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雖然袁悅對這次見面沒有什麼念頭，但也不好意思一直將徐明晾在一邊，她象徵性地跟他寒暄：“從家裏到市裡坐車也要一兩個小時，那你豈不是要起很早？”
徐明無所謂地笑道：“好不容易等到袁小姐，起多早都沒關係。”
徐明這話說得還挺真誠的，袁悅自己倒不好意思了。畢竟她動機不純，只是想為了敷衍了事才答應見面，可徐明顯然是以處對象的心態才來赴約。
想到這一層，袁悅愧疚了，她不想耽誤對方寶貴的時間，張嘴說道：“徐先生，真是很抱歉，我其實……”
袁悅正要坦白，余希卻在下面拉了拉她的手，她看向她，不解道：“怎麼了？”
余希神色自若地說：“我想去下洗手間，你陪我去吧。”
“哦。”袁悅不妨有他，沖徐明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自己先坐一下，我陪她去洗手間。”
徐明想不明白為什麼上個洗手間還需要人陪，但也不好說什麼，“好，你們去吧。”
余希拉着袁悅往洗手間方向走，在門口時站住，她轉身對袁悅說：“你剛剛是不是想告訴他，你今天答應跟他見面其實只是為了應付家裏人？”
袁悅真是佩服余希，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猜到了，只好老實交代：“對啊，我覺得這樣對他挺不公平的，我不想瞞他。”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就這麼直接把話說明了，到時候該怎麼收場？”
“直接走人唄。”
余希不咸不淡地說：“人家一大早趕過來見你，結果見面不到五分鐘就一拍兩散了，這不是讓彼此都很難堪嗎？”
余希說的也有道理，袁悅心裏還是有顧慮，“可我覺得我們這樣是在騙他。”
“這怎麼能算是騙呢？”余希忙給她分析：“現在只是初次見面，你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對你產生好感，他現在對你也正處在一個試探和了解的階段，所以你千萬別把話說得太白。”
現在袁悅仔細一想，覺得剛剛自己衝動了些。徐明也是第一次見她，萬一他看不上自己呢？她要是自作多情坦白了一切，到時候得多尷尬。
幸虧余希阻止了她，袁悅抱着她的胳膊，苦惱道：“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余希安撫她說：“放鬆些，就當是跟他交個朋友，隨便聊聊。”
袁悅嘆了口氣。
余希將她蹙起的眉頭撫平，叮囑她說：“你等會可以表現得冷淡一些，盡量降低他對你的好感度。”
這個方法倒是不錯，袁悅頓時放鬆了些。
“好了，我們回去吧。”
“等等，我剛才太緊張了，我得進去方便一下。”
余希對此哭笑不得，將她的手放開，“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
這一邊，在袁悅和余希手拉手離開后，服務員將煮好的咖啡送了上來。人還沒到齊，徐明只好百無聊賴地去看窗外的風景。
外面是一條步行街，徐明就看着路上來往的行人發獃，看着看着，眼睛有些花了，他忙將目光收回。
自打昨晚接到袁喜的電話說今天要跟袁悅見面，徐明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還起了個大早，現在還有些困。
徐明可不希望等會兒袁悅和余希回來看到他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摘下眼鏡揉了揉雙眼，掏出口袋裏的眼藥水滴了兩滴，雙目瞬間清醒。
徐明重新戴上了眼鏡，突然旁邊有人敲了敲玻璃。他被嚇了一大跳，倏地看向窗外，卻發現窗外面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女人，大眼濃妝，穿着一件緊身黑色長裙，正含笑地望着他。
徐明與對方對視了幾秒，看着窗外這張似曾相識的臉，他恍然說道：“是你？”
玻璃很厚，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聽到他的聲音。女人嘴巴動了動，徐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卻見她突然離開。
他的目光追隨女人的身影，看見女人進了咖啡廳，徑直朝他走來。
女人到了他跟前站定，笑吟吟地說：“我剛剛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
徐明站了起來，神情凝重，看着她抿嘴不語。
女人收斂了笑，試探道：“你是來找我的嗎？”
“你想多了。”這次徐明終於肯開口。
女人也不惱，視線越過他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三杯熱咖啡，像是明白了什麼，“在等人啊？”
