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上京樂師(十一)

11.上京樂師(十一)

“小賢子,你素日是個能幹的,今日為何遊手好閒!”尚葯大太監怒不可遏:“整日介閑逛,叫你煎藥也不去,叫你傳話也不去,不想活了?”

“公公,公公饒命!奴婢方才去了藥渣房一趟,發現有幾盒藥渣不見了!所以奴婢六神無主,到處尋找都找不到啊……”

“藥渣失竊?”大太監皺起了眉?:“竟有此事?何時發生的?”

李越白豎著耳朵湊到一邊仔細聽了起來。

“奴婢剛剛發現的,公公您還是趕緊帶人去查查吧!”丁賢焦慮道。

“大驚小怪!藥渣失竊,又不是珠寶失竊,有什麼大不了的?”大太監哼了一聲。

原來,宮中熬煮的湯藥,都要保留藥渣,用小木匣封存,貼上封條,分門別類地存放在藥渣房,仔細鎖好,作為留底,如果哪日葯出了問題,一查藥渣,就知道了。

但是,幾乎就沒有發生過需要查藥渣的事情。

因為,所有湯藥在入貴人的口之前,都由諸位宦官嘗過無數次了,假如有毒,早就嘗出來了,所以從沒發生過中了毒還要再去查藥渣的事情,藥渣房也形同虛設了。

“小兔崽子,丟了幾盒藥渣就六神無主,能成什麼事!”大太監哼了一聲,狠狠踢了丁賢一腳:“還不快去拿葯!”

“是,是。”丁賢挨了重重一腳,身子一歪,竟維持不了平衡,狠狠撞到了李越白身上。

李越白本來就運動細胞平衡細胞極其缺乏,常常自嘲小腦發育不全,這雲樂師的身體又文弱不堪,被這麼一撞,也跟着失去平衡,往橋欄杆外面倒去。

橋欄杆為了美觀,設計得低矮而精緻,據說是皇後娘娘特意囑咐工匠這麼造的,審美第一。

李越白在心裏罵了無數個WTF,然後用最後的力氣一把薅住了丁賢的衣袍。

於是,倆人難捨難分地糾纏在一起掉了下去。

李越白也不知道是誰撞破冰面的,只知道自己的腦子一下子就炸了。

這冰,這水,零攝氏度,冷到炸裂!

李越白會一點游泳,但那是在溫水游泳池裏。現在浸到冰水裏,身體一瞬間就僵硬了。

不能不動,不動就沉了。

他憑着意志力拚命掙紮起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划水,還是在撕扯丁賢的衣袍。

“來人,快來人!”尚葯大太監也急了,高聲喊人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越白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向自己衝來,緊接着就被攬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里。

“太子殿下?”

慕容南連一身黑袍都沒來得及脫,就直接躍入水中,把李越白緊緊抓住,游到水淺處,帶着濕淋淋一身冰水,抱着李越白一步步踏出池塘。

元亨宮又鬧出了大新聞。

雲樂師失足落水,太子殿下不顧自己病體未愈,親自跳入冰湖中相救!

諸位宮女宦官們都私底下偷偷討論,太子殿下是如何英姿颯爽,如何霸氣,如何優雅,如何重情重義……

寢宮裏,李越白披着厚厚的皮毛打了個噴嚏。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水中出來的,只記得自己條件反射地緊緊摟着慕容南的脖子不放,最後好不容易才掰下來。

慕容南把自己一路抱回寢宮,然後就簡單粗暴地剝了衣服丟回榻上。旁邊一群人忙成一團,拿暖爐,燒熱水,煮薑湯。

幸好,兩人都平安無事。

“太子殿下,你怎麼親自跳下來了?”李越白很無奈:“這要是出了什麼事……”

“我不跳下來才會有事!”慕容南惡狠狠地撲上來掐他:“雲哥哥,你又在搞什麼鬼?又是苦肉計?”

“沒有,說好不會瞞着你了。”李越白哭笑不得:“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想往湖裏跳的。”

“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李越白抱着茶杯啜飲了一口:“接下來,趙太師對我的構陷方向,越來越清晰了。”

不,這不是構陷,這基本就是事實了啊!

後宮的西北角,有一間冷冷清清的院子,名為回心院,平時無人居住,雜草叢生,蛛網遍佈,陰暗潮濕,幸而現在是冬季,一場雪下來,倒也看不出多邋遢,只是更冷了,沒有炭火,只能燒濕漉漉的木柴,煙霧瀰漫,卧房裏的被子也是既薄又潮。

被廢為庶人的單蕙就居住於此。

“娘娘,我們難道要死在這裏了嗎?”蓮心哭得滿面淚痕。

“哭什麼?真是沒用。”單蕙緊緊咬着一口銀牙,聲音雖然飽含怒意,卻毫不慌亂:“陛下對我的寵愛是靠得住的,不然早就把我們賜死了,只要太師大人還在朝中,就有機會東山再起……說不定還能扳回一局!”

