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黃泉,東鬼谷

1.西黃泉,東鬼谷

“轟隆~轟隆~,”令人震耳欲聾的河水咆哮着奔騰而下,雷鳴一般的聲響連綿不絕,直震得人耳中嗡嗡作響。夾雜着飛沙走石的河水如嘶吼着沖向獵物的雄獅一般狂暴而兇猛,讓人膽寒心顫,如此西黃泉,怎不叫人心懼。

即便是秋冬時節,河水驟縮的時候,沒有專業的擺渡人這河也萬萬過不得,更何況是這多雨的夏季,洪水泛濫,泥沙走石……於是這西黃泉便真成了通向地府的黃泉絕路。

河東岸半里處,一白衣男子緊緊的蹙着眉,面對將近一里寬的洶湧大河,俊美非凡的臉上泛着慘白之色,一雙勾魂奪魄般的鳳眼盯着翻滾的河面,眼底似閃過陰鬱又似膽怯,最終只見他顫着嘴唇轉頭對身旁的中年男子道:“李叔,我們還是走東面的峽谷吧。”言語中儘是畏懼和害怕。

以他們的身份懸殊,稱其為叔,實為過於抬舉了他,但,如此境地,如自己這般情況,他又能如何?

中年男子名為李忠,原本凝重的雙眼見此閃過一絲不屑,幾乎是不加掩飾的。面對如此一張精雕玉琢般俊美的臉,堪稱美到極致,想必這天下間任何人見了都將生出艷羨之心,只可惜,這張臉卻長在這麼一個廢物身上,如此不中用的一個美男子,當真是暴殄天物了。更何況,此行就是託了他的福,李忠一行人才會落得如此境地,這怎麼不叫他厭惡?

“三少爺請吧!”說是請,倒不如說是命令,甚至有些不耐煩。誰都不想命喪黃泉,那,唯有東面的峽谷一條路了。

被李忠換做三少爺的白衣男子聽他發了話,遂趕緊鑽進幾步遠的馬車裏,那模樣像是身後洶湧的河水真的變成了可怖的猛獸朝他撲來一般。李忠盯着被馬車布簾遮住的白色身影,眼神再次暗了暗,隨即招呼身後幾名隨行人員,一同翻身上馬,遠離翻滾的西黃泉。

不多時,一行人便行至那凶河以東四五里遠的峽谷里,直到此時,那震耳欲聾的轟隆聲才漸漸遠去,但仍舊若有似無的在耳中縈繞不去。

李忠一手緊握韁繩一手抓緊長劍,面色凝重的走在前面,一雙細小的眼睛警惕的掃視着四周,空曠而幽暗的峽谷中靜得嚇人,唯有“噠噠”的馬蹄聲孤寂的回蕩在幾人的耳邊。

馬車裏的男子似也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小心的撩起車簾一角往外望去,待看清外面的景象,頓時驚得瞪大了雙眼。

只見面前一座大山拔地而起直入雲霄,入眼斷崖峭壁鬼斧神工一般,宛若一堵連接天與地的巨大石壁,陡直處,直像一把巨斧從天而下直直劈開一般;高處雲霧纏宛若與天相連;大山遮天蔽日一般氣勢磅礴,讓人瞬間變得渺小,一股泰山壓頂之勢讓人喘不過氣來。當真如此壯觀!

然而,除了噠噠的馬蹄聲以及馬車軲轆與地面的摩擦聲,峽谷里竟然聽不到任何聲響,如此寂靜,無端的給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都給我仔細着!”李忠仰頭看着望不到頂的峭壁,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

話音剛落只聽噌噌幾聲,俊馬之上四個精壯男人劍已出鞘,四個人剛好將馬車團團圍在中間,警覺的看着四周。

白衣男子似感覺不到四周的危險,鳳眼環顧一周,除了高聳入雲的恢弘大山,以及面前幽深寂靜的峽谷,哪怕是稍具危險的野獸都看不見蹤影,卻不知他們為何都這般緊張,於是開口道:“李叔,發生什麼事了嗎?”

