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幕·遺忘之前

9.第八幕·遺忘之前

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實在太難了。

舟遙遙躺在沙發床上望着海天相接處,大腦不停地倒帶回放。

其實,那一晚留給她的印象並不深刻。

男人為她清理傷口之後如何,她的記憶一片空白。

但,和陌生人在同一張床上醒來是不爭的事實。

即使十遍二十遍地洗澡,也洗不去身上頑固的紫色瘀痕。

這一切提醒她做過的事。

不想單方面地去恨、去後悔,雖然這樣做比較容易。

卻不是推卸責任的借口。

她喝酒、邀請陌生人進房間、讓他擦藥,樁樁件件既輕率又輕浮。

“你這豬頭!”,舟遙遙懊惱地捶了腦袋一下。

發生就是發生了,說假裝沒意思,那麼就試着遺忘吧。

舟遙遙翻開隨身帶的小說《時間的針腳》,然後一段話命運般地躍入眼帘。

“因為要想面對一個新的開始,一個人必須有夢想、有希望、有對未來的憧憬。如果沒有這些,就不叫新的開始,而叫逃亡”

沒錯,她想當主播,想遇見相愛的人,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愛情。

她有夢想、有希望、有對未來的憧憬,那為什麼要自我厭棄?

她還能重新開始!

舟遙遙是想到就做的人,她把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報了馬累首都島一日觀光、跳島游、沉船深潛之旅、海豚巡遊、過夜帆船、雙髻鯊觀景。

假期剩下的幾天,盡量不在島上待。地方小,萬一跟那男人又走碰頭,尷尬自不必說,牽涉不清就麻煩了!

總之,為了大家好,走為上策!

費林林不明白,為何王妍心與揚帆遠的關係沒更進一步,反而更疏遠?

一個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一看就哭過。

一個態度漠然,心不在焉。

這倆人到底怎麼回事?剛要開口問,王妍心像頭髮怒的獅子,劈頭蓋臉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揚帆遠則對他橫眉怒目,那架勢好像他再多問一句,就要動手揍他!

幫幫忙,他給他倆吃的萬艾可,不是炸藥!

有蹊蹺!費林林摸着下巴想。

王妍心在床上翻來覆去,越想越生氣,揚帆遠有什麼了不起的,居然敢無視她的感情。

都怪狗屁的簡素怡!

沒關係,總有一天他會忘記簡素怡,改變對她的看法。

偶然從費林林房間發現藍色藥片,揚帆遠直覺那天晚上身體的異常反應與之有關。

費林林百般抵賴,說葯是他給自己用的,鬼扯一通。讓人恨不得分分鐘打爆他的頭。

“別讓我知道是你背後搞鬼,否則兄弟沒得做!”

“冤枉啊,兄弟我為你鞠躬盡瘁,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凈說砸鍋話!”

“王妍心不是你攛掇來馬爾代夫的?”

“希望好朋友共結連理有錯嗎?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嘛,我們這撥人中,王妍心算可以的。和你們家門當戶對的女人,一個個都西王母似的,把男人當孫子使喚,你能受得了?”

費林林振振有詞,把黑的說成白的。揚帆遠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既然你對王妍心評價頗高,乾脆在一起吧,我看你倆挺合適”

“我瘋了嗎,我跟一母夜叉在一起!”,費林林脫口而出。

“啊哈”,揚帆遠挑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懂?”

費林林打嘴巴,“叫你嘴瓢兒!”,急忙補救,“帆遠呀,我的意思是她對我凶,對你可溫柔得很!”

揚帆遠轉身開門,“我出去走走”。

結束了,不,應該說徹底歇菜。費林林撓撓頭,王妍心那邊,該怎麼收場啊,唉,頭疼!

嘴上說隨便走走,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落日別墅移動。

身為善良的男人,該認的錯要認,他只想道歉而已,沒別的想法。

可不知怎麼搞的,越靠近棧橋盡頭的水屋,心跳越快。

到門前時,揚帆遠停下,扣緊衣領,深呼吸,敲門。

“在嗎?”

回應他的是空無人聲的寂靜。

路過的GO告訴他,日落別墅的客人報名參加珊瑚礁探險之旅,已經走了一天了。

頓時揚帆遠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失望還是失落,甚至有些他自己也無法言明的情緒,類似羞惱的感覺。

“躲誰呢?可笑!”,揚帆遠誇張地大笑兩聲,轉瞬面色陰沉,拂袖而去。

舟遙遙盡情遊玩,她在馬累住了一晚,體驗當地的風土人情。這裏的街道、牆壁、房屋用珊瑚石砌成,據說是一種很古老的建築方法。

去看了總統官邸,小巧而精美的伊*斯*蘭風格。附近的博物館陳列着蘇丹王朝時期的皇冠、寶座、織錦衣袍、武器、器皿、古老的手工藝品,圖案精美,製作上乘。

順道逛了蘇丹公園,以前的王宮所在地,外面看平淡無奇,裏面鮮花盛放,綠植遍地,呼吸芬芳清新的空氣,身體從內到外都被過濾了一般。

周末來這裏野餐一定很棒!

