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完結倒計時——三！
晴朗的天色下，司妍似乎在JACK懷裏扎了好一會兒后，才覺得“他回來了”這件事是真的。
她抽噎着，感覺到JACK也在輕顫，二人享受了很久這種久別重逢后的寂靜，JACK輕輕一咳：“好了，七殿下……”
“你們聊，我……”亓官儀想了想，指指自己的住處，跟司妍說，“我給你留着早膳。”
然後他便轉身往回去了，JACK好似有些慌，出言叫住他，鄭重道：“你別誤會，雖然我喜歡司妍，但是她……”
“不，你別誤會。”亓官儀轉回身輕鬆而笑，“我或許信不過你，但我信得過她。你不在的這些時日她一直很擔心，理當讓你們安心說說話，我沒別的意思。”
他說罷朝司妍一笑，再度轉身就走了。JACK默了會兒一哂，慨嘆說：“他真稱職。”
“……”司妍睇了睇他，他的笑容輕鬆起來：“別這個眼神，我就是想說輸給他我心服口服。所以，嗯……我回收前說的那些話你可以不必在意，我會繼續當一個合格的NPC的。”
“我會好好把你當朋友的。”司妍輕喟道，“很抱歉之前不需要幫助時總是忽略你，以後不會了。”
JACK：“謝謝。”
司妍對他的這種客氣有點不適應，眉頭微鎖：“JACK你……”
“就是想道個謝而已，認真的。如果你不幫我，我可能要被封存到遊戲公司破產了。”他聳着肩頭作勢打了個寒噤，“你不知道那有多恐怖，每天都是黑的、到處都是黑的。所以……真的很感謝。”
司妍聽完這些解釋安下心來，JACK又朝亓官儀離去的方向看了看：“你想過永遠跟他在一起么？”
“自然……”司妍脫口而出，轉而看到他一笑：“我是指算上對現實世界的考慮，比如假若你可能從醫院裏醒過來。”
司妍喉中噎住，看了看他又避開目光：“如果你想問我會選他還是會選擇醒過來的話……”她心裏一想這個就難受，頹然地又嘆了一聲，“我們還是換點別的說吧。”
“其實我不是想問你這個。”JACK消音短促，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進屋，“我跟你說些我的建議，你告訴我這個世界有什麼需要我解決的，如何？”
“好。”司妍點點頭，隨他進了屋。房門在她身後關上，抬頭就見JACK點開了個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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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是個陽光普照大地的晴朗至極的日子。
這是“主神JACK”第一次公開露面，整個京城都為之沸騰起來。司妍在隨行的隊伍中一道出來，一路都在“欣賞”不住往前擁擠的人群。官兵們橫着長矛都擋不住他們，幾次都有人衝破阻擋涌到道上，又被官兵舉着劍逼回一旁。
周圍都在喊“主神！主神啊！求您救救我們！”
呼喊聲中有許多聽起來凄慘絕望，不凄慘絕望的也都足夠虔誠。但司妍作為對這一切知根知底的人，面對這種情況實在嚴肅不起來，越看越想笑。
“哎。”她一拽JACK的衣袖，“感覺怎麼樣，主神SAMA？”
“……”JACK一路都在微笑着和周圍的百姓揮手致意，眼下臉都僵了，抽空扭頭跟她說話時都還掛着那種僵硬的笑，“你們真能折騰。”
“爽嗎？”她又道，JACK磨牙：“別讓我找着機會，不然非把你捧成女神什麼的。”
他這麼說著，司妍腦內都給自己腦補頭銜了——匯聚愛與美的美妝女神！
神特么中二。
司妍撇撇嘴把這些中二的畫面摒開，神思又墜入了那件更緊要的事裏。
這件事她暫且還沒跟亓官儀說，因為JACK的意思是今天叫上童蕊衛軒亓官修他們一起說，她覺得這樣也好，免得要把他們叫過來挨個解釋——此事實在說來話很長，而且大概還沒什麼辦法長話短說。
他們在百姓的簇擁下從宮門口一直走到城門口。這個行程意在安撫眾人，並以“主神降臨”為契機，順理成章地解決喪屍問題。
至於在此行之後會不會導致大家更崇拜這位主神、給他修廟為他朝拜什麼的……這就隨便了=_=|||
JACK的原話是：“這個……愛拜就拜吧，反正我不會藉此騙財騙色，他們開心就好。”
這是實話，可是在他們快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司妍發現百姓們這個拜神的方向好像不太對？
興許是JACK顏值太高的關係，她清楚地看到路邊一群姑娘癲狂尖叫——這感覺是在不像拜神啊！像追星啊！
嗯，一定就是因為JACK顏值太高了。