走在最前面的李忠面色一沉,連頭都懶得回,除了對這廢物又低微的少爺滿滿的不屑之外,更多的是對這次任務的憤恨和不滿。顯然,他與這位廢物少爺一樣,都被人坑了。只不過,這位廢物少爺死到臨頭仍被蒙在鼓裏,一副白痴相,難怪總是被人欺負,而自己,在到達南嶼城之時便明白此行的兇險。

“鍾南山,西有西黃泉送爾到地府,東有東鬼谷帶你見閻王。這是傳說中的鬼山,江湖人人聞風而喪膽,朝廷亦避之唯恐不及,去不得去不得……”這便是到達南嶼城之後打聽來的消息,而他們此行的必經之地就是這鐘南山。

他們原本有兩條路可選,一是鍾南山以西的那條凶河西黃泉,二便是鍾南山東面的東鬼谷。可是,正如剛才所見,西黃泉那是死路一條,然而,就他們所得到的消息而言,這東鬼谷,比之西黃泉,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鍾南山的傳言神乎其神,雖然李忠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但他相信無風不起浪,小心駛得萬年船,於是再次叮囑道:“這便是鍾南山腳的東鬼谷,都小心點!”

李忠話音剛落,幾位隨行人員握劍的手便不自覺的緊了緊,眼神之中的懼意明顯又強了幾分。倒是沒有誰注意到,那位白衣公子眼底一閃即逝的陰鬱。

“東……鬼谷?”光是名字就叫人駭然,白衣男子雖不明所以但眼中無端的也生出了幾分懼意,有些慌亂而無措的看向李忠,李忠卻對他視而不見,說白了,他們此刻可都是被這人牽連,於是沒好氣的冷哼道:“三少爺躲在馬車裏即可。”出來不僅礙手礙腳,還礙眼!

鍾南山,一座盤踞在倉炎國最南邊的巨大山峰,是倉炎國與大慶國之間天然分界線,山勢雄偉壯觀,懸崖峭壁艱險異常……這些,李忠身在京城也是有所耳聞的。然而,他們卻不知此山在南方的名聲比之大十倍百倍有餘,而它的聞名遐邇顯然不是因為它的雄偉壯觀。

匪寇,是匪寇讓鍾南山徹底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鬼山。鍾南山,匪寇盤踞之地啊。

據說,鍾南山有匪,他們兇惡殘暴無惡不作,他們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方圓百里之內莫敢有人靠近;據說,鍾南山的匪寇武功高強以一敵十,江湖人人聞風喪膽,朝廷遇而退避三舍;據說鍾南山上匪寇成千上萬,多如牛毛;據說,鍾南山的匪首有三頭六臂,兇惡如妖魔鬼物;據說……

鍾南山的傳聞數不勝數,可這些,身在京城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直到到達離鍾南山最近的南嶼城,李忠才清楚的認識到此行之兇險,只恨富家宅內爾虞我詐波及到自己,現在唯有期盼躲過此劫了。

“大家都盯仔細了!”李忠再次沉聲吩咐道。此時白衣男子早已乖乖躲入馬車之中再不敢露出面來。李忠功夫不弱,周圍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定不會瞞過他的雙耳,這讓其他幾個護衛稍稍安了心,但還是忍不住小腿肚發抖。

“只要過了這勞什子的鬼谷,我們就安全了。”李忠以其說在安慰身後的幾人,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畢竟,這是連朝廷都無可奈何的地方,他雖不信什麼鬼神之謠,但這裏的匪寇之強悍兇惡他是絲毫不懷疑的。

