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幕·告別單身
聽到簡小凡喊他姐夫,揚帆遠下意識地去觀察舟遙遙的反應。
好在她神情如常。
他鬆了口氣,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無解的是,找不到理由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所以,他不敢深究動機。
“姐夫”,簡小凡走近幾步,笑着打招呼。
眼神卻瞥向旁邊的舟遙遙。
唷,小妞挺靚!
揚帆遠面色微沉,擋在舟遙遙身前,截斷簡小凡那令人不舒服的窺視。
舟遙遙倒不覺得被冒犯,從小到大類似的目光太多,她計較不過來。
只是鬧不明白,揚帆遠幹嗎擋住她,妨礙她這個吃瓜群眾看熱鬧。
揚帆遠被“認親”,她起初有點小小吃驚,很快想到他是有過未婚妻的人,那麼當街遇到“妻弟”也不算啥神轉折。
“燕語花園的綠化完工了嗎?”,揚帆遠淡淡開口。
簡小凡撓撓耳朵,“快了——姐夫,謝謝你,把工程給了我!”
“嗯,好好做”,揚帆遠朝他略略點頭,轉身拉住舟遙遙的手,說:“咱們走吧”
簡小凡望着兩人走遠的背影沉思,他這位“姐夫”雖說不太好接近,無論對誰都是不咸不淡的態度。不過托姐姐的福,對他至少不忘提攜一把,利用T&S的關係幫他接了不少與房地產相關的工程,活不大,但來錢快。
“別看了,眼珠子都快脫眶了!”,女友沒好氣地掐他胳膊。
簡小凡回神,摟住她,狠狠親了口,“吃醋啦?除了你,別的女的在我眼裏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你還起勁地看?花言巧語,騙傻子去吧!”,女友對他的說辭嗤之以鼻,背過身去。
“我那是看她嗎,我是在琢磨那姑娘是不是把我姐的位置給佔了,再說就一小丫頭片子哪比的過你這種熟透的女人?”,說著,簡小凡的視線掠過女友高聳的胸部,心中不禁痒痒的,聲音啞着,“咱們去酒店吧,嗯?”
“你姐也是搞笑,自己在國外風流,還不許男朋友在國內玩玩?”,簡小凡的女友對簡素怡意見很大,托她買個Prada包都不肯,在歐洲買能有多貴,小氣!
簡小凡樂了,憑他對姐姐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種受了欺負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小丫頭應該不是姐姐的對手。
再說他們男人也就圖一新鮮,偶一為之,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聯繫姐姐告訴她一聲比較妥當。免得姐夫有了新歡,忘了舊愛,順帶斷了他財路就不妙了。
手機撥打過去沒人接,一直忙音。
簡小凡的女友一臉嘲諷,“你姐沒準兒把咱倆的手機號設置成了來電拒接,不是在奢侈品牌集團工作嗎,讓她買包推三阻四,畢竟我跟她沒關係,她犯不着為我花錢,可你是她親弟,做生意資金緊張,向她籌措點錢,她直接掛你電話,我都想問你倆是不是一個媽生的,她也太狠了了!”
因為錢沒籌到位,錯失了一個管線項目。
簡小凡想起就來氣,他知道姐姐手裏有點錢,哪怕沒有,賣幾件姐夫送她的奢侈品不就有錢了嗎,誰知她二話不說就給拒了,簡直自私透頂。
不管她了,隨便吧。
簡小凡重新攬住女友的肩膀,笑着哄她,“不就一個包嘛,男朋友買給你,說吧,什麼牌子?”
女友喜笑顏開,“LadyDior,刺繡肩背帶那一款!”
男人嘛,就要有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的氣魄!
簡小凡豪氣頓生,大手一揮,“走,刷卡去!”
車內氣氛壓抑,確切地說,是揚帆遠當方面低氣壓。
舟遙遙不明就裏地干坐着,時不時瞄他一眼,心說這是弄啥嘞,玩憂鬱?
“你不問我?”,揚帆遠忽然出聲。
舟遙遙黑人問號臉,“問什麼?”,思量了一會兒,醒悟,“哦,你小舅子的事?”
揚帆遠臉色變得陰鬱,“請你注意措辭,他還不是我‘小舅子’!”
都喊上你姐夫了,就不要此地無銀三百兩啦!舟遙遙腹誹。
“其實一切都很清楚,你有女友,並且向她求過婚,那麼在街上偶遇她的弟弟或者妹妹,不是很正常嗎?我為什麼要過問?”
揚帆遠火冒三丈,猛得扭頭盯住舟遙遙,“你一點都不在意?”
舟遙遙遲疑,“你希望我在意?”
揚帆遠被問住了,他到底在希望什麼,又在期待什麼?
剛才那種情況,無論舟遙遙問或不問,他心裏都不會好受。
他頹然地靠着座椅,仰頭望向車頂,“三年的合同婚姻,你有信心度過嗎?”
“走一步看一步吧”,舟遙遙天生樂觀,開始暢想,“把孩子生下來,照顧他們,滿滿當當都是要做的事,我想時間會很快過去的!等孩子進了幼兒園,咱們就自由了,到時候,兩個孩子在你家我家輪流住,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但願吧”,一聲嘆息后,揚帆遠發動車子,“咱們去選訂婚戒指”
“你想說什麼?”,看她賊頭賊腦的樣子,就知道有情況。
舟遙遙憋壞了,心想既然你問我,那我直言不諱,“我就想提醒你,無論婚紗還是鑽戒都挺貴的,你不用準備求婚戒指,我們都決定結婚了,這個環節沒必要!咱們買兩枚款式簡單的素戒就行,真的不用太破費!再怎麼說,婚戒象徵著一生一世的承諾,咱們就過三年……意思下得了,領個證,兩家親友坐到一起吃個飯,不挺好嘛”
“意思下得了!?”,揚帆遠笑了,眼神卻帶着寒意,“舟遙遙需要我向你說明嗎,我和你之間有兩個孩子,即使你再不願意,我們是他們父母的事實無可置辯,難道他們不值得父母用盛大的婚禮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合法關係,接受眾人的祝福?我要他們光明正大地來到這個世界上!”
