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71.
陸漾的婚禮結束之後,江景川跟蘇煙就趕回來準備陪孩子玩遊戲的,哪知道剛進去客廳,就看到隋盛坐在一旁的飯廳里正在吃面,江景川跟蘇煙面面相覷,摸不準這個點隋盛過來是做什麼。
隋盛也看到他們了,沖他們揮了揮手,笑得沒心沒肺的,“過來啊,我才知道你們家阿姨做的涼麵這麼好吃。”
江景川跟蘇煙兩人走了過去,坐在隋盛對面,看着他吃面。
隋盛飯量比較大,一口氣吃了兩大碗涼麵這才放下筷子,打了一個飽嗝,想到蘇煙還在這裏,他有些難為情的摸了摸鼻子,“別介意啊,我這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飛機上的東西又不好吃,我實在是餓得慌了。”
“沒事,還要不要吃點其他的?我讓阿姨給你做。”蘇煙一聽隋盛說下飛機,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去悉尼了,頓時心口一緊。
隋盛擺擺手,摸了摸肚子,“再吃我可就要撐死了,等下倒是可以讓阿姨給我再做一碗,我給打包帶回去晚上當宵夜。”
江景川沖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心領神會,讓別墅的傭人都回去了。
“你一下飛機就過來這裏,是有什麼事要說吧?直接點。”江景川見這裏沒外人了,這才對隋盛說道。
隋盛也收起那弔兒郎當的笑容,變得認真起來,看了看江景川,又看了看蘇煙,他苦笑一聲,垂着頭道:“我去悉尼了。”
“恩,意料之中。”江景川頷首,隋盛怎麼可能忍得住不去找童園,就算一開始沒有立馬飛奔過去,之後也會過去的。
童園是他這麼多年的執念,不是因為沒了當年的勇氣就可以放下,或者視而不見的。
隋盛恩了一聲,“我是到了悉尼之後才在微博上給她發私信的,她真的很善良,面對我這麼個前任,居然還願意出來見我。”
他像當年一樣,發私信各種訴苦,說自己被搶了,現在身無分文之類的。
可惜童園沒有配合他的這番演出,只是說想見面的話可以給她地址,她有空就會過去。
看到那樣冷漠的字面,隋盛在酒店浴室里哭得非常狼狽。
在知道她在悉尼時,他沒有這樣。
在微博上看到她過得那樣好時,他沒有這樣。
可是看到她那麼冷淡,他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
江景川靜靜地聽着,也不去追問,蘇煙見隋盛又不說話了,心裏急得要死,便問道:“然後呢?然後呢?”
“哪裏有然後?有然後的話,我還會回來嗎?”隋盛抬起頭又重新恢復了那副笑容,“我們一起吃了頓飯,我看了時間的,一共一個小時五分鐘。”
“你們之後還有見面嗎?”蘇煙想了想問道。
童園會答應跟隋盛見面,這並不奇怪。
隋盛搖了搖頭,他看向蘇煙,“姐,親姐,你也是女人,你說說她這是什麼意思,帶我去吃飯,甚至還說怕我吃不慣悉尼的東西,給我帶了一罐老乾媽,她這算不算還關心我?”
蘇煙看着隋盛狼狽憔悴的臉龐,她很想點頭的,可又覺得自己不能欺騙他。
該怎麼說呢?一個女人如果對一個男人但凡還有一些念想,都不會表現得這樣若無其事。
見蘇煙也不回答,隋盛眼裏的光也漸漸熄滅,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個殘忍又利落的女人,真是讓人……挫敗啊!”
如果蘇煙沒有看錯,她明明看到隋盛眼裏的鬥志不減,說來也奇怪,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女人最有魅力的時候可能不是愛他的那一刻,而是不愛他的時候,因為不愛了,所以顯得殘忍又利落,格外的讓人心動。
一直沒說話的江景川突然開口了,“別說廢話了,你打算怎麼辦吧?”
隋盛一怔,抬起頭笑了笑,“我跟我爸媽說了,三十五歲之前如果沒找到合適的對象,就去找代孕,這還有幾年呢,不然這幾年就跟她死磕,你說怎麼樣?”
