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金句
“你的牌章為什麼和職業選手江盈的一模一樣,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
面對宗謙的質問,和犀利的眼神,江盈心臟猛的一跳,居然有些心虛。
大腦飛速轉動,堪堪幾秒鐘,她就找來一個借口。
“我是她的粉絲,又同名同姓的,自然就會對她投入更多的關注。”江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雖然這個借口很簡單,但卻也有一定可信度,畢竟自己從全國麻雀大賽的第一場比賽就出了名。
宗謙不言語,仍沉沉看着她的眼睛,像在思考這番話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江姐姐,我把你的單也買了。”南竹正好結完賬過來,“謙哥,你和江姐姐在聊什麼,需要我騰位置嗎?”
說著,他就要伸手端鍋。
“不用。”江盈果斷否定他的提議,“只是隨便聊聊。我吃好了,就先回學校了,你們繼續。”
話畢,她先和鄰桌的幾個長輩道了別,然後才離開。
走出小房間時,她似乎都還能感受到宗謙那探究的眼神,心中慶幸對方看見的是自己結合后的牌章。
否則,她一時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圓這個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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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盈答應加入俱樂部之後,並沒有立刻去報道,因為南竹告訴她,宗謙回帝都處理事情去了。
她瞬間明白宗謙那句,“你可以考慮到中秋節零點前”的意思了,敢情是他有事要走,沒空和她談了!
總感覺,自己被對方莫名其妙地將了一軍。
南竹作為宗謙的親戚,也拉入了俱樂部,江盈這才知道,原來俱樂部的老闆就是宗謙本人。
“你說宗謙是俱樂部老闆,那今年的常規賽他要打嗎?”江盈驚訝的問道。
因為像宗謙這樣打個人排位賽名動九洲的雀手,在比賽結束后應當早就有各大俱樂部來挖他,這種黃金時期,自己花大心力來搞新俱樂部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
他完全可以先效力優質俱樂部,將名氣打得更大些,說不定還能被國家隊選上出選世界級比賽呢!
南竹搖頭,“恩,謙哥就是老闆,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你也加入了俱樂部。至於他打不打常規賽,我也不太清楚……”說著,他轉而問道,“倒是江姐姐你,居然真被謙哥拉入伙了,這下咱常規賽有希望了!”
江盈用眼角斜瞥他,“別想得那麼遠,高校聯賽打完再說。”
南竹:“恩,謙哥明天就回來了,說明天下午在俱樂部會和,你有空嗎?”
數學系的課,她去聽過幾節,基本上是聽天書,江盈早就放棄了掙扎。
她對着南竹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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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江盈等唐圓去上課後,才慢騰騰出發。
其實她內心很想快點進入訓練時段,因為最近她打牌的時候都在有意識地磨合兩種牌章,但仍像宗謙說的那樣,有些不倫不類,效果並不能令她滿意。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表現得過於熱切,只因宗謙運籌帷幄的姿態,讓她十分不爽。
等她慢悠悠到俱樂部時,宗謙和南竹已經到了,余磊和唐圓居然也在場。
江盈挑眉,“宗先生這是預備將我們整個麻將社都挖過來嗎?”
沒等宗謙回答,南竹就搶先道:“是的,江姐姐,俱樂部的成立需要人員基礎,他們是我拉來的。俗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睨了宗謙一眼,心道他還真是會借自己的東風。
不過,以宗謙的謀略,想來這個俱樂部還是很有前途的,他倆加進來也不虧。
宗謙忽略江盈的目光,交代南竹帶余磊和唐圓去訓練室,然後對她道:“你跟我來。”
除了知道內情的南竹,余磊和唐圓都滿臉驚詫,只差把“他倆是什麼關係”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兩人一路來到了樓上的書房,裏面有兩面牆的書架都是滿滿的書,沙發前的桌子上擺着一個棋台,角落放置了一盆文竹。
“在書房訓練?”江盈狐疑問道。
宗謙淡淡回答:“有什麼問題嗎?”
江盈好笑地看着他,“那倒不是,只是你這書房好像沒麻將吧,難不成你要口頭訓練?”
宗謙沒有接她的話,轉身在書架上翻找着什麼,片刻,他抽出一疊泛黃的書遞給她。
江盈看不懂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伸手接過來一看,忍不住哂笑出聲。
“呵,你這是什麼意思,耍我?”她將老舊的《麻將金句》拍在桌上,話語中暗含一絲憤怒。
宗謙卻好整以暇地在沙發里坐下,為她沏了一杯茶,淡淡道:“這麼容易生氣?”