舟遙遙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皺着臉解釋,“你誤會我了,其實我怕你多花錢,轟轟烈烈辦場婚禮,結果三年一過雞飛蛋打,多浪費呀,況且得多少人看咱倆笑話,我能想像得出他們的口吻:‘當初婚禮辦那麼大,還不照樣一拍兩散,秀恩愛,死得快,活該!’,只要咱們領證了,就是合法夫妻關係,悄悄把事辦了,爭取把影響降到最小,這才是明智之舉!”
揚帆遠冷哼一聲,“你想的倒挺多!”
“那你盡量想簡單點,我能給你的只有物質,安心接受就好!”,揚帆遠忍下心頭的煩躁,語調平平地說。
舟遙遙眼神閃了閃,“盡量想簡單點的人應該是你!揚帆遠你給我物質,是因為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因為你想補償我,但是有一件事,我也必須向你說明,我不是為了你生孩子,也不是為了你的家庭生孩子,我是為了我自己生孩子!所以我不會問你那個叫你姐夫的人是誰,你也不用問我在不在意,我們沒有權利過問對方的私事,協議上寫着呢!”
揚帆遠搖了搖頭,緩緩笑了,切身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同時也想清楚自己發火的因由。
就在他越來越投入時,舟遙遙卻置身事外。
這令他內心極度不平衡。
然而又無計可施。
他是有過去的男人,背負着重重的包袱,舟遙遙則輕裝上陣,她隨時都可退出,繼續自己的人生。
留給他的選擇卻不多。
作為VIP客戶,高級珠寶店將關起門,只為揚帆遠服務。
穿着黑色制服,帶着白手套的店員拿來產品目錄,給VIP客戶過目。
舟遙遙邊看邊乍舌,一枚枚戒指比她開的車還貴。
真的要買給她嗎?三年協議到期后,需不需要歸還?
買價位合適的多好,不然太讓人有負擔了!
並非她突然變清高了,不再接受揚帆遠的饋贈。
主要是通向婚紗之路的每一個步驟都太真實了。
而她和揚帆遠的關係卻是假的,倘若她毫無顧忌地拿走金錢、珠寶、股份、不動產,三年一到,拍拍屁股跑了。揚帆遠的家人和朋友肯定會認為她是個大騙子!
說不定,還會起訴狀告她詐騙!
欺騙了大家的感情不止,還厚臉皮地帶走大筆財產,她舟遙遙絕對會變成眾人眼中的掘金女郎。
名氣一壞,嚇跑了真愛,那可怎麼辦!?
想得正入神時,揚帆遠問她,“你喜歡哪一款?”
舟遙遙討好地笑了笑,“咱們直接選婚戒吧,訂婚戒指還是算了”
揚帆遠無視她的討好和意見,逕自對店員說:“訂婚戒指,我身邊的這位女士要加冕系列的枕形鑽戒,至於婚戒,我要求定製”
舟遙遙聽得目瞪口呆,眼睛盯着那一長串零暈頭轉向,她不禁失聲喊道,“你會害我變成詐騙犯的!”
“你思維夠跳躍的,整天想什麼呢?”
頂着揚帆遠責備的眼神,舟遙遙坦白了自己的心路歷程,末了哀嘆,“你說咱們結婚一個環節都不能少,戒指兩套、婚紗一套,加起來能買房了,到時候咱倆散夥了,拿你這麼多東西,我虧心不虧心,甭說別人怎麼看我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騙子!你或許不在乎,你的家人呢?”
聽完揚帆遠忍不住大笑,“原來你向我重申立場,說不過問對方的私事,還說孩子是你自己的,跟我分清楚,全都是為了你剛剛說的話打腹稿?”
“是啊,我想提醒你,咱倆是協議關係,你出手未免過於闊綽了吧!?”
揚帆遠扶住舟遙遙的肩膀,命令她,“看我的雙眼!”
兩人互相凝視,恍惚間,聽到他說:“我發誓,送你的每件禮物,都是用我自己的錢買的,跟我的家人無關,他們沒有權利干涉我的決定,三年後,你大可以全部帶走!”
“真的嗎?”
“我以人格保證!”
“萬一你人格破產了呢?”
“舟遙遙!你不要得寸進尺!”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飛快,登記結婚,拍婚紗照,一眨眼到了告別單身的前夜。
費林林聯繫揚帆遠,“哥們兒特意包下小金爺的酒吧,為你舉辦單身派對,你把新娘子和她的朋友喊來,大家一起慶祝,順便就當認識新朋友了!”
“沒聽說過單身派對要新郎新娘一起慶祝的,你那叫結婚派對,不叫單身派對,你想獵艷去夜店,別打我身邊人的主意!”,揚帆遠一語道破費林林齷齪的小心思。
費林林反駁,“你說的那是外國的單身派對,咱這不是中國嗎,要辦就辦具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單身派對,男方朋友和女方朋友坐到一起,都是年輕人,興許有看對眼的,沒準兒再成一對呢,創造機會嘛!”
揚帆遠被費林林纏的沒辦法,答應替他邀請舟遙遙的朋友。
如果結婚了,沒道理對她的社交圈子和人脈關係置之不理。
內心深處隱約地渴望更了解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