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作為帶資進組的男二,蘇言的戲殺青,厲錚來接他的時候,竇導順便請全劇組的人吃了個飯。
酒桌上推杯換盞,蘇言酒量不太行,很快就被眾人灌得醉醺醺的了。倒是坐在他右邊的厲錚,除了一開始竇導敬酒的時候喝過一杯外,之後就再也沒碰過酒杯。
“別喝了。”眼見蘇言又打算舉杯,厲錚伸手壓住了他的杯口。
蘇言睨了厲錚一眼,因為醉酒而染上薄紅的眼角,頗有點風情如酥的意思。他握住酒杯端了下,沒端起來,索性撒開手不要這個了,轉而吃吃笑着要去拿左邊江婉的杯子。
江婉眼明手快地把自己的杯子推遠了,扭頭裝作一臉苦相地說:“厲總您還是趕緊把這酒鬼拎走吧,省得他禍害起來沒玩沒了。”
竇導也發話了:“都快要喝斷片了,趕快帶回去,記得給他灌碗醒酒湯,不然第二天起來肯定要頭疼。”
聶嫣然跟着附和:“是啊厲總,您還是先帶蘇言回去吧。”
厲錚把蘇言架了起來,朝在座的眾人微微一頷首:“那我們就先走了,各位玩得開心。”
喝醉的蘇言不太好伺候,厲錚幾乎抓他不住,一個沒留神就讓他掙脫了。
“你幹什麼!”聶嫣然猛地驚叫一聲,騰地站了起來,想也不想推了蘇言一把。
眾人被這場突發的變故驚住了,全都望了過來。
蘇言踉蹌半步,差點摔倒,趕來的厲錚連忙攙住他,一字一頓地問聶嫣然:“你又幹什麼,聶小姐?”
聶嫣然嘴唇抖了抖,沒說出話來。
東倒西歪的蘇言抬起頭,用手背抹了把嘴,打了個酒嗝:“不、不好意思,聶姐怪、怪我沒站穩,拽了你一下。”
聽了這話,看戲的眾人瞬間明白過來,大概是蘇言不小心拉了聶嫣然一把。不過這也太過分了些,拽了一下而已,至於推人么?要不是厲錚及時趕到,蘇言身後可是一地酒瓶。
聶嫣然估計也反應過來,咬着嘴唇不吭聲,畫著精緻眼線的眼睛裏,淚光盈盈,端得一副可憐樣。
這時,江婉說話了:“嫣然,小言不過是抓了把你的胳膊,你這本能反應也未免太大了。”
厲錚單手摟着蘇言,嘴裏不輕不重地說:“請道歉,聶小姐。”
牆倒眾人推,在座幾乎所有的人都一臉興緻勃勃看熱鬧的表情,卻沒有一個站出來替聶嫣然說話。可見,也是帶資進組的這位聶小姐平日裏有多麼不得人心。
竇導張了張嘴,瞄見厲錚的臉色,又把打圓場的話咽了進去。
聶嫣然指甲狠狠掐進肉里,深吸口氣,細若無聲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蘇言斜歪歪地倚厲錚,擺了擺手:“哪兒能啊,都是我不對,沒嚇着聶姐就好。”說完,他左腳絆右腳地朝前跌了一下,剛好湊在聶嫣然耳邊:“是不是很不爽啊聶姐,有本事叫你金主弄死我。”
蘇言聲音很輕,除了聶嫣然自己,連厲錚都沒能聽見他說了什麼。
聶嫣然臉色頃刻間變得慘白,眼神如刀子似的戳在了蘇言臉上。
蘇言裝傻賣憨地笑了一聲,像是鬧夠了般打了個哈欠,往後一仰,倒在了厲錚懷裏。
厲錚架着他,向江婉點了下頭,算是領了她剛剛為蘇言說話的情,而後一言不發出了門。
真有點喝醉了的蘇言溫順地伏在厲錚肩頭,不嚎也不鬧,沒了平日裏狐假虎威的張牙舞爪,看起來格外乖巧。
溫書朦下午先回公司了,錢多開着車。
車窗外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飛快地退去,各種夜宵攤子的油煙味,你方唱罷我登台地從沒關嚴實的窗縫裏溜了進來,蘇言不適地皺了皺鼻子。
厲錚一手摟着他,一手伸長了去關車窗。“刷”的一聲細響,人間煙火味連同沸反盈天的吵鬧聲都被隔絕在了車外,蘇言扭了扭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錢多性子有些急躁,開車卻很穩妥。保姆車緩緩駛進了A市光有錢根本買不到的紫光別墅區。
厲錚把蘇言弄下車,打橫抱起,對錢多簡單吩咐了一句“明天九點”,就直接進了最中央那棟奶白色的建築。
錢多邊倒車邊咋舌,乖乖,這厲總身家到底有多厚實?