徐明擰着眉，不悅道：“跟你無關。”
女人自覺無趣，聳了聳肩，澀然道：“看來你是挺恨我的，我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大家都可以放下了，原來真的是我想多了。既然你這麼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了。”
徐明不吭聲，冷眼看着她離開。
女人剛走了沒幾步就頓住，她馬上換了副神情，驚叫道：“袁小姐，真巧啊，居然在這裏碰到了你們。”
袁悅和余希上完洗手間剛回來就碰到了熟人，但卻是一個她避之不及的人，她狐疑道：“庄小姐？你怎麼也在這裏？”
眼前的人正是庄筱晨，她忙笑着解釋：“我剛從你們店裏出來，經過這家咖啡廳的時候看到了熟人所以就進來跟他打聲招呼，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見了你們。”她的目光下移注意到了袁悅和余希緊握在一起的手，曖昧道：“你們兩個是在這約會吧？袁小姐說今天有事，我還以為你是騙我的呢。”
既然對方早就清楚她倆之間的關係，袁悅也懶得遮遮掩掩的，索性大方地承認：“你說的沒錯，我們就是來這裏約會的。”
庄筱晨很識趣地說：“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兩位了。”她回頭，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徐明，輕聲說：“再見。”
目送庄筱晨離開后，袁悅和余希才向原位置走去，突然就看到徐明筆直地站在那裏，目光像是看着門口的方向。袁悅心裏一突，勉強回了他一個笑容，“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徐明目光還來不及收回，他看着門口庄筱晨消失的方向，恍惚地問道：“那人是你們的朋友？”
袁悅愣了愣，想起剛剛庄筱晨說的話來。
庄筱晨說自己是路過看到了個熟人所以進來打聲招呼，袁悅和余希走過來時看到她好像是在和徐明說話，難道徐明就是那個熟人？
“她最近在跟我哥談合作的事情，我跟她見過幾次面，關係不是很熟。”袁悅忍不住好奇道：“怎麼，你也認識她？”
徐明臉上飛速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故作輕鬆地說：“以前的大學同學，已經很多年沒見了。”
徐明跟庄筱晨居然是大學同學？這一點倒是挺意外的。
袁悅偏過頭，與余希無聲對視了一眼。
袁悅曾經聽袁喜提到過，說他在之前就跟庄筱晨認識了，難道那倆人也是通過徐明才認識的？
這人物之間的關係真是越來越複雜了，不過袁悅對庄筱晨的事情沒什麼興趣，她甩了甩頭，對徐明說：“我們坐下聊吧。”
三個人相繼落座。
咖啡早已端了上來，現在溫度適宜，袁悅喝了一口，掀了掀眼皮看對面的人。
既然余希說了要隨便聊聊，袁悅假裝跟徐明客套，“徐先生喜歡喝咖啡嗎？”
徐明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杯熱氣騰騰的濃香黑咖啡，說：“還行吧，以前熬夜的時候經常喝。”
“這家咖啡廳上次我來過，味道還是不錯的。”
“是嗎？”徐明象徵性地喝了一口，仔細品嘗，笑道：“嗯，味道挺純的。”
一來一往的，袁悅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了，畢竟她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忙向余希求助。她偷偷在下面扯了扯余希的手，余希卻不動聲色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要假裝冷淡，對方不說話你也別說。”
徐明接連又喝了幾口黑咖啡，他將杯子放下時，發現對面兩雙眼睛正灼灼地看着自己。他緩了緩神，說：“今天時間還很多，要不等下我請兩位去看電影吧？”
袁悅猜想大概是徐明自己都受不了這麼尷尬的氣氛，所以才決定要換另一種方式。這個問題太突兀，她很沒主見地看向余希，“你覺得呢？”
余希揚了揚眉，說：“看吧，反正今天也沒別的事。”
咖啡才喝了一半就要走人了，等徐明買好了單，三人一同出了咖啡廳，徐明說：“請兩位稍等片刻，我先去取車。”
徐明一走，余希就戲謔地對袁悅說：“你對他第一印象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沒感覺。”袁悅心不在焉。
余希很滿意自己聽到的，視線追隨徐明的身影，“你有沒有覺得自從庄筱晨出現后，他就變得有些古怪？”
袁悅順着余希的目光看過去，腦子裏回憶了一下，搖頭，“沒感覺。”
余希無語地看着她，無可奈何地嘆氣，“算了，你這麼神經大條怎麼可能感覺得出來。”
“徐明。”
