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修）
教室里的學員們都陸續離開去餐廳了，不一會兒，錢瑜和石小眼找到了還在原地發獃的方紫汐。
錢瑜瞪大了圓圓的眼睛，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可以呀，小汐汐，開始對天盛一號男神發動攻勢了？”
方紫汐回過神來，佯裝發怒的拍了她一下：“去你的，你腦子裏整天都是這些。我在請教問題，我是真的很想跟林總學點本領。”
石小眼看出了她的心思：“聽說林總除了帶研究生之外還收了幾個徒弟，不過全是男的，有一個還是我師兄。”
方紫汐聞言一驚，怪不得他剛剛拒絕收她為徒呢，原來這完全是性別歧視啊，可是她還是不甘心，難道在拜師學藝上也要重男輕女嗎？
想到這她便討好似的看着石小眼道：“小眼，那你知道林總收徒的標準是什麼？除了性別，還有其他條件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感覺天賦很重要吧，我師兄是麻省畢業的，在華爾街做過操盤手，也算是頂尖的金融人才。”
方紫汐嘆了口氣，臉立刻耷拉下來，看來想要拜他為師不是件容易的事。
錢瑜看見方紫汐這副表情，心有不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來日方長，現在不是還沒上班嗎？要是林總那麼容易就收徒了，我看他這徒弟恐怕多的都教不過來了吧？”
“錢瑜說的對，林總都不了解你，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答應你呢。別不開心了，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放鬆放鬆。”石小眼也附和道。
聽他們這樣一說，方紫汐總算覺得心情不那麼抑鬱了，是啊，大名鼎鼎的林教授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收徒弟呢？我一定要讓他看到我真正的實力。
石小眼拖着她倆往外走，錢瑜滿臉疑惑的問道：“你要帶我們去哪裏？人力資源的尹主管不是不許我們到處亂跑嗎？”
“放心吧，就中午吃個飯，不會有人發現的。”石小眼引着她們往度假山莊深處走去。
一想到中午那麼長的時間，要回房間面對瞿婉瑩那張陰沉的凶臉，方紫汐竟也不反對跟着石小眼走了。
自從住到翠庭湖以來，除了培訓、吃飯、開會之外，他們確實哪裏也沒去過，雖說這裏風景秀麗，是度假勝地，可因為翠庭湖周邊環境複雜，極易迷路，公司早有紀律要求培訓之餘不允許離開住處方圓一里，所以他們一直都沒能好好欣賞這裏的湖光山色。
初秋的午後，樹木還鬱鬱蔥蔥，林間微風涼涼，陽光從樹葉的間隙撒下來，隱隱還能看見光線中飛舞的細塵。
三人順着林蔭小道往西邊樹林深處走去，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湖面，湖水澄澈碧綠，被微風拂過，泛起粼粼波光，湖面中心的小島上，有一處古色古香的兩層小樓，石小眼手指着小樓道：“那裏就是我要帶你們去的地方，跟我來。”
湖邊恰好停靠着一隻畫舫，一位滿臉胡茬的中年船夫坐在船頭小憩。這船夫似乎早就在此等候，招呼他們坐上畫舫，只一盞茶的功夫，就把他們送到了湖心的小島。
順着石階爬到小島半山腰，兩層小樓映入眼帘。小樓前種着半人高的樹木花草，他們穿過草叢掩映的木頭長廊，走進了這間古色古香的酒樓，酒樓門口懸着紅色的小燈籠，屋子裏擺放着黑漆木桌椅，二樓是一間間的包廂，精雕的格子木門緊閉着，有的隱隱透出燭光，有的晦暗無光線。
小樓下面的大廳里沒有客人，吧枱里的服務員懨懨的坐在裏面打瞌睡，聽見有人進來了，她站了起來，一身杏色錦緞中袖旗袍裙煞是惹眼，許是太過冷清，看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這服務員微笑的迎了過來：“請問幾位有預訂嗎？”
“有，煙雨閣，謝謝。”石小眼答道。服務員會意的帶着他們上了樓梯，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包廂門口站定，做了個請的手勢。