“可是,單蘭夫人已經被禁足於靜思庵了,我們沒法互通消息啊!”蓮心仍是焦慮。

“太師大人手眼通天,總會有辦法的。”單蕙不慌不忙。

“可是到了後天,皇帝還要帶着大理寺的人來親自審問我們!”蓮心仍是懼怕:“到時候,我們受不住審問,一定會和盤托出的啊,那就全完了!”

“哼,我正等着那一刻呢。”單蕙冷笑道:“生死成敗,都在那一刻了!”

夜半時分,萬籟俱寂。

回心院門口,幾十個守衛輪班值守,紀律嚴明。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守衛們面前,晃了晃手中的令牌,低聲道:“內務府的,前來送木炭。”

守衛隊長仔細看了看令牌,笑道:“放行,但是半個時辰之內,必須出來。”

“多謝。”那黑衣人道謝后,便被放入院中。

單蕙自然又是一夜無眠,待她披衣起身,到院中踱步,卻見一個黑衣人從角門進來。

那黑衣人除掉頭上的斗笠,露出臉來——面目瘦削冷峻,鷹鉤鼻,雙眼銳利。

“太師大人,怎麼親自來了?”單蕙也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將趙太師讓進堂中,叫醒蓮心,讓她燒水倒茶。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茶,只有水罷了。

“我怎麼親自來?”趙太師長長嘆了一口氣:“我若是派人來,靠得住嗎?”

他在後宮中關係眾多,這回心院是冷宮,雖然看守嚴密,但都是為了不讓單蕙跑掉,只要好好通融,還是能進來說幾句話的。

“說得也是,那些狗奴才,一個比一個沒用,一個比一個蠢笨!”單蕙氣得嘴唇煞白,她費盡心機培養了那麼多卧底,結果全都不中用!

“姐姐如何了?”單蕙冷聲問道,她並非真心擔憂單蘭安危,只是想了解情況罷了。

“在靜思庵關着,和你差不多,只是那裏,比這裏還要難進去,我便沒有前去探望。”趙太師道。

靜思庵名義上是尼姑庵,實際上經常用來軟禁女犯。

“一個尼姑庵,為何比我這冷宮還難進?”單蕙不解。

“皇后以為,我必定會偷偷潛入靜思庵,和夫人互通消息,因此,皇后在那裏佈下了重重人手,圍得如同鐵桶一般。”趙太師冷笑:“她一定不會想到,我非但沒有去靜思庵,反而來到了這裏。”

“太師一來,我就放心了。”單蕙發愁道:“接下來,可怎麼應對是好?”

“自然是反戈一擊!”趙太師道:“陛下如果徹查下去,必然會查到我們的諸多把柄,隱忍退讓就等於坐以待斃。”

“如何反擊?”

“今日宮中傳出消息,雲樂師失足落水,太子焦急萬分,親自相救。”趙太師道:“娘娘覺得,這件事是否可以為我們所利用?”

“正是!”單蕙一聽,這才恍然大悟。

她之前,被諸多指向“皇后和雲樂師之間有私情”的證據誤導了,一心只想着這個方向證據多,站得住腳,卻沒有想到完全走錯了方向!

現在細細回憶,雲樂師懼怕女人,只和太子殿下共處一室,聽說還同卧一榻……種種表現,簡直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她恨恨地一拍案桌,道:“正是如此!太師你不在宮中,有所不知,太子與雲樂師種種表現,都被下人們看在眼中了!只是,以前大家都只懷疑皇后和雲樂師有私情,這才忽略過去了!”

接下來,單蕙便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掌握的情況,和卧底掌握的情況,全部細細講給了趙太師聽。

兩個人都是精明狡詐的人物,又互通了消息,當下便商議一番,定下了新的計策。

“只是,該由誰來告訴陛下呢?何時告訴陛下呢?”單蕙道。

決定反擊,定下計策,接下來,就要商量執行者,和執行時間了。

“自然要由娘娘您來親自和陛下說。”趙太師拱手道:“在下鬚眉男子,又是朝中重臣,有些話對着陛下,不方便說出口,而娘娘你,備受寵愛,又是後宮女子,什麼話都可以和陛下說。”

“是了,正巧到了後日,陛下便要帶人親自來審問妾身了。”單蕙細眉緊鎖。

“對,那正是絕好的機會。”趙太師撫掌道:“娘娘到時候假意認罪,假意順從,勾起陛下的憐愛之心,然後藉著認罪懺悔,把太子的新罪名一點一點灌輸給陛下。娘娘素來心機深沉,口中能吐珠玉,又兼容貌楚楚動人,被陛下所憐愛,必定能一番話翻雲覆雨,將整個案子翻過來!”

單妃心下一陣狂喜。

是的,雖然她現在身陷冷宮,手中卻掌握了天時地利人和,萬事俱備!到了後日的審問當場,必定能將天地翻覆!

“娘娘先休息,臣告退。”趙太師起身離開:“明日夜裏,臣還會再來,與娘娘最後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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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男神自救系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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