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討還
村長家。
前來測靈根的孩童排成長隊,等待着仙師的測量。
一位長着山羊鬍須的老道撫了撫鬍鬚,問村長:“村裡所有十五歲以下的孩童都在這裏了?”
村長忙答:“是的,仙師。”
羊角鬍鬚老道點了點頭,道:“如此,便開始吧!”
阿玲看着前面一位正在測的孩童,心裏又是激動又是緊張。
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了,前面已經測過二十來個人,三靈根也才一個,還有一個是五靈根。
“下一個……”很快就輪到阿玲了。
阿玲懷着忐忑的心走了上去,羊角鬍鬚老道將手放在她頭上,不多時,她便聽到羊角鬍鬚老道的聲音:“五靈根,資質差了點,就做個外門弟子吧!”
阿玲愣了下,緊接着狂喜如同潮水將她淹沒。她被收為外門弟子了!
她踩着暈乎乎的腳步走到了一旁,那裏已經有兩個確認被收入仙門的人了。
“好了,還有其他人嗎?”羊角鬍鬚老道測完最後一個孩童后,又問了聲。
這時,一條黃色的小狗兒猛地衝進屋來,氣喘吁吁地吐着舌頭。老道一皺眉,正要訓斥,那狗卻四下巡視了下,最後才停在羊角鬍鬚老道面前,不斷地衝著他大叫着。
“哪來的畜牲?”羊角鬍鬚老道不悅地皺起眉頭。
一個人輕聲呼道:“是蕭潛的狗!”
這時,人群紛紛議論起來,村長的臉色難看了起來。蕭潛還沒來,要不是有這條狗,他都沒注意到。
“這是怎麼回事?”聽到底下的議論,羊角鬍鬚老道轉頭看着村長。
“請道長恕罪,還有一個孩子還沒測試。”村長趕緊跪地道。
“剛剛為什麼不說?”
“我……我忘記了。”
“那還不叫人讓她過來!”羊角鬍鬚老道訓斥道。
村長趕緊遣人過去叫蕭潛。
這頭,石春香正指揮着蕭潛掃地板。蕭潛恨得想拿掃把狠狠地抽打她一頓,可是,石春香也是干農活的村婦,人高馬大的,打架她還真未必能打得過。
正在這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連疊急乎乎的叫聲:“蕭潛!蕭潛!快出來。”石春香走出門口,看到村長家的大兒子。他滿臉通紅,氣喘吁吁,似是一路疾跑過來的。
“什麼事?”石春香高聲問。
“道長叫你家的蕭潛也過去,測靈根,”村長的大兒子抱怨着說,“我說石大嬸,你可差點把我爹害慘了。不是說,村子所有不滿十五歲的孩童都要測靈根,偏偏只差你家這一個,害得我爹差點被道長責罰。”
石春香一聽道長的責罰,頓時有些慌了,但還是倔着道:“留仙門也不缺我蕭潛一個弟子,再說了,蕭潛這不是在忙嘛!”
既然是仙師的吩咐,石春香便是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放人,她沉着臉叫到:“蕭潛,你就跟蕭潛去一趟,快去快回!”說完,她嘀咕一聲:“就你這掃把星,誰會看上你!”
蕭潛心中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她跟着蕭潛來到了村長家,帶着幾分忐忑不安。
剛跨入村長家,一條黃色小狗便撲了過來,沖她吐着舌頭搖着尾巴,殷勤不已。
蕭潛笑了聲,摸摸阿黃的腦袋,低聲說:“謝謝你,阿黃。如果我有機會窺探仙道,必定不會忘了你。”
阿黃似是聽懂了她的話,“汪汪”的回應了一聲。
那羊角鬍鬚的老道撫着鬍子,看着眼前一臉淡定的蕭潛。他伸出頭來,將手放在蕭潛的頭上,蕭潛閉上眼,只覺得一股舒服的氣自頭頂灌輸往四肢百骸。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是泡在冬天的溫水中,舒服得每個毛孔都懶洋洋的。
再過了片刻,那隻手自她頭上挪開了。她睜開眼,看向眼前的仙師,只看到他滿臉的狂喜,蕭潛的心一下子放了下去。
“上好的變異火靈根!戰魂之體!”
在一千人當中,有靈根的也不過才一個,而單一靈根在數萬人之中也未必能撿到一個,所以羊角鬍鬚老道撫掌大笑:“命也命也!這資質百年難得一見!”
話音一出,所有人嫉妒羨慕恨的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其中最為熾熱的一道眼神則是來自阿玲。
此刻的阿玲內心充滿了不安和不甘,一個賤丫頭居然生生壓過她一個頭去!這丫頭資質竟然如此好,要是入了仙人的法眼,那麼她會不會報復呢!想到這裏,阿玲內心又有些緊張起來。
那仙師一下子笑得和藹可親起來,他口氣溫和地問蕭潛:“小姑娘,你可有興趣入我門下?”
蕭潛哪知道他門下情況怎麼樣,不過,既然有脫身的法子,她自然是歡喜的。正要高高興興地當場拜師時,另一位仙師阻止道:“且慢!”
蕭潛愣了下,心裏忐忑地看着那仙師。
那仙師對羊角鬍鬚老道說:“師兄,我記得你門下已有十來位弟子,我門下才五位弟子,不如將這位小姑娘讓給我。”
羊角鬍鬚老道皺眉:“哪有嫌棄弟子多的,再說了,師弟門下弟子個個出類拔萃,也不差這一個。”
一時之間,兩人竟爭執不下。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交由掌門師兄決定吧!”
