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傲慢先生的白玫瑰（六）
達西那一眼的意味深長讓露絲提心弔膽了半天。她弄不懂他想什麼，不過好在如今她也不想弄懂了，在達西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后，她這些都拋到了腦後，開始盤算起該如何安置她的小妹妹康維拉瑞婭。
很快，賓利先生就與簡訂婚了。他們的婚禮訂在了半年後，就在麥里屯的小教堂里舉行，那是簡出生並接受洗禮的地方，非常具有意義。
達西並沒有留下來，在祝福了賓利先生和簡后，他帶着露絲去了倫敦。
“說實話，我都有點捨不得卡洛琳了。”想到知曉自己要離開時，卡洛琳那心如死灰、萬分不舍的表情，露絲就想笑。卡洛琳跟她抱怨了無數次，她滿心不願意留下來為這個她不喜歡的婚約準備，尤其是當她知道他的哥哥竟然遷就了簡在一個並不出名的鄉下小教堂舉行婚禮。她聲稱她已經看到了賓利家的沒落！一想到這，露絲就樂不可支，她簡直太逗了！
達西斜了她一眼，說話不知事諷刺還是讚美：“都引你樂那麼久，這也算是賓利小姐的一個優點。”
達西一年裏來倫敦的次數不少，在倫敦的住所時刻都有人打理就是為了方便他隨時入住。
“你不用出去談生意嗎？”之前有賓利兄妹在還不覺得，一到了兩人單獨相處，露絲就覺得萬分不自在，她甚至回憶起了那晚那個莫名其妙的吻。所以在連着兩頓飯都能在餐桌上見到達西，露絲忍不住問出口。
“如果你休息好了的話，我們可以出去轉轉，有些東西想必你更願意親自挑選。”達西先生收起報紙，他表情一本正經，讓人看不出一點問題。
說實話，達西親自陪着她逛街選購禮服、首飾、配件真是讓她受寵若驚。男士向來都對逛街沒多大興趣，即使有男士主動陪伴，那麼他不是因為在追求這位女士，就是因為別有目的。露絲自覺除了美色，她身上還真沒什麼可以讓別人別有用心的。偷偷瞟一眼達西，難道她的美貌再一次打動了這位先生？露絲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那麼一點小自戀的，她得意地翹翹嘴角，很快又努直了唇，哼，不管怎麼樣，她絕不會再一次成為他的情婦！
達西敏銳的察覺原本還興緻盎然挑選着手套的露絲情緒低落下去，“不滿意這個嗎？我知道還有一家店，那裏新進了東方的絲綢，去那裏看看怎麼樣？”
露絲頗為糾結的有瞄了一眼達西，低頭看着手中拿着的手套。這是一雙白色的蕾絲手套，花樣中規中矩，不過設計很好，顯得手修長秀美，就是手腕處看上去有些單調。
“如果這裏可以鑲嵌一些水晶會更好。”露絲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說了出來。
“老闆，按着這個改，用巴西的紫水晶。”達西吩咐完，轉頭輕聲向露絲道，“紫水晶很配你剛剛選的那件裙子，你看行嗎？”
露絲愣愣地回視着達西，也不知聽進去沒有，點點頭。她看着達西和老闆商量着用多少的水晶，怎麼排列，如何鑲嵌，有些恍惚。
——
“夫人，這是剛送來的裙子。”
“約翰斯頓呢？”
“他正外邊等着，叫他進來嗎？夫人。”
“這次的裙子我很喜歡，腰間收的很好，裙擺一圈鑲嵌的水晶非常好，很亮眼。”
“都是達西先生的功勞，他來了小店兩次，將圖紙改了又改，先生對夫人的心意真是令人羨慕啊！”
眼眶溫熱，露絲突然很想哭。哭什麼？哭自身的不幸？哭命運的捉弄？還是哭這段註定錯誤的愛情？
這邊和店鋪老闆溝通完，轉頭達西就發現紅着眼睛的露絲傻愣愣地看着自己。
“怎麼了？不舒服嗎？”露絲第一次，在重生回來后好好地看着這個站在眼前的男人。28歲的他相貌英俊，眼神明亮犀利，氣質穩重讓人信服。如今的他眼裏還沒有染上深深的陰霾，氣質也沒那麼厚重壓抑地令人喘不過氣。他眉頭微皺，嘴唇輕抿，看起來像是有些不耐煩，但實際上了解他的人就會知道他只是有點無措。
看着露絲髮怔，達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額頭。被摸回神的露絲有些尷尬：“我想回去了，有點累。”
“好的，”達西伸出胳膊，挽着露絲出門，“下次讓他們送上門給你瞧。”
坐上馬車，露絲心不在焉的笑了笑，也沒說話。