蘇煙看着隋盛這樣子,有些同情,童園的態度已經如此明確,現在隋盛做什麼其實都是沒有意義的。
只是很多事情旁觀者看得夠清楚,又不忍心說出來。
江景川從來都不是不忍心的人,他雙手合握在一起,看向隋盛,淡淡道:“不怎麼樣。”
飯廳一片安靜。
“隋盛,童園是什麼態度你比誰都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她決定了的事情誰能改變得了?你不怕浪費時間我知道,可及時止損這個道理你不清楚?你是可以跟她死磕,最好童園哪天失憶了,忘記過去的一切,跟你重新在一起。隋盛,清醒一點吧。”
江景川的這番話說得殘酷,可不管是蘇煙還是隋盛,都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童園跟很多人都不一樣,她夠狠也夠絕,能夠將近十年從不回頭,不是想懲罰誰,而是因為她已經徹徹底底放下了過去,過去太過沉重,已經放下了,再想讓她重新撿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及時止損,止的不是時間,而是感情。
隋盛雙手微顫,捧起了面前的杯子,他低頭喝了一口,“景川,謝謝你。”
之所以一下飛機就過來,就是想要聽到這樣一番話,就是希望有人告訴他,隋盛,你清醒一點吧。
等隋盛走後,蘇煙靠在江景川懷裏嘆息,“現在又覺得他很可憐了。”
“他會走出來的。”江景川摟着她,低聲道。
“誒?為什麼?”
“因為他是隋盛。”
執着了這麼多年,已經得到了一個答案了不是嗎?隋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像他們這樣的人,愛情從來都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特別是無望的愛情。
隋盛接受這麼多年的教育,享受着隋家帶來的一切光環,怎麼敢把愛情當成最重要的?
過去這麼多年,他之所以可以這樣執着的等着童園,不過是因為他還年輕。
隋盛真的會繼續跟童園死磕嗎?不會。
就算沒有他剛才的那番話,隋盛也不會。
江景川低頭看了一眼蘇煙,心想,這番話還是不要跟她說了,免得到時候她又要問,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他會不會這樣的“浪費”時間。
等大寶二寶從外面撒歡回來,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蘇煙抱着大寶,重重的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寶寶真香!”
二寶被江景川抱着,看着媽媽跟哥哥的互動也有些眼饞,便期待的看着江景川,希望也能得到爸爸的吻。
江景川湊近了二寶,聞着他身上的汗味,“好臭。”
然後從一旁的桌上抽過紙巾給二寶額頭上的汗擦乾淨之後,這才吻了一下,“意思意思就得了,小子別得寸進尺。”
“寶寶不臭,寶寶香。”二寶認真地糾正江景川。
“你臭。”
“寶寶香。”
“你臭。”
蘇煙看着江景川跟二寶的這番幼稚對話,撲哧笑了起來,“改天讓你給他換尿布,你就知道什麼是臭了。”
說來也慚愧,江景川至今都沒給倆孩子換過尿布,每次蘇煙想方設法哄他去換尿布時,照顧大寶二寶的阿姨們就趕緊接過了活,倒不是怕江景川臟着累着,完全是怕他操作不當,讓倆寶貝蛋不舒服。
蘇煙是很想讓江景川可以為兩個孩子做一些事情,從而增進父子之間的關係,可她也知道,家裏照顧大寶二寶的阿姨們都是江媽媽跟江老太太親自挑選的,那都是江家的老資格了,也得考慮到她們的感受,她想了又想,經過多次的爭取,終於爭取到了給兩個孩子洗澡的權利,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至少現在江景川跟兩個兒子之間的感情好了很多。
大寶固然還是對江景川不怎麼搭理,可江景川要親他抱他,他也不會反抗,有時候還會給面子的笑一笑。
二寶就更不用說了,那是很黏人的,如果蘇煙不抱他,他就會退而求其次的去找爸爸。
跟往常一樣,蘇煙跟江景川給兩個孩子洗完澡之後又陪他們玩了好久,等到阿姨們說寶寶該睡覺了,夫妻倆這才走出嬰兒房。
夫妻倆躺在床上跟往常一樣聊天,蘇煙把玩着江景川的手,看着他掌心的紋路,“你的事業線好深好長啊。”
恩,最近她在微博上學會了看手相_(:з」∠)_
江景川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胸口,煞有其事道:“你的事業線也挺深的。”
“滾!”
“你這是要發展擺攤算命的副業嗎?”江景川笑着問道。
“恩,先生,要算一卦嗎?不準不要錢。”
“算吧。”
蘇煙非常認真地說:“先生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不過這都不算稀奇,你命中注定會遇到一個絕世美女,遇到她,你會逢凶化吉一生無憂。”
“絕世美女?”江景川憋着笑,“在哪?我怎麼還沒遇到?”