厲錚抱着人事不省的蘇言進了屋,親力親為地替他洗了澡,換了乾淨的浴袍。這時家裏廚子楊叔做的醒酒湯好了,王媽端着上樓,在門外敲了敲門。
“錚少,您要的醒酒湯好了。”
厲錚打開門,接過王媽手裏的托盤:“謝謝。晚上沒什麼事了,你和楊叔早點休息。”
王媽噯了一聲,轉身下樓了。
厲錚將托盤放在床頭柜上,從被窩裏撈出面色潮紅的蘇言:“喝點兒醒酒湯再睡。”
蘇言艱難地將眼皮子睜開一條縫,嘴裏不情不願地發出個鼻音。
“你今晚這麼鬧,明天肯定要頭疼,喝了醒酒湯會好許多,來。”厲錚端着碗,好說歹說,這位爺總算是肯張開嘴了。
厲錚餵了蘇言兩口,突然勺湯的動作一頓,試探地喊了句“團團”。
蘇言聽見自己的小名,茫然又無措地“啊”了一聲,目光沒有焦距似的散着。好不容易落在厲錚身上,蘇言歪着頭看了半晌,終於看清楚他是誰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臉上戳了戳:“厲大爺,今晚小的不伺候你啦。”
厲錚還在為剛剛刻意喊錯的稱呼局促不安,聽見他這話頓時啼笑皆非,“好好好,蘇愛妃,朕今晚不翻你牌子。”
“當真?”蘇言斜着眼睛問他。
厲錚頗有點無奈地應道:“當真。”
得到保證的蘇言立馬傻樂呵起來,開始滾來滾去拿被子結繭子。厲錚放了他去洗澡,等洗完出來,人已經睡著了。
把被纏得緊緊的被子從蘇言身下扯出一個角,厲錚看着他酡紅的側臉,心裏那一點難以言喻的惆悵又漸漸褪去了。
低頭在玫瑰色的薄唇上親了口,道過晚安,厲錚按滅了燈。
第二天醒來自然是頭疼欲裂,這是宿醉難以避免的後果。
蘇言揉着額頭下樓,厲錚已經坐在桌邊吃早餐了。
清淡的雞絲肉粥配素餡湯包,蘇言還額外配有一杯牛奶。捧着牛奶杯,蘇言溜溜達達繞到厲錚旁邊,睡眼惺忪地望見經濟周報頭條赫然是恆遠地產神話破滅,後面還跟了一個重重的感嘆號。
“嘖,”蘇言裝模作樣地嘶了口氣,叼着玻璃杯邊沿,含含糊糊地說:“金主倒了,厲總,你猜情商那麼低的聶嫣然,還能在這圈子裏混到什麼時候?”
厲錚把牛奶杯從他口中解救出來,又舀了一勺雞絲粥喂他,“《雙生花》上映后。”
蘇言邊低頭喝粥,邊撩起眼皮乜了厲錚一眼。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蘇言抽紙巾擦了擦嘴角,“整人么,當然要在她聲名鵲起時,一盆污水扣下去讓她翻不了身才痛快。”
兩個人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再進行過多討論。吃完早飯,錢多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寬敞的保姆車後座里,厲錚給蘇言說著今日的行程安排:“九點半安排了《代號34》的編劇見面,新劇本已經寫好了,你先和她談談,看看有沒有不滿意的。十點是騎術課程,一次兩小時,錢多會送你去馬場。”
“下午兩點約了營養師,你和他見個面,重新測一下各項指標,再制定一份新的膳食計劃。”
“三點是游泳課程,四點半我去接你,帶你去個地方。”
蘇言拿着ipad刷微博,似乎對厲錚的話完全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狀態。等厲錚說完了,才敷衍地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電鍍鍍鉻輪轂向前滾了小半個圈,形狀奇特的福特E350穩穩停了下來。蘇言正打算拉開車門,厲錚攔住了他。
“忘了什麼事?”厲錚問。
蘇言眉毛一挑,湊身在他唇邊輕輕印吻:“下午見。”
一吻完畢,蘇言準備退開,卻猛地被摁住了後腦勺,緊接着濕滑的舌頭伸進了口腔。
於是錢多格外多等了兩分鐘后,蘇言才從車裏出來。
驚鴻工作室位於寸土寸金的光明大廈第28層。錢多按了上升按鈕,沒過一會兒,紅色的數字一跳,電梯門向兩邊打開,一行人走了出來。
打頭的正是近日風頭最勁的影帝謝斐。一身淺色休閑西裝,領口解開兩顆扣子,碩大的墨鏡掛在衣領口,很是浪蕩不羈,看起來似乎剛從某個雜誌拍攝現場過來。
蘇言朝謝斐笑了笑,略有點腫的薄唇泛着旖旎的色澤。
謝斐本來已經徑直越過蘇言了,看到笑容,又回過頭來,眼神從下到上地掃了他一眼:“你就是公司新簽進來的蘇言?”
這話問的寒暄,可惜口氣十分不友好。蘇言無聲地嘆了口氣,心說怎麼不知不覺拉了這麼多仇恨。
蘇言點了點頭,笑道:“我是蘇言,謝老師好。”
沒仗着是一個公司的上來就喊哥,還算有幾分眼色。謝斐屈尊紆貴地勻了蘇言一個眼神,算作回應,招呼了經紀人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
經紀人匆匆和蘇言說了聲抱歉,連忙追上謝斐。
“這謝影帝是無聊么?好像叫住蘇哥就為了確定蘇哥是不是蘇哥似的。”錢多沒忍住抱怨了一句。
蘇言頗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錢多莫名其妙:“蘇哥我說錯話了嗎?”
“不,你說的很對。”被說出心聲的蘇言誠懇地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