心理準備,能出現在茫茫浮冰海面上的老人總不會是什麼一心向善之人的。因此聽到她名言提條件,他們倆倒是心裏一松,花逐月開口問道:“不知前輩想要我們做什麼。只要晚輩兩人能做到的,一定萬死不辭的。”

金花婆婆拄着拐杖轉身,“老婆子不要你們萬死不辭,現在也未想好要你們做什麼,不過也不急,等到了岸上說不定老婆子我就想到了。”

金花婆婆進了船艙,只余阿離小姑娘偏着頭打量着兩人,“你們倆真的不記得怎麼到這兒的?那送你們過來的人可真厲害。我陪着婆婆來這兒好幾回了,雖也遇到些漁夫,但是冰面上的人倒是第一次呢。”

“自然是真的了。”花逐月扶着原隨雲,感受到他身體上傳來的滾燙之感,知道他這是發熱了。心裏着急,便軟聲與阿離求道:“前輩既答應幫我們,還請小姑娘帶我們進屋,他受傷頗重,這一身濕衣裳只怕會染了寒疾上身。”

阿離圓圓的大眼骨轉了兩下,也沒為難兩人,帶兩人進了一間不大的艙房裏頭,指着簡陋的床鋪道:“只余這一間艙房了,你們倆就住這兒吧。”

阿離說完就跑回金花婆婆那兒去了,“婆婆,你真的要送他們倆上岸啊?”

金花婆婆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送他們上岸了?明日一早我們就轉向回靈蛇島去。”

阿離還想說什麼,見金花婆婆閉上了雙眼,就咽下了話頭,默默地退了出去。

這艘船不大,連着裝着食物用水的倉房在內,也不過六間艙房而已,不多時她就又回到了原隨雲和花逐月住的那間門前。

房間之中,花逐月低聲道:“隨雲,你冷么?”原隨雲道:“還好。”花逐月想了想,伸手替他除下了濕漉漉的長袍,剩下的中衣還是濕的,她卻有些為難了,咬着紅唇猶豫了片刻,終究是擔心原隨雲的心思佔了上風,於是伸手將原隨雲身上的中衣也給剝了,只剩下一條褻褲在身上。

她飛快地抖開被子蓋在原隨雲的身上,假裝沒看到那結實的胸膛,道:“你先躺會兒,我將你的衣服晾起來,再去向前輩弄點熱湯或者驅風寒的藥材來。”

原隨雲卻伸手抓住了花逐月的手腕,“先別管這些,你去問那小姑娘尋個火盆來,你的衣服也是濕的,再穿下去我怕你也病倒了。”

花逐月感受到原隨雲身上的滾燙,既擔心他又浮出一絲絲甜意來,忍不住露出了嫣然笑容來。

“你別擔心我了,我沒受傷,運功一會兒就不會冷了。你快睡會兒,我這就尋火盆去。”

花逐月當然不是真的不冷,其實她也想脫掉濕衣裳鑽進溫暖的被窩裏頭歇會兒。不過眼下的情況當然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坐在床邊讓真氣在周身遊走了兩個周天,又見原隨雲的呼吸平緩,她才起身出門。

打開門就看見托腮坐在門前的阿離,花逐月驚了下,滿眼疑惑地看向小姑娘。

“你那未婚夫君是真的關心你的,是嗎?”阿離突然問道。

花逐月心裏奇怪,被個小姑娘問及,臉上露出兩分羞意,卻還是笑道:“他自是真心關心我的。不過小妹妹你問這個做什麼?對了,船上可有火盆熱湯並驅寒的藥材?若是有,還請借些用用。”

阿離繼續追問道:“那他若是以後見了更漂亮的姑娘,就只對別人好而不對你好,你會怎麼做呢?”

花逐月暗想莫不是這小姑娘的父母親人之間出了移情別戀之人吧?嘴裏卻哼道:“若真有那一日,我啊會先好好教訓他們一頓,然後走得遠遠的。”

“為什麼不殺了他們?是他們錯了對不起你啊!”阿離不滿沉着小臉道。

“只要他們沒有想過害我的性命,我就不會動手殺他們的。教訓一頓,少條胳膊或者腿什麼的,倒是可行的。在一起本是兩心相悅的,一人變心了還死活要在一塊兒,就太沒意思了。不過我相信隨雲是不會喜歡上我之外的姑娘的。”花逐月笑吟吟地道,雙眼亮晶晶的像星星樣閃爍好看。

阿離想起自己的爹爹殷野王和娘親之間的事情,一臉憤恨,偏頭看着花逐月頗有點不滿道:“你居然相信男人的話!哼,我娘說世上大多數的男人都喜歡說謊話騙女孩子。我勸你還是不要幫你的未婚夫君治傷了,不然等他真看上別人了,你就打不過他,如何教訓他呢?”