蘇煙狠狠地捶了他一下,“你眼瞎啊。”
兩人鬧了一陣之後,又都哈哈大笑起來。
江景川突然開口道:“以前外婆也帶我去算命過,不是刻意的,那時候外婆隔壁家住了一個老先生,他給我算了一卦。”
“說的是什麼?”蘇煙其實也不是很感興趣,江景川這命格用得着算嗎?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
“他說我是帝王之命。”江景川說出來之後也覺得有些難為情,小時候聽着很威風,現在跟蘇煙說起來,就有些滑稽了。
“啊?什麼?”
“說我上輩子是皇帝……大概是這麼個意思吧。”
“…………”
這個小插曲江景川沒有放在心上,蘇煙看着江景川的睡顏,心裏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當初她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其實仔細看看,江景川跟那個九五至尊長得的確有一點點像,也不是長相像,而是那種氣質,還有給人的感覺。
等回過神來,蘇煙又覺得自己真是蠢得別緻了。
怎麼會把這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聯繫在一起,就因為一個不靠譜算命的說江景川是帝王之命?真是傻得清新脫俗啊。
很快地蘇煙就把這個念頭拋在腦後了,她開始在思考一個問題了。
她穿越過來可以說是幸運,可怎麼會這麼巧就穿越在這個女孩身上呢?
這個女孩就叫蘇煙,而且還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偶然嗎?
蘇煙知道就算思考一輩子她都不可能找得到答案,索性就不去琢磨了,依偎在江景川懷裏也沉沉入睡了。
星期六,江景川坐在沙發上在看郵件,大寶二寶乖乖地坐在他腳邊,一會兒起來當企鵝寶寶,一會兒伏地當海豹寶寶。
大寶對於江景川的筆記本很感興趣,時不時想爬到沙發上去摸摸,可每次當他還沒挨到沙發邊邊,就被江景川快速挪到其他地方了,大寶有些生氣,然而他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繼續再接再厲,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最後江景川也被他搞煩了,直接丟給大寶一個積木,讓他到一邊去玩,這一舉動徹底惹怒了大寶,他將積木掃到一邊,自己坐在一旁氣鼓鼓的生着悶氣,要不說大寶二寶是雙胞胎的親兄弟呢,二寶一看哥哥不開心,趕緊蹬着小短腿過去安慰哥哥了,倆孩子連話都說不利索,用只有對方聽得懂的語言咿咿呀呀手舞足蹈了一番。
等倆兄弟商量好了之後,二寶快速爬到江景川腳邊,拚命地撕扯他的褲腳,這點力道對江景川來說是不痛不癢的,他起身將筆記本放在沙發上,然後抱起二寶把他送到一堆玩具那裏去,結果轉過身來一看,整個人都懵逼了,大寶已經快速爬上了沙發,一屁股坐在了他的筆記本上。
所以,這倆臭小子在跟他玩聲東擊西?!
作為爸爸的江景川一點都不感到欣慰好嘛,他只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戰。
江景川抱起大寶,從他的屁股下拿過自己的筆記本,放在一邊之後,把倆兒子聚在一起準備進行思想教育了。
“江一宸。”江景川沉聲喊道。
無奈大寶現在還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大名叫什麼,就算江景川叫他,他也給不了反應,繼續低頭看自己的腳丫子。
……好吧,江景川心想,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後悔他在喊大名時沒答應。
“大寶。”江景川有些艱難地喊出這個小名,果然,大寶抬頭施捨了他一眼。
“江一澤。”
二寶望天:叫誰呢?
“好,大寶、二寶,兩年前的這時候,我犯下了一個錯誤,從而你們誕生了,命運的齒輪在轉動着,今天我將為此付出代價。你們的媽媽,我的妻子今天殘酷的拋下了我,甚至還將你們交給了我,我愛你們的媽媽,所以即使再不願意也得答應。”江景川抬起手看了一眼時間,“接下來的將近五個小時裏,請我們互相尊重好嗎?”
大寶二寶直接打起了瞌睡。
“很好,保持這樣的節奏不變,你們能睡着那當然最好。大寶二寶,如果你們想以後多點零花錢約女孩子出去約會的話,今天最好乖一點,不然我會將你們的舉動全部深深地記在腦海里。”
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戳中了大寶二寶的軟肋,兩個人接下來也不再去鬧江景川了,乖乖地坐在一起玩玩具。
可惜小孩子是很容易感覺到無聊的,平常蘇煙會陪着他們一起玩,一起說話,現在媽媽不在,真的很無聊。
媽媽不在,只能去找爸爸。
大寶二寶想引起江景川的注意——
“嗷嗚——”
然而江景川眼皮都沒抬一下,仍然聚精會神的看着郵件。
“喵——”
江景川雖然沒抬頭,但嘴角已經微微揚起,臉上也有着笑意。
“咩~~~”
大寶二寶見爸爸還是沒有反應,使出了殺手鐧——
“汪汪汪!汪汪汪!!”