“你真的不打算騙騙色嗎？”司妍這麼問他，JACK扭過頭一睃她：“我可以幫你騙。”
司妍：“……”
算了，沒這個需求。
一路插科打諢的，可算出了城門。大門在身後一關，世界終於清凈了。
“呼……”JACK剛松下勁兒打個哈欠就被司妍掐了把胳膊，他順着她的目光看看一眾隨行侍從的期盼目光，不得不重新醞釀起高冷，他清清嗓子道，“感謝各位的虔誠護送，你們會獲得幸福和快樂的……！”
他口氣慢悠悠的，好像自帶一種高深加持，司妍突然感覺他好像天生自帶神棍潛質……？
待負責護送的隨從也散去后，城外這一方天地安靜得有點讓人不適應。
司妍和JACK一起靜靜等着，心緒在這種安靜中變得忐忑。她不停地猜測接下來的事情會引發怎樣的後果，猜了一遍又一遍，越猜越是不安。
這種感覺她已經不覺得陌生了。先前各種關於人工智能的事、關於世界觀的事捅破之前，她都會沉浸在這樣的心緒里，患得患失。這次沒有什麼根本上的不同，唯一的差別大約只在於這次的影響更大，與他們每一個獨立的“人”更息息相關。
將近晌午時，亓官儀他們按照約定來與他們匯合了。
“Hi，JACK！”童蕊第一個跑過來跟JACK打招呼，給了他一個在現代世界不足為奇的擁抱，身後的衛軒嘖了下嘴。
然後他們就地扎了個帳篷——之所以扎帳而不是就近尋個村子找個酒館或者人家坐下，是因為以JACK現在的知名度來說……露臉不太方便。
——名人就是有這種問題。壞處在於比普通人少了很多自由，逛街旅遊都很難玩得痛快；好處則是這樣一來他們不得不更自律更優秀，假如敢三觀崩塌道德淪喪——比如吸|毒出軌什麼的，一旦被逮到，廣大人民群眾會擼袖子送他們上天。
長得再美也沒用，成就再大都沒用！
司妍想着這個覺得人生實在奇妙，現實中的那位萊昂納多就是真真正正的“公眾人物”，沒想到遊戲裏這位兜兜轉轉一圈之後，居然也成了公眾人物。
幾人在帳中坐定后，JACK也沒有太多開場白，信手點開了面板：“接下來要看的東西，大概會很令人吃驚，但我希望各位可以接受。”
他說著在面板上敲了幾個按鈕，一張圖紙在面板上打開。黑底藍線條，看上去十分清晰……但並不易懂。
畫面最左側繪製的是一個躺在床上的人，那個人身上各個部位均有線條延伸出來，一直延伸到畫面中央的一台圓形機器上。那台機器乍看之下有點像現實世界中醫院裏的核磁共振機，仔細看內部結構又並不一樣。
這個奇怪的機器旁同樣有許多線條發散出來，發散到畫面右側。而在畫面的最右端，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築，建築旁有一個標註，標註中寫着：Theotherworld。
“這是司妍和童蕊進入這個世界的方式。”JACK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依次點過三個部分，“人體、思維轉換儀、遊戲世界。”
底下一幫聽眾一臉獃滯，連已聽過一遍介紹的司妍和同樣來自於現實世界的童蕊都半獃滯。
“嗯……簡單點說就是，這台儀器讀取她們身上的思維模式、身高、體重、血型等各種數據，進行轉換之後再按照這個世界的設定需求挑選年齡段、生成適當的人物形象……這個形象和她們在現實世界同等年齡段中的形象是相同的，這麼說懂嗎？”
眾人依舊一臉獃滯，他們將獃滯的目光投向司妍，司妍一點頭：“……懂！我在現實世界中十七八歲的時候確實就長現在這樣！”
“你等等……？”坐在她身邊的亓官儀愕然一拽她胳膊，“那你實際上多大？”
司妍嚴肅地扭過頭：“八十二。”
亓官儀：Σ(°△°|||)︴
司妍挑眉微笑。
“……天啊。”他滯了滯，又帶着幾分震驚笑出來，“你在那個世界已經八十二了，但我竟然還有機會認識年輕漂亮的時候的你……真是萬幸。”
司妍：“……”
怎麼又一言不合就說情話？
她往他懷裏一倒：“你不嫌棄我是個小老太太？”
“自然不。”亓官儀欣喜道，“如此說來能認識你真是萬幸了。這個世界如果再晚被你們那邊的人創造出來幾年，可能就……”
亓官儀在想，那樣她可能就已經離世了？俗話說“人過七十古來稀”，她八十二啊，天啊，他完全有可能根本無法認識她，那他被“創造”出來后的日子會是怎麼樣的？他一時無法想像。
司妍：“……？”
等等？他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有意說情話？
他當真了？？？
她怔怔地望了他一會兒，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別這樣，我逗你的！”
亓官儀：“……”