江盈嗤笑一聲,卻並沒有其他的動作,仍立在原地。
和宗謙接觸幾次,她認為對方並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所以面對他時,也會比平常多出些耐心。
“你的牌章不夠靈活,被固定在了職業技巧的框子裏,但又想結合民間派的打發,所以才會不倫不類。”宗謙放下茶杯,一針見血地點出了她牌章的缺陷。
江盈面色微變。
“過來坐吧,我和你解釋為什麼給你《麻將金句》。”宗謙說著,將茶杯推向茶几的右上方。
她看男人一眼,施施然坐了過去。
“你的牌章是學的別人的,但恐怕不知道,這套牌章天生就有缺陷。完完全全的學術派,被圈定在職業規則的套路里,牌風又十分激進,攻擊性雖強,但卻始終浮躁。也就是她頭一次參加麻雀競技,才佔了先機。這套章法,常規賽以後,雀壇里肯定就有人能破解,或者和你一樣,去模仿。到那時,這套牌章的價值也就走到了盡頭。所以,你需要的是打破規則的靈活,懂嗎?”
江盈自然是不服氣的,“這套牌章是很學術,但職業比賽本就和業餘賭博不一樣,要的就是技術。當然我不否認你說有人能破解,但誰都一樣,有了新的牌章出現,就會有有心人研究。包括你總決賽打的那套,現在研究的人恐怕沒有一萬,也有三千!”
宗謙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只是指出缺陷而已,並不是否定她,你激動什麼?”
江盈被他一噎,一時說不出話來,別過臉去,“那你倒說說,打破規則的靈活和這個什麼《麻將金句》有什麼關係!”
對方將書又推給她,“翻開看看。”
江盈不再拒絕,真翻開看了看,剛看了第一句,她就覺得,不如不看!
上邊的內容是這樣的畫風:“十大金句第一句:寧棄莫出充。註解:在我胡不了的前提下,比如你已經開始聽牌,但抓來一張牌,並且你也算出來了這牌有人胡,那麼OK,就不打這張,我胡不了,別人也別胡……”
她耐着性子問:“宗謙,你真的沒在耍我?”
宗謙:“上面的話是逗了些,但都是民間派總結的真理。我很欣賞你想結合學術派和民間派的想法,你的學術派也已經學到了精髓,但民間這一派,你還差得遠。”
江盈認真思考起來,宗謙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因為蘇啟常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學術派,對於民間派,他一向是不齒的,覺得那都是投機取巧,成不了大氣候。
而她身為對方的徒弟,在不知不覺間也受到了很深的影響。就像她外公原本就是民間派的高手,而她因為對蘇啟常深信不疑,就早早拋棄了從外公那兒學來的那些章法。
“所以,你想讓我先專攻民間派?”她問。
宗謙點頭,“是。融會貫通必須建立在,學術派和民間派都能靈活運用的基礎上。你學術派精進,民間派卻只懂皮毛,結果只能是不倫不類。”
江盈沉吟片刻,將這本《麻將金句》收起來,“好,我今晚就先把這本書背下來。”
宗謙:“恩,你可以慢慢來,重精不重快。”
江盈:“可以,但我必須在常規賽之前就達到融會貫通的程度,具體進度由你來安排。”
這是完全信任了宗謙的水平了。
“恩,你現在就可以在書房開始看,有不懂的方便問我。”宗謙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高校聯賽是比新秀賽還新的競技,幾年都難得出一個天才,江盈就算以學術派這一套牌章肯定都能進入前三強。但常規賽不一樣,這是各大俱樂部進行的對決,高手如雲。
江盈得到他的回應,不再多說,直接翻開書就看了起來。正好,宗謙的手機也嗡嗡震動起來,他往陽台走去,兩人各自坐着自己的事情。
約莫過了五六分鐘,宗謙才從陽台進來。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可以留在這兒繼續看,想回學校就叫上南竹他們一起。”他進來就和江盈告別。
主人家都不在,江盈就沒必要再繼續逗留了,準備直接回學校,便跟着宗謙一齊下了樓。
南竹他們三人麻將一局剛開,幾人的起手牌都不錯,硬要打完再走,江盈只得等他們一局。
她立於窗邊,靜靜望着宗謙英挺的背影。男人肩寬背窄,即使是黑色的衣服,也不會襯得他瘦削。
江盈目送着他走到大門口,和另一個男人會和,起初她沒有看見那個男人的臉,直到宗謙側頭。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