當然她也沒忘記朋友,特意逛了海濱大道,那裏是開放港口,外國商品免征關稅,化妝品比國內便宜,買了一套蘭蔻水份緣帶給馮婧,前一陣看到她,皮膚乾燥發黃,一副無心打扮的模樣,真是被家務事拖累得不輕。

陸琛、宋碧靈,她倆不缺錢,也不缺化妝品,那就帶工藝美術品給她們留作紀念好了。

色澤艷麗的珊瑚手串、珍珠項鏈、貝雕——啊,對了,還有給於大哥的謝禮,龜殼做的煙灰缸,他大約會喜歡吧?

最後去了趟哈尼法魯海灣,深潛看了聚居在沉船的魔鬼魚和鯨鯊群,舟遙遙帶着滿足的愉快心情打道回府。

度假充電的能量巨大,舟遙遙神采奕奕地重返工作,從馬爾代夫帶回的紀念品和風味小吃被同事們哄搶一空。

陸琛、馮婧、宋碧靈三個,約了她們幾次,不是這個加班,就是那個家裏有事,總也聚不齊,只能另找機會了。

然而回國后持續一周的低燒令她慌了神兒,一個可怕的念頭蹦進她腦海。

不會是……那種病吧?

又糾結了一周,上網查閱相關資料,對照自己出現的癥狀,盜汗、乏力、噁心、嘔吐,腹瀉,越看越像。

沒確診前,她不敢亂吃藥,也不敢去市綜合醫院,老媽在普外科工作,到處都是她的耳目,想想看,沈主任的女兒去查愛滋,這種爆炸性新聞豈不是一秒鐘傳遍全醫院?

所以,打死不能去那裏!

舟遙遙甩甩頭,似乎只有這樣,駭人的想像就能被趕出腦袋。不可以猶豫了,是死是活檢查完再說。

首先要做好偽裝,保證熟悉的人都認不出她。

戴上假髮,墨鏡,化上三層大濃妝,穿上連帽衫。

OK,現在親爹親媽認出她都難。

其次去遠一點的疾控中心做HIV-1抗體檢測,慎重挑選路線,力求不被熟人碰見。

鬼鬼祟祟溜進地庫,開上自己的小mini,舟遙遙長舒了口氣,握住方向盤,“走吧,跟姐姐去看病”

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在郊區偏安一隅,遠是遠了點,勝在人少環境幽靜,私隱感不錯。

走進大樓,靜悄悄的,“難道就我一個人”,舟遙遙自言自語,“也對,愛滋又不是流感,基數畢竟小!”

左右張望,看到旁邊的門上掛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愛滋病檢測諮詢室。

是不是先諮詢再檢測?

這麼想着,舟遙遙推開門,屋內的女醫生聞聲抬起頭,伸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

醫生開始詢問,拿起筆做記錄,“發生高危行為多久了?”

“高危行為?”,舟遙遙茫然。

估計很久沒遇見過這麼傻的,醫生半晌無語,不得不直白地說:“無套性*行為”

“噢——”,舟遙遙聽懂了,然後搖搖頭,“我不知道”

白痴嗎?醫生重重把筆往桌子上一拍,“這種事你怎麼會不知道?”

舟遙遙簡直要哭了,“我當時沒意識,怎麼會知道?”

醫生聽出不對勁,“難道你被……”,怕觸動女孩不好的回憶,換了措辭,“你不是自願的?”

迷糊不清時發生的事,怎麼看都不是自願的吧?

舟遙遙癟嘴點點頭。

“這種敗類怎麼能輕易放過他,有沒有證據,你去告他!”,同為女性,又因為工作的性質,見過不少遭遇性*侵害的女孩選擇沉默,獨自背負病痛和精神上的折磨。

站在個人的立場,她支持女孩勇敢地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懲罰壞人!

看着醫生懇切的眼神,舟遙遙黯然地搖頭,眼淚掉下來,“在海外發生的,沒有攝像頭,沒有證據,什麼都沒有……”

醫生愣怔了下,嘆氣,飽含同情地問:“迄今為止多長時間?”

舟遙遙垂頭,聲如蚊吶,“兩周”

“你先把調查問卷和單子填完,我儘快安排護士為你抽血”

“多久能出檢測結果?”

“2個小時左右”

抽血后,舟遙遙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為漫長的兩小時,忍不住胡思亂想,萬一結果不好,怎麼跟家人說?剛才志願者安慰她不要怕,只要吃藥,照樣可以好好活着,但是到底和健康的人不一樣不是嗎?

拿到檢查為陰性的結果,舟遙遙心裏一下踏實了,走路也不飄了。

醫生說窗口期檢測可排除97%,建議她六周后複查。

舟遙遙欣然答應。

戰戰兢兢地過了六周,檢測結果依然為陰性,99.9%排除。

萬幸!

舟遙遙輕快地跑出疾控中心,高興的在胸前畫十字,接着雙掌合十,朝四方拜了拜,“謝謝,我以後一定愛惜身體,小心謹慎地生活!”

她拿出手機,點進微信,在好友群中發語音;“喂,我說你們三個,今晚必須出來赴約,我請客,有禮品送,誰也不許借故不來,聽到沒,必須來,沒商量!”

烏啦啦,重生的感覺真好,頭頂的烏雲散開,陽光明媚,肚子突然餓的厲害,膽戰心驚地熬日子,胃口能好才怪。

既然好胃口回來了,今晚吃點什麼呢?火鍋?海鮮?大閘蟹?烤牛肉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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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孕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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