一回府，露絲就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她將整個人埋在床里，腦子一團糟。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一下子想起了曾經。那個騎在高高的馬上救了他的男子，那時的他眼神疲憊卻還沒有後來的寂靜。他帶她去玫瑰莊園時，他眼中的光彩亮的嚇人。是什麼時候開始，又是什麼磨去了他身上的生氣？
露絲不願意想，流水肆意地流過臉龐，打濕了床單。她捂住臉，痛哭出聲。
門外正想要的敲門的達西收回了已經舉起的手，他背靠在門旁的牆上，聽着屋裏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若有若無的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露絲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般如往日一般用餐。但她在躲他！達西很輕易地發現了這一點，她開始用那副冷漠的表情拒絕在用餐時與他交談，也不會答應與他出行。甚至在家裏，她都會避開他所在的地方。
“明晚七點，坦尼森夫人的宴會，你一直讓人打聽的那位巴勒特先生剛好收到了邀請。”在露絲意欲再一次無視達西走過時，達西開口道。
他的話成功地使露絲停下了腳步，對於達西知道她偷偷讓人打聽的舉動，露絲一點都不意外，她直接回道：“我會去的。”
宴會當天，達西充分實踐了他的言出必行。在帶着露絲繞了宴會大廳一圈，向每一位有身份的介紹了他的未婚妻后，才帶露絲認識了巴特勒先生，並且十分寬容紳士給他們留了兩分鐘單獨交談的時間。
達西先生很好了維持了他守時的原則，兩分鐘一到，連一秒都不帶多的就帶走了他目露凶光的未婚妻。
“你簡直是太不可理喻了！”忍了一晚上的露絲一回到家就將手包扔到了沙發上，大發雷霆。
“這是你的誤解，我甚至默許了你們的下次見面。”達西鬆了松領口，面不改色道。
露絲怒瞪着達西，那海藍的眼睛盛滿了火焰。生氣起來更漂亮了，達西極快地把這個一點都不紳士的想法埋進坑裏。
“好了，別生氣，我前幾日派了人去準備，估計明天就會上門，你看看你喜歡樣的款式，首飾不喜歡就訂做，我那有一匣子新進的珠寶，給你做首飾。”達西將外衣脫掉，走近了兩手輕輕抱住露絲的臂彎，非常耐心的哄道。
“你想做什麼？”露絲蹙着眉頭看着達西，轉而臉色鐵青，“我不會給你做情婦的！你休想！”
“寶貝，你在瞎想什麼，我們可是未婚夫妻。我們的婚禮，是時候準備了，你想在哪裏舉行婚禮，是在德比郡還是倫敦？”達西目光溫柔，他的語氣就好像……就好像她真的是未婚妻一樣！不，是就像他們是真的因愛情而結合一樣！露絲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吐槽哪一點，她被達西嚇住了。
“你瘋了？”她傻傻的頗為認真地問道。
“你可以慢慢思考我們的婚禮。”達西頗為體貼的樣子。
露絲猛地推開達西，像是看一個……瘋子，不可置信道：“你明知道我們之間只是……合作關係。”說到“合作”兩個字，她的嘴裏不禁有點苦澀，“你喜歡的是伊麗莎白貝內特小姐不是嗎？你甚至向她求過婚！我說過，我可以幫你當面跟她解釋的。”
達西面色一沉，黢黑的眼底壓着正不斷跳躍的風暴，他抓住露絲的手腕，緊了緊。他的語氣帶着壓抑后的怒意，咄咄逼人：“我們會結婚，在整個上流社會都知道了我們的婚約后，你以為還有逃避的機會嗎？”見露絲直搖頭，他放軟了語氣，用回憶的語氣誘哄道，“露絲，我們相愛，你記得的，不是嗎？上輩子的我們如此相愛，現在有機會重來一次，你終於可以嫁給我，我可以明媒正娶你回去，這不好嗎？你還記得亞伯他們嗎？他們如此愛你，你捨得不要他們嗎？”
“不！”露絲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她劇烈地掙扎着，聲嘶力竭地吼道，“滾！你不配提到他們，你個混蛋！你竟然還敢提起他們！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她猛地掙開，“蹬蹬蹬”地跑上樓梯，“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留在的原地的達西有一瞬的茫然，他好像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讓露絲看他的目光，帶着徹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