石小眼推開門，一個悅耳的男聲傳來：“你們終於來啦！”
方紫汐跟在石小眼身後走進了房間，只見窗邊的一個木頭小沙發上站起來一個年輕男子，二十六七歲的樣子，瘦高的個頭，臉型略方，輪廓分明，頭髮半長的貼在耳後，臉上堆着熱情的笑容。
這個男子方紫汐見過，就是他們這一屆的新學員，跟石小眼同住一屋。
“我叫吳劍飛，今年剛跳槽到天盛市場部的，很高興認識你們。”不等石小眼開口，他便主動自我介紹道。
“劍飛想請你們吃飯，怕你們不來，所以我事先就沒說。”石小眼調皮的沖方紫汐眨了眨眯眯眼，補充道。
方紫汐笑笑，面露尷尬的神色，一旁的錢瑜也彆扭的咳嗽了幾聲，一邊偷偷瞪了石小眼一下，一邊假惺惺的對着吳劍飛說了幾句客套話。
幾人往桌子上落座，吳劍飛便招呼服務員起菜，他早就點好菜，服務員朝他一笑，便心領神會的出去了，看樣子他是這裏的常客。
趁着上菜的間隙，吳劍飛打量了一下方紫汐，見她不多言語，似乎有些不自在，便緩和氣氛道：“聽小眼說，方紫汐也在國外讀的研，還在華爾街工作過，怪不得能進大家可望不可及的金融投資部呢。”
方紫汐聞言謙虛道：“只是二三流的大學，實在沒法跟小眼的學校相提並論，不過是運氣好點罷了。”
“那可不是，據我所知，金融投資部女生屈指可數，而且大多背景強大，真正像方紫汐這樣靠硬件進去的幾乎沒有，以後還得多多跟你學習。”
方紫汐沒說話，臉卻不由自主紅了，她其實也想知道，如果沒有姐姐的招呼，沒有圓潤哥哥的關係，單靠硬件，她能進金融投資部嗎？
“誰說的，那個瞿婉瑩不就進了金融投資部嗎？”一旁的錢瑜插了句嘴。
吳劍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她好像是沒什麼背景。”
“她硬件也不咋滴呀，真奇怪她怎麼進的金融投資部，難道是因為長的漂亮？”錢瑜心直口快，吳劍飛的話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八卦之心。
吳劍飛笑笑，臉上肌肉有些僵硬。方紫汐瞧出吳劍飛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男生有點不簡單，明明知道很多，卻又像故意在裝糊塗，摸不清底細，她忙打斷了錢瑜：“別管人家了，也許她有金融方面的經驗或者我們不知道的天賦呢。”
正說著，幾位穿着旗袍的女服務員端着托盤來上菜了，一邊把菜端上來，一邊還報着菜名。
霸王別姬、鷸蚌相爭、柳暗花明......
名字起得很有創意，其實那霸王別姬就是紅燒甲魚和紅燒雞鍋仔。鷸蚌相爭是海鮮貝類的清蒸。而柳暗花明則是翠綠的棵白菜中間點綴着百合、蓮藕，顏色白里透着綠。
一道道菜相繼端上桌，並且都有一個成語菜名，什麼“嫦娥奔月”、“女媧補天”，最後居然還上了一道“臭味相投”的甜點，那是用榴槤製作的小點心，酥脆可口，但卻散發著榴槤的怪異氣味，惹的錢瑜捏着鼻子不願意吃。
方紫汐吃的津津有味，她告訴他們，她對榴槤這種水果有偏愛，上大學的時候，每次宿舍中飄散着榴槤臭味，其他幾個姐妹們就恨不得把她給轟出去，她也因此得到一個“榴槤女神”的綽號。
這家酒樓倒挺有特色，菜名有趣，口味也獨特美味，並且吳劍飛點的菜很合方紫汐的口味，她不禁暗暗讚歎，這山莊湖畔竟然還有如此深藏不露的酒樓茶肆，看似平常，實則文化底蘊深厚，若非富貴人家，恐怕不會是這裏的常客吧。
菜擺上桌，吳劍飛讓店家上了一壇酒，是自釀的女兒紅。方紫汐從不喝酒，一直推辭。吳劍飛說別小看這壇酒，比貴州茅台還貴，是這個酒樓珍藏百年的限量版，不嘗一定會後悔。
方紫汐執意不肯喝，錢瑜卻一把奪過了酒罈子，“我來嘗嘗。”錢瑜雖是個女孩，但她爸爸嗜酒，錢瑜身上便也有了爸爸的遺傳基因，酒量大。
爸爸經常對她說：“我老錢家出來的，在酒桌上個個都是英雄，你可不能給我丟臉。”畢業那場散夥飯，全班男生女生都醉的東倒西歪，唯有錢瑜一人抱着啤酒瓶子到處拽人：“起來，起來，繼續喝啊，怎麼都倒下了？”
方紫汐攔住她：“公司有規定，培訓期間不許喝酒，咱們今天不能再破例了，下午還有課呢。”
錢瑜猶豫了一下，還是禁不住比茅台更好的酒的誘惑，她推開方紫汐的手，“沒事，小汐汐，我就嘗一點，不會有事的。”
“是呀，沒事的，這酒不上臉，嘗嘗沒事。”吳劍飛繼續勸道。