阿離說話踢了下木板地面,沉着小臉道:“我們船上沒有準備藥材,火盆和葯湯,你去廚房拿吧。”說完,頗有點蕭瑟地走了。

花逐月搖了搖頭,暗道該是小姑娘的爹爹做了對不起她娘的事了。待花逐月尋了火盆和熱飯食回了艙房,便見原隨雲睜開了雙眼。心知他是在陌生的地方難以放下戒備,趕緊出聲道:“是我,我尋來了火盆和一些吃的。”

原隨雲就着花逐月的手喝了一杯水又吃了半碗粥后,方低聲道:“逐月,我有種感覺,這裏應該沒有無爭山莊,就是不知是不是你家所在了。”

花逐月放下碗筷,坐回床上,將頭斜靠在他的肩頭,霎時之間充滿了柔情密意,低聲道:“我師父早就與我說過的,回家之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我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這到底是哪兒,等我們下了船再去打聽一番好了。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們總在一塊兒的。你不知道,你沒事,我有多歡喜。”

原隨雲微微一笑,沒想到此時換來了對方的真情流露。雖這些時日的相處,他隱隱感覺到她對自己含有情意,然終究是第一次聽她直白地說出來。原隨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雖然素來清冷自持,究也不能無動於衷,伸手緊緊地抱住了花逐月,甚至還生出此番受傷、流落冰海也不算什麼了。

次日,金花婆婆的船調頭往西南方航行,八日後到達了東海上的一座小島,也是金花婆婆的家靈蛇島。她好似忘記了隨手救過的兩個年輕人,最後還是阿離小姑娘帶着原隨雲、花逐月去安置的。

“你們就住這兒了,不要到處亂走,這島上各種毒蛇出沒的,小心被蛇咬了。”阿離安排好兩人住的地方,就打算離開。

花逐月打量着屋舍中的佈置,實在猜不透金花婆婆的行事作風,“聽阿離說金花婆婆這幾次往北出海都是為了尋一個叫做冰火島的地方,對了,我還向她打聽過無爭山莊、神水宮、無花、楚留香這些人,還向她打聽了杭州花家莊,也不知是她年紀太小沒聽說過,還是這兒真的不是你家所在的世界了。”

原隨雲道:“我聽那阿離說話做事,不像是一般的孩子。這兒應該確實不是我家所在之處了。只是花家莊並非是武林門派,她一個孩子沒聽說也不奇怪。所以等出了靈蛇島,我們再去打探一番好了。至於金花婆婆提出的要求,我們儘力而為即是。”

不提兩人這邊的商議,幾日時光倏忽而過,原隨雲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本以為金花婆婆還要晾着他們幾日,不想這日才用過早膳,他們就被請去了廳堂。

金花婆婆的目光掃過兩人,心裏卻是暗驚,十幾天而已,這兩人不復初見時的傷病狼狽之態,少年身姿如青松挺拔,雙眼不能視物卻讓人看不出深淺,只以為是一介文弱書生。而少女貌美絕倫,靈秀異常,算是她平生所見最為美麗的的少女了。聽阿離說他們對江湖之事半點也不了解,難道他們倆真的不是武林中人?

“我有一仇人居於蝴蝶谷之中,便是見死不救胡青牛,我如今無暇去中原尋他的晦氣,便將此事托兩位了。只要兩位替我殺了胡青牛,便算還清了我的恩情。”

原隨雲和花逐月自然點頭應是了,花逐月心裏一松,不管如何早點還清人情債也是好的。不過原隨雲卻覺得事情不會太簡單,畢竟金花婆婆給他的感覺算是他平生所見功力最深厚之人了,什麼人她不好動手需要他和逐月代勞的?

一切疑問,出了靈蛇島后聽了許多江湖消息,他們才明白金花婆婆的打算。

“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那武當張五俠夫妻帶着孩子從海外歸來,謝遜卻是留在了海外島嶼之上。看來金花婆婆行舟海上是為了找謝遜和屠龍刀的下落。”花逐月嘆了口氣,“金花婆婆武功極高,年紀也大了,怎麼也想尋屠龍刀呢?”

原隨雲道:“你看張簡齋不也是放不下嗎?江湖中人,幾個不想做武林至尊呢?”

花逐月眨了眨杏眼,背着雙手靠近他耳邊笑道:“所以說,隨雲你也想做了?”

原隨雲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恩,想啊。不過我不相信只靠着一把寶刀就能成為武林至尊。”

“說得也是。”花逐月點着小下巴道,“不過我真沒想到,無論是那個世界,江湖中永遠都是打打殺殺的,一點兒也不平靜。”

“這就是江湖啊。”原隨雲背着雙手,聽着茶肆中歇腳之人說著“明教”、“武當”等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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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隨雲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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