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part 10
唐於野聽了半天沒反應，唐先生臉上出現一絲慍怒：“唐於野我跟你說話你看着我行不行，吃着飯老是盯着電視是怎麼回事？！”
被猛烈地批評了，唐於野才回過頭來，先是“啊”了一聲，才道：“你不是跟哥說話的嗎？”
唐先生怒：“我要是跟他說還用得着介紹青年才俊？！”
唐於野“哦”了一聲，扒了一口飯：“你剛剛跟我說什麼來了？”
“我讓你跟我去參加一個酒會，多結交一點朋友！”唐先生簡直要被他們兄妹氣死了。
“他們有錢嗎？有車有房養洋犬嗎？比我高十厘米嗎？長得好看嗎？”唐於野認真道。
見她感興趣了，唐先生的臉色才有所緩和，說：“有錢而且前途無量，高矮肥瘦任你挑，好不好看又不能決定一個人是不是個好的歸宿！再說了，沒錢又怎麼樣，我還給不起你的嫁妝了？！”
“有錢有車有樓，條件那麼好還單身？當我看言情小說長大的呢？”唐於野說，“而且我有處男情結。”
“噗——”唐岩峰含在嘴裏還沒喝下去的湯立刻噴了出來。
宋沁梵也是差點沒被嗆着，幸好用手掩蓋住了才沒在他們面前丟臉。
唐大媽嗔怪地看着唐岩峰，唐先生則對着唐於野齜牙咧嘴：“你！你去不去？！”
“不去。再說了我可是不喝酒的。”唐於野往唐大媽身邊湊了湊，唐大媽才趕緊出來說話，“好了啊，小野不想去就不去嘛，她白天要上班，站一天也夠累的了，晚上還去參加什麼酒會盡折騰。”
“去酒會又不一定要喝酒！”唐先生的臉色青白交替變了幾遍，哼了哼，“慈母多敗兒！”
饒是唐大媽再給唐先生面子，此刻也是冒了火，放下筷子就說：“我怎麼就敗兒了？岩峰很差嗎？小野很差嗎？你那麼多門道你回去教你那個兒子啊！”
唐先生被唐大媽的話徹底惹怒了，飯也不吃了，在沙發上拿起西裝外套就往門口走。唐大媽氣呼呼地別過臉去，一直到唐先生走了，她才扭過頭來對宋沁梵說：“別停筷啊，快吃吧！”
宋沁梵在這種尷尬而凝重的氣氛中吃完了飯，然後唐大媽也不留她再坐會兒了就讓唐岩峰送她回去。
唐岩峰朝唐於野眨了眨眼，然後才將宋沁梵送離。
廚房裏，唐大媽安靜地刷着碗，她聽見背後有動靜，道：“你進來廚房做什麼，媽這兒不用你幫忙，你去把地拖了吧！”
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道落在她的肩膀上，然後她被唐於野環着脖子摟着。唐於野不說話，唐大媽手上的動作一頓，又刷起了碗來，可是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睛就開始被淚水模糊了。
“媽。”唐於野緊了緊雙臂，喚了一聲。
“我是想着你和岩峰都這麼大了，讓他來和你們吃個飯培養一下感情，別弄得父不父子不子的。可是想讓他們坐下來好好地說句話怎麼就這麼難呢？”“我們都老了，離棺材也沒幾步了，我又不再盼着他能回心轉意了，他這麼防着我是做什麼？！”
唐於野連忙出言安撫唐大媽：“呸呸呸，大吉大利，媽，您說什麼呢？我還沒長大，您怎能老了呢。您也別瞎想，爸若是在防着您也不會一個月就找我們出去吃飯呀！”
“你就會哄我開心！”唐大媽笑了笑。
唐於野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如果媽遇到合適的，不妨試一試。”
“呵，當年剛離婚那會兒，我覺得我要是表現得沒有他我一樣能過得很好，能把你們拉扯大，培養成人，那他一定會後悔的。於是我等啊等，等了多年。後來想明白了，不等了，可是我也不想再耗費時間在情情愛愛上面了，都已經是兩個大孩子的媽了，而且我文化水平又不高，哪有人會看得上我？！”
“學歷不能決定一個人的人格魅力，媽您的知識、閱歷可是連哥和我都未必能貫徹得到的。”
唐大媽破涕為笑，對她道：“媽都老了，看淡了這些，倒是你，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真的不去看看？”
“不去，我要在家給媽按摩、打下手！”
唐岩峰送宋沁梵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他抱歉地對宋沁梵說：“不好意思，讓你看了一場鬧劇。”
“你，恨伯父嗎？”宋沁梵試探地開口。
唐岩峰又是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天下了課，我媽來接我和於野，在回去的路上，於野忽然回過頭去看一輛緩緩停下來的車，然後她指着那車說：媽媽，那是爸爸的車。那也是我媽第一次發現唐先生出軌。”
“唐先生好面子，不想離婚。我媽估計也不想離婚，可是她還是用實際行動教育了我們兄妹，不要將就。與其委屈自己，苦苦哀求着對方留下，還不如放開對方，同時也釋放了自己。”
“唐先生背叛了婚姻，也沒能做個父親該有的榜樣，若說不恨他，那也挺假的。”