測量靈根完畢,仙師便放幾位被選中的弟子回家整理包裹。蕭潛跟着滿腹忐忑不安的阿玲回了她家。
石春香正叉腰站在門口,自剛剛蕭潛被叫走起,她就一直呆在家門口等着消息。說不擔心是假的,她也怕蕭潛報復。
正思索着呢,阿玲跟蕭潛一前一後進了屋。
“結果怎麼樣?”石春香迫不及待地問到。
“我被選中了。”阿玲木木地回答着。
石春香禁不住一陣狂喜,放聲大笑起來:“很好很好……”卻是完全沒看到阿玲沉如水的臉色。
“還有你呢,死丫頭!肯定沒被選中對吧!”石春香得意地自顧自說著,“就你還想翻出我的手掌心。”
蕭潛懶得理睬她,繞過她就進了自己的屋子。
石春香心情好,也不管她的無禮。
這時,阿玲開口道:“娘,那個賤丫頭被仙師看中了,兩個仙師都爭着要她呢!”
石春香的笑凝滯在她臉上,看起來十分難看:“那丫頭真被選中了?”
阿玲心情不好,推開她就要回自己的屋子。石春香不死心地追上去:“那死丫頭真被看上了?”
阿玲忍了忍,努力平緩自己的怒氣,沖石春香道:“我被選為外門弟子,而那死丫頭以後是要成為內門弟子的人,外門弟子差不多就是給內門弟子打雜的,以後我還不被那賤丫頭磋磨死!我不甘心!我才不要給她做奴才!”
這話倒是徹徹底底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蕭潛若是聽到了肯定是哭笑不得,她還沒認真想過如何報復這個問題,只是一心想着脫離這個家庭,尋得自由。
石春香想了想,說:“要不,咱們讓她去不成,你看怎麼樣?”
阿玲忍不住大聲道:“你有沒有腦子,那兩仙師當著我們的面搶她,怎麼可能會讓她去不成。我們要是壞了仙師的主意,命能不能留下都是問題。”
石春香無可奈何道:“那……我們不去不就可以了。”
阿玲瞪大了眼睛看着石春香,彷彿在看一個笨蛋一樣:“你瘋了,能夠修仙,誰不去!”
石春香拍了下腦袋:“是娘傻了,是娘傻了……我跟那丫頭說說,說不定她會聽娘的。”在石春香的心中,她還當蕭潛是個可以任她捏扁搓圓的懦弱丫頭。
阿玲想了想說:“那娘就跟她說說吧!”
石春香來到了蕭潛屋子裏,蕭潛正在收拾東西。其實,除了她父母留下來的幾件物品以及一些衣服,她的東西並不多。
看到石春香,她還有些驚訝,不過更多的是厭惡。但是,她很豁達地想着,很快就可以擺脫這一家子。只是不知道石春香現在來她這裏,是想幹什麼。不過,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沒啥好事。
“丫頭,”石春香裝出一臉慈祥,“嬸嬸來找你是有事求你。”
蕭潛笑了聲,說:“我年紀小,怕是沒什麼值得嬸嬸來求的。”
石春香內心氣得牙痒痒的,卻溫和道:“以後,你跟阿玲都是同門師姐妹,要多多照顧一下阿玲,畢竟你們都出身石家村……”
蕭潛既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說:“既然嬸嬸來了,有件東西我想向嬸嬸討還。”
石春香心裏一驚,嘴上問着:“什麼東西?”
“我家的地契和田契可否還給我?”
石春香咬牙道:“你都要成為仙人了,還在乎俗世這些東西嗎?還不如讓給二叔。再說,嬸嬸說句難聽的,你在嬸嬸家這些年吃的喝的都是誰給的,總該有點補償吧!”
蕭潛嗤笑了聲,道:“嬸嬸,我也不跟你客套了。自從我來你家,漿洗衣服做飯掃地餵雞餵豬還有那些農活,哪些不是我乾的,就是大戶人家雇個丫頭一年都要幾兩的銀子呢!”
石春香內心一沉,正要發怒,可是想到了阿玲,便賠笑道:“可是,你拿着這些東西也沒用啊!我聽說那兩位仙師很看重你,待你入了門,要什麼沒有。”
蕭潛不耐煩跟她假好人,當下變臉:“該說的我都說了,嬸嬸不要再跟我羅嗦了。下午我會去見仙師,在那之前還請嬸嬸把東西準備好。”
石春香心裏惱火,蕭潛那塊地早就被賣了,叫她上哪兒拿田契地契出來。
她不得已走回女兒阿玲的屋裏。
阿玲正在收東西,她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光是衣服就塞滿半個包袱。見石春香入屋來,她忙問:“怎麼樣,那死丫頭說了什麼?”
石春香恨恨道:“那丫頭要她家的田契跟地契。”
阿玲驚了下,她爹娘早就將那些地賣出去,她也是知道的。“那怎麼辦?”
石春香咬牙切齒道:“這個賤丫頭!我們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事成之後仙師又能拿我們怎麼樣,再說了,你好歹也是外門弟子,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兩位仙師想必也不會過於為難我們。”
阿玲搖頭:“我看那兩位仙師非常看重她,娘,你還是不要想着做蠢事。”
“那怎麼辦,難道要我們把銀子給她嗎?那可是整整五十兩銀子!”石春香一提起這個,就像要命一樣肉疼。
“沒就沒有,她總不可能要我們的命吧!”阿玲說,“不用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