石小眼和錢瑜這頓飯都喝的相當盡興，方紫汐雖然滴酒未沾，但對熱情好客的吳劍飛也放下了心中的戒意，吳劍飛眼中閃過盈盈笑意，站起身舉杯道：“來，幹了這一杯，以後大家都是好朋友了，在同一個公司互相多照應。”
等到方紫汐拉着飄飄忽忽的錢瑜趕回會場的時候，卻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透過林間的縫隙，她遠遠就看見會場大門口站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是人力資源部的尹主管，戴着黑框眼鏡，臉色沉厲古板，她就是這次新員工培訓工作的負責人。
方紫汐暗自叫一聲：“不好。”
回頭看看錢瑜和石小眼，錢瑜臉紅撲撲的，意識都不太清醒，石小眼眯着眼，走路不穩，很顯然，酒精在他們身上都留下了很重的痕迹。
方紫汐的心倏的一沉，她深知他們倆這個樣子是無法矇混過關了，剛剛吳劍飛倒是挽留他們在酒樓休息休息，不要去參加培訓了，他們卻覺得不要緊，只要不缺勤，沒有人知道他們中午出來過。
現在想來，真的不應該冒冒失失的回來。
怎麼辦？方紫汐沒有喝酒，如果只是她一人過去，未必會被懷疑，她快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對錢瑜他們說：“你倆先在這休息吧，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
錢瑜迷迷糊糊的抬眼：“什麼？為什麼在這休息？”
“人力的尹主管在門口，你們這樣進去怎麼行？再說，我一個人過去，就算有什麼處分也只是我一個人，不用大家一起受罰了。”
“哦，哦。”錢瑜嚇的清醒了一半，忙拉着石小眼道，“小眼，怎麼辦？都怪你，都怪你。”
石小眼瞬間也酒醒了，被錢瑜這一拉，他也慌了神，“對不起，我害了你們了，可是讓方紫汐一個人過去受罰怎麼行？”
“別廢話了，我沒有喝酒處罰不會重，你倆喝成這樣，性質嚴重了，你們快藏起來吧，我先過去了。”方紫汐把他們朝樹林裏推去，就揮揮手朝前走去。
她一個人走近了會場，還沒到上課時間，尹主管帶着三位同事站在門口，看見她過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厲聲發問：“你去哪裏了？”
“吃過飯，隨便走走。”方紫汐很平靜的答道。
“就在附近吃飯？”尹主管不太相信，她犀利的眼神彷彿一道寒光射來，定在方紫汐的臉上。
方紫汐回應着她的目光，沒有回答，她並不習慣撒謊，與其編造謊言，倒不如保持沉默。
還不等尹主管說話，遠處樹林裏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尹主管幾人的視線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一位同事說道：“那邊好像是有人摔倒了。”
方紫汐看了一眼隱隱約約在林間地上掙扎着的兩個身影，心一下子冷到了極點，她想，完了，這次他們都逃不過去了。
不一會兒，渾身酒氣的錢瑜和石小眼就被人力資源的兩位同事帶到了面前。
“你們中午去哪了？”尹主管還是那句開場白。
“去...附近散步了。”錢瑜戰戰兢兢的答道。
“散步哪來這一身酒氣？”
“......”
尹主管嘆了一口氣，語氣清冷的說道：“看來，你們並沒有把公司規定放在心上，我只能給你們記過了，天盛是一個大公司，紀律嚴明，從進公司的那一天開始，你們就必須嚴格遵守一切規章制度。”
尹主管回頭對旁邊一個拿着記錄本的女同事說道：“小羅，給他們三人都扣除紀律分吧，另外培訓結束后，取消評優資格。”小羅點點頭，在本子上記錄著。
待尹主管他們走開后，錢瑜帶着哭腔對方紫汐說：“小汐汐，怎麼辦啊？剛進公司就被記了一過，會不會影響以後的績效啊？”
方紫汐苦笑着搖搖頭：“今天怎麼這麼不走運？”
錢瑜白了一眼石小眼：“都是你啦，你不帶我們去見那個什麼吳劍飛，也不會這樣，他倒是沒事，我們幾個卻被害慘了。”
石小眼此時腸子也悔青了，一肚子委屈沒處傾訴，只能打碎牙往肚裏咬，一臉歉意的安慰着兩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