大滴大滴的汗水不自覺的從幾人的額頭滾落而下,後背傳來陣陣涼意,因為長時間緊咬牙關而微微酸澀的腮幫,不自覺汗毛倒立的手臂……無一不顯示着他們高度緊張的神經。李忠瞪大雙眼緊緊的盯着越來越短的峽谷,還有百餘步便可通過這鬼谷。傳說,鍾南山有規矩,只要在峽谷範圍之外,匪寇便不會為難於人,不管這傳說是真是假,此時唯有賭一把了。

“嗤~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猛地,就在馬蹄即將踏出峽谷之時,身後幽深寂靜的峽谷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笑聲,聲音粗獷而肆虐,在幽深的峽谷中陣陣的回蕩着,眨眼間,只覺得整個峽谷之中都是這雷鳴般的粗獷笑聲,一時間眾人汗毛倒立頭皮發麻,就連馬兒都驚慌的四處亂竄高聲嘶鳴起來,其中兩人甚至直接被受驚的馬兒掀翻在地。

“什…什麼人!出來!”李忠一手揪着馬韁一手緊緊握着長劍,極力壓下心中的恐懼,眼神卻慌亂的四處搜尋聲音的發源地,“裝神弄鬼算什麼英雄好漢!”話音剛落卻只見四周除了更加肆無忌憚的笑聲沒有任何人影。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啊哈哈哈。”

雷鳴般的笑聲如一聲聲炸雷在幾人耳邊轟隆作響,讓人不自覺的想伸手捂住雙耳。

“啊哈哈哈,他說老子是英雄?啊哈哈哈老子是好漢?哈哈哈哈哈。”鬨笑聲更加肆無忌憚,夾雜着口哨聲恥笑聲各種從四周岩壁中傳來,甚是駭人,難不成真是鬼魅作祟?

李忠咬牙努力穩住躁動的馬兒,一邊快速拔出利劍,一邊快速搜尋四周陡峭的崖壁,但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不知哪路英雄在此?”李忠突然抱拳高聲道,“我等今日借路一過,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英雄海涵,希望諸位能通融一下,李某感激不盡。”李忠面色凝重言語頗誠,而他身後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的幾人,此時見狀哪還敢造次,慌忙跟着李忠低頭拱手。

“借過?通融?哈哈哈他要老子通融啊哈哈哈哈!”又是一道粗獷之聲,笑得越發肆劣,聲音若鐵鎚一般砸過來,眾人只覺得胸口陣陣頓痛。

好強的內力,李忠心頭一跳。雖不是江湖中人,卻也知道江湖中強者雲集,此人內力深厚,怕是不好對付。

李忠略一權衡,隨即翻身下馬,對着空中不知何處繼續道:“還請這位英雄行個方便,有什麼用得到的,還請明說。”說什麼需要,都是客套的說法,說白了人家是土匪賊寇,攔住你那就是來搶你的。李忠雖不在江湖中行走,但以他的實力在江湖中也絕不是泛泛之輩,況且又是在京城首富之家當差,傲性自然是有的,所以即便是在南嶼城裏聽了千萬種鍾南山匪寇的傳說,卻也沒有完全將他嚇倒,否則,他們今日又怎麼會站在這裏?

所以,此刻他的表現無疑比很多人都鎮定得多。

“哈哈哈倒是個爽快的,不過老子可不是什麼英雄!”滾雷一般的聲音再次傳來。

可還未等李忠反應,聲音突然又從背後傳來“你老子我在這呢。”

李忠等人一個激靈,只覺得脊背發涼頭皮發麻,慌忙轉過身,就見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站了十來個人,這些人無不人高馬大行裝乖張,臉上兇惡之光甚是駭人,一股無形的煞氣撲面而來,無端的叫人頭皮發麻,尤其領頭那人較為顯眼。

只見他身形高大威猛,雄壯的身軀如虎如狼,手提一把長形大刀,一雙虎目凶光乍露,一臉胡茬如野人一般,兩隻大眼如猛虎凝視獵物一般盯着他們。

眾人心頭一跳,霎時冷汗直流,好一個彪形猛漢,見之膽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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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的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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