“我出車禍那兒會兒二十二！現在的話……我也不知道時間怎麼換算了。”
“現在二十三，遊戲裏的時間要快很多。”JACK說著眉心微皺，“你們能不當眾秀恩愛嗎？”
司妍頓時覺得很抱歉，一嘖嘴，迎着JACK怨念的目光坐正身子，JACK才繼續說了下去：“我是前陣子被封存時實在無聊，從系統數據里讀到這些資料的。後來在更無聊的時候……我做了一下逆推算。”
他說著點開了個視頻，視頻里還是方才那張圖，但是中間揮散的線條變成了流動的，從最右端的古風建築往機器、再往人體方向流動。
“我鍵入了一下七殿下的數據以及設計圖。”JACK邊說邊把一個寫着“亓官儀”的文檔拖到了那個古風建築上，文檔化作流光隨着流線向左一傳，最左邊那個床上躺着的人就成了亓官儀。
“這什麼意思？”亓官儀鎖眉，JACK道：“這是場景模擬。如果不出意外，實際也可以達成這樣的結果。”
“你是說……”童蕊望着眼前的圖驚呆，看看亓官儀又看看JACK，“你是說就像我和司妍被導入到這個世界一樣……他們可以被導出？可以在現實世界變成真人？”
“我是這樣認為的，不過沒有任何實驗證明這一點，也沒有任何相關記錄。”
畢竟連整個計劃都是他閑的沒事進行逆向推算得出的，製作組製作遊戲的時候應該壓根沒往這兒想——如果他們提前就有這個打算，那可太反人類了。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到另一個世界去活着？”亓官儀至此聽懂了，好似覺得有點荒謬，沉吟了一會兒又說，“而且會通過這個過程出現另一個……身體？”
“是的，和你現在的狀態一樣的身體。假如不出意外，記憶什麼的應該也會一起帶過去。”JACK說到此處又謹慎地補了一句，“但出現意外是什麼後果我就不知道了。”
亓官儀長吁了口氣，看向衛軒：“就是說我們有機會到她們那邊一直陪着她們？”
“Right！”JACK因為他說到了重點而有些興奮，“並且理論上來說你們還可以隨時回來，是不是很帶感？”
“很帶感，但一切都是‘理論上來說’。”司妍搖了搖頭，再度轉向亓官儀，“如果出現意外你可能會死在這個世界，可能會消失在兩個世界間，可能會失去記憶。就算這些都不出現，你們的身份如何解決也是個問題，我們那個世界是沒有皇族的，並且人從出生開始就有出生證、戶口本、身份證等一系列證明……平白冒出來的人叫黑戶，生活會很不方便。而且基於之前並沒有過這樣的情況……這件事一旦曝光會造成什麼結果都是未知的，你們可能會被人道毀滅。”
剛因此而有些興緻的亓官儀和衛軒：“……”
衛軒：“人道毀滅是什麼？”
“就是在人大主義精神的基礎上把你滅掉。”司妍扯動嘴角，言簡意賅。
亓官儀：“……那你們那邊能投胎嗎？”
司妍：“我們那邊對於投胎的研究並不比你們深。”
幾人一陣沉默。
JACK寬和地一笑：“你們也不用急於決定什麼，我只是基於司妍和童蕊隨時可能從現實世界醒來、從這裏離開的角度，給你們提供個避免生離死別的解決方式而已，你們可以等‘船到橋頭’的時候再作打算。”
“那叫我們過來是為什麼？”雲離茫然地插了話，“我和五殿下跟那個世界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哦，這個是出於我個人的一點私心。”JACK輕鬆地一聳肩頭，“在那個世界，你們這種關係被稱為……同性戀，嗯……就是同樣性別之間的人的戀愛。在司妍和童蕊生活的國家，雖然這種關係下的婚姻依舊不合法，但人們對此是很理解的，會很平等地看待你們，不會像這類似的拿你們當怪物。”
“哇！”雲離一下子兩眼發亮。
然後他一拍桌子：“F**k！”
眾人：？？？
童蕊尷尬地咳嗽：“咳，我之前叫他說英語台詞的時候順便教了他點別的，跟他說在我們那邊這個詞可以表示驚嘆。”然後她悲痛地一拍雲離肩頭，“別亂用，這是表示驚嘆但這不是個好詞。”
雲離似懂非懂：“哦……”
“總之你們可以現在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當需要的時候，如果豁得出去……我們可以試試看。”JACK說了句很具結束語似的話。
司妍凝神：“我上回忘了問這要怎麼實行？聽上去我們至少得有辦法跟那台機器連接啊。”
“是的。”JACK點點頭，手往口來里一探，摸了個金屬的小方塊出來，“我把這個程序拷下來了。”
“……”司妍詫異地看看他的笑容，又看看他手裏拎着的那個U盤，深感這個世界好像永遠比她所以為的更神奇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