江景川撲哧笑了起來,終於破功了,他關上電腦,捏了捏鼻樑,起身走了過去,坐在了大寶二寶對面。
倆寶貝蛋現在特別喜歡模仿一些小動物的叫聲,蘇煙也時不時會播放一些叫聲還有圖片,教他們辨認。
江景川拍下大寶二寶的照片,給蘇煙發了過去。
此時蘇煙正在跟萬熠等人在一起,萬熠過幾天要結婚了,就趁着還有空的時候,找了幾個好朋友過來度過最後的單身夜。
幾個女人在一起聊得開心了,就沒顧及那麼多開始喝酒。
蘇煙幾乎沒怎麼喝酒過,在家裏王阿姨是不會讓她喝的,她自己也沒往那方面想,出去跟江景川一起吃飯,江景川也不會讓她喝酒,所以喝到那種甜甜的果酒,蘇煙也經不住其他幾人的勸說,開始一杯一杯的喝了起來。
萬熠的老公是很成熟穩重的人,一看幾個女人都喝醉了,趕緊給她們的男朋友或者老公打電話讓來接人了。
江景川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家親親老婆正抱着柱子都不肯走。
最後江景川跟萬熠的老公使出了渾身解數,才讓蘇煙相信眼前這人是她老公,這才鬆了柱子去抱江景川了。
蘇煙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鬧人,乖乖地躺在後座。
回到了別墅,江景川將蘇煙放在浴缸里,準備開始幫她洗澡,見蘇煙睜着一雙大眼睛迷濛的看着他,一時之間也起了逗她的心思,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低聲問道:“我是誰?”
蘇煙依稀還是記得這是自己老公的,便傻乎乎笑道:“景川,你是景川。”
看來還沒醉得不省人事,江景川放心了很多,明天起來希望她不會頭疼。
“你愛我嗎?”江景川問出口之後就後悔了,雖然她現在是喝醉了,可問出這個問題,還是太肉麻了。
情到深處時,彼此也曾說過我愛你,可這樣的發問,對於江景川來說卻是頭一次。
原本以為會得到蘇煙肯定的回答的,哪知道她居然垂下頭貌似認真地思考起來了。
江景川再次逼問,“你愛我嗎?”
蘇煙點了點頭,后又搖了搖頭,“我不能太愛你。”
這樣一句話讓本來只是想逗她的江景川瞬間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來。
很奇怪吧,很搞笑吧,結婚好幾年了,孩子都這麼大了,有時候他看着她,仍然有熱戀的感覺,這是很好的現象,可隨之而來也會有那麼一些些不確定。
愛給人帶來的似乎不是從容,而是患得患失。
“為什麼呢?”江景川問道。
“就是不能,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蘇煙拉過他的手撫在自己的胸口,“我這裏也不會太疼。”
都說酒後吐真言,蘇煙這番話也的確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她愛江景川,可不敢太愛。
愛是本能,怕也是本能。
別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蘇煙則是看十步才走一步。
愛上江景川不是她的本意,她沒想過會愛上任何人的,只有不去愛人,別人在不愛她的時候,她才不會那麼疼。
江景川滿眼複雜的看着蘇煙,他必須得承認,她的這番話讓他憐惜了。
他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好,你不用太愛我,我很愛你就夠了。”
他不會強迫她愛他很多很多,既然她覺得這樣的程度是安全的,是剛剛好的,那就這樣吧,只要他很愛很愛她就夠了。
“你愛我,我是誰?”蘇煙腦子有些混亂,有一些些意識,但實在是太薄弱了。
江景川慢慢鬆開她,點了點她的鼻子,“你是我的妻子。”
“不。”蘇煙很認真地搖了搖頭,她面色潮紅,看着江景川,慢慢地說:“我是一顆水蜜桃。”
“……”果然是醉了。
正當江景川準備往她身上抹沐浴露的時候,她突然抱住了他的腰,湊上去說:“你咬我一口,我真的很甜。”
江景川聽着這番話,喉結動了動,再次低頭看向她,眼裏全是**。
“我不只是咬一口,是全部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