宋沁梵安靜地聽完，想起了她與許冰的過往：沒有婚姻的束縛，沒有出軌、第三者插足，沒有那麼多狗血的愛憎交加。可是卻敗在了她們都是女人這一點上。
“其實我倒是希望能像於野那樣，沒心沒肺，不被這種負面的情緒所左右。”唐岩峰說。
唐於野真的能做到沒心沒肺沒有一絲悲傷難過？宋沁梵對此表示懷疑。唐於野所表現出來的恰巧便是那樣無所謂，像個冷血的動物，但是，真的嗎？
廣場上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對她說出那樣頗為深刻的言語的唐於野，如果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又怎麼會有感觸。
她們靠的越近，她便越發看不懂她。
宋沁梵回到屋裏，“啪啦”一下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她坐在沙發上展開許冰給她的請柬，上面“新郎晉盛、新娘許冰”幾個大字微微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六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淡忘就淡忘。儘管彼此一年沒聯繫，可是她只是選擇不去想而已，她又沒有失憶。
從袋子裏摸出那條光鮮亮麗的酒紅色弔帶長裙，宋沁梵決定又給唐於野發一條短訊：要不你去那酒會看看，我把今天的裙子九點五折轉讓給你。
“就一塊破布，還想讓我用一千大洋買回去？”唐於野回了。
宋沁梵看着眼前的裙子，一臉不服氣：“破布？！也是，給你穿估計還得加幾塊墊才撐得起來。”
唐於野沒回她，她心裏一陣得瑟，心想唐於野終於也被她嗆一回了。
心裏正樂着，唐於野的短訊來了：“難怪未來嫂子平時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低下頭就看不見路啊。”
宋沁梵氣得差點將手機都給扔了，咬了咬牙，“你再喊我未來嫂子？！處男情結！”
過了一會兒，她順了順氣，就將唐於野的聯繫姓名後邊加上了“——有處男情結”。
改完之後，她樂了許久。倒在沙發上，她覺得心裏的澀然淡了不少。
十二月九號，在宋沁梵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偷偷降臨。當她開完會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楊副總喊住了她：“宋經理，晚上一起吃個飯，你給我初步彙報一下明年的工作事項。”
自從宋沁梵向他表露自己有男朋友之後，楊副總對她的態度變了許多，只是仍然會藉機接近她。
壓下心中的厭惡，宋沁梵微笑着說：“對不起楊副總，我今晚有事。而初步彙報的內容我已經發到楊副總的信箱了，楊副總可以看一下。”
“這樣啊，那我等會兒看看。”楊副總說完，又陰陽怪氣地說了句，“果然愛情的力量就是偉大，連以往基本上都加班的宋經理也準點下班了。”
宋沁梵心裏的火已經騰起來，她以往的確經常加班，但是這家公司又不是她的，她為什麼要為了它而折磨自己的身體？！
楊副總只要一天還是她的頂頭上司，她就得依舊當做一副細心聆聽受教的模樣。每當這種時候，她便羨慕唐於野了。
當然，羨慕歸羨慕，她可不能學唐於野。
提着包包和裝着裙子的袋子，出了集團大廈，一股寒風襲來。宋沁梵裹着外套，心裏想，這麼冷的天她為什麼要那條裙子？！只是，如今一身OL工作西裝去參加人家的婚禮，好像也太死板了點。
掏出手機要與唐於野聯繫的時候，忽然一輛黑色的本田CR-V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搖下，唐於野俯着身子喊她：“上車。”
宋沁梵怔了一下，一瞬間又被寒風將身上的雞皮疙瘩掃了一遍，她顧不得多想便鑽進了副駕座，然後扣好安全帶，再去看駕駛座上的唐於野。
唐於野身穿一件酒紅色的襯衣，下邊的黑色褲子十分修身，腳踩一雙黑色的馬丁靴，明明很稀鬆平常，卻讓宋沁梵眼前一亮。
“你不冷嗎？”宋沁梵盯着唐於野那件酒紅色的襯衣，問。
“不及等會兒的你冷。”唐於野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袋子裏，意味深長道。
宋沁梵捂了捂袋子，轉移了話題：“你會開車的啊！”
“地鐵我都會開，四個輪子的又有何難？！”唐於野高傲地說。
宋沁梵有點擔心：“我現在下車還來得及嗎？”
“你說呢？”唐於野反問，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來。與此同時，車門“咔”一聲落鎖。
宋沁梵心想還好她買了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