停車場裏，徐明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車，正要拉開車門坐進去，突然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徐明直起腰，回頭看着庄筱晨向他徐徐走來，他不悅地皺起了眉，“你怎麼還沒走？”
庄筱晨自然而然地說：“我在等你啊。”
“等我？”徐明冷笑，眼神不經意從她臉上掃過，“你想做什麼？”
庄筱晨一派輕鬆，在他跟前一米處站定，“我還能對你做什麼？你別總是把我想得這麼壞。”
徐明不屑地發出一聲冷哼，別過頭不看她，轉身又要去開車門。
庄筱晨連忙衝上來按住他的手，語速飛快地說：“我話還沒說完你就要走，你一個做老師的就這點素質？”
徐明狠狠甩開她的手，眼神犀利地瞪着她，“有話快說，還有人在等着我。”
庄筱晨卻是不急不緩，“你說的是袁悅和余希？”
徐明沉着臉不答。
庄筱晨哪肯放過他，不依不饒地試探道：“你今天出現在這裏是跟別人相親？是袁悅，還是余希？”
徐明終於憋不不住，嗆聲道：“這跟你好像沒有一點關係吧？”
見他這個反應，庄筱晨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離十。她無視徐明冷淡的態度，微微思索，自顧自地說：“你跟袁喜是高中同學，看來跟你相親的對象是袁悅。”
徐明眉間一個深刻的“川”字，他死死盯着庄筱晨那張不可一世的臉，又一次質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不幹嘛，就是作為老朋友，我想好心提醒你一句。”庄筱晨也不刁他胃口，神情嚴肅，“你和袁悅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心裏早就有了喜歡的人。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跟你見面，也行她有逼不得已的原因或是其他的目的，但我不想你被蒙在鼓裏，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庄筱晨說了一大通，徐明卻冷冷地甩出一句話：“你覺得我還會再相信你嗎？”
庄筱晨急切地說：“不管你相不相信，今天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說完了嗎？”徐明不為所動。
庄筱晨話鋒一轉，“徐明，我們留個聯繫方式吧，以後要是……”
“沒有必要了。”徐明狠心拒絕了她，再也顧不得任何情面，轉身上了車。插入鑰匙啟動，他猛踩下油門。
“徐明，你會後悔的！”庄筱晨拍着車窗沖他大喊。
徐明卻是置若罔聞，開着車子從庄筱晨的身邊飛馳而過。
庄筱晨一時心急，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追了出去，結果才邁出一步她就狠狠摔了一跤，腳踝處一陣撕裂的疼，她痛聲大叫。
徐明聽到身後傳來的尖叫聲，心突的一下，抬眼看了看後視鏡，剛好看到庄筱晨摔倒的那一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看到庄筱晨抬起頭時眼角滑落的淚水，一時心軟，他將車速放緩，內心掙扎了一陣，他鬼使神差地將車子倒了回去。
徐明急忙下車跑了過來，當他看到一向強勢的庄筱晨已是淚流滿面時，內心深處像是被什麼扎了一下，忍不住關心道：“你怎麼樣了？”
庄筱晨抹了一把眼淚，嘴硬道：“死不了。”
徐明目光下移，看到她露在外面紅腫的腳脖子，驚呼出聲：“你崴到腳了，必須馬上去醫院！”
他說著就要扶她起來，庄筱晨卻將他的手甩開，冷冷淡淡地說：“你不是挺恨我的嗎？你管我死活幹嘛？”
沒見過她這麼不識好歹的，徐明冷着臉猛地站起。
庄筱晨臉色突變，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褲管，大聲控訴道：“你有沒有點道德心？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難道要把我丟在這裏？！”
徐明見她反覆無常，忍不住冷笑：“你到底想怎樣？”
庄筱晨仰望着他，臉上的淚痕未乾，可憐兮兮地說：“我要你送我去醫院。”
“我很忙，沒空。”徐明毫不留情地拒絕。
庄筱晨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機，“那我就把我們以前的事告訴袁小姐。”
“庄筱晨！”徐明大怒，從她手裏奪走了手機。
庄筱晨坦然與他對視，重申道：“現在，我要你親自送我去醫院。”
徐明很不爽被人威脅，卻又無計可施。他努力平息胸腔的怒火，看着手裏庄筱晨的手機，最近一個通話記錄就是打給袁悅的，他微微猶豫，重新撥了過去。
隨着電話接通，徐明深呼吸一口氣，歉疚地說：“袁小姐，我是徐明。對不起，庄筱晨受傷了，我現在得馬上送她去醫院。今天不能陪你們去看電影了，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