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2016年11月9日,星期三
林州陪着林母說了一會兒話就困意上涌,連連打着哈欠,林母忙讓他回屋睡覺。
林州躺回自己的床上,鑽進暖和的被窩裏舒適地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這裏就是林旗當年和他一起生活過的地方,每一個角落裏都充滿了林旗的氣息,林州想着想着,不由地紅了臉。在被子裏翻了個身,抱着手機給燕臻打電話。
電話剛響了一聲,那邊馬上就接了起來,迫不急待得不像燕臻平日裏的作風。
林州笑得彎起雙眼:“我打錯了嗎?你是不是我哥啊?哥不是教我電話鈴音響三聲再接嗎?”
燕臻低沉性感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小東西,膽子越來越大了。”
林州摸了摸隱約發熱的耳朵,他都能夠想像得出來燕臻現在一定擺着帥氣至極的Pose,不管是躺是坐,一舉一動都可以入畫。
“哥,我跟你視頻吧。給你看看你以前住的房間。”
燕臻恩了一聲,林州就馬上掛斷,打了視頻電話過去。
畫面接通,對面不甚明亮的燈光下映照出燕臻利落優雅的面部線條,俊眉下一雙深沉的眼睛正透過鏡頭注視着他,微薄的唇角也噙着一抹微笑,淡漠之中的溫柔令人心折。
林州忍不住地臉紅:“哥你真帥。哥,給你看看我們的房間。”
林州拉亮日光燈,亮黃的燈光照亮滿室,所有擺設都在鏡頭中呈現出來。
燕臻看着屏幕中隨着鏡頭的移動一一展示的場景,那是一個樸素的農家小屋,沒有太多裝飾,只有幾張簡樸實用的木頭傢具擺在不大的空間裏。
“哥,眼熟嗎?有沒有覺得哪裏熟悉?!”
林州把臉湊近屏幕,燕臻只能看到他晃動着的半張臉頰,那雙明亮的眼睛中飽含希翼。
“有啊。”燕臻笑着道。
“哪裏熟悉?”林州連忙追問,急切的樣子溢於言表。
他實在太想找回那個曾經和他一起生活在這個簡樸的農家小院裏的林旗了。
“床上的小東西我最熟悉。”燕臻笑了笑,唇角的笑意淡了一些。
林州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失望:“哥還是想不起來啊……”
燕臻斜倚在床頭,原本拿着一本書一邊看一邊等着林州的電話,此時手指無意識地卷着書邊,唇角微抿出一道細紋。
“州兒,你很想讓我想起來?”很想讓他,變成林旗?
“想啊。”林州點頭。
在S市的時候還沒有這樣強烈的感受,回到這個和林旗日夜相伴的農家小院,林州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林州的失望也只在一瞬,馬上又興緻勃勃地講起一路上的見聞。燕臻一直安靜地聽着,雖然他平常也很安靜,林州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一絲不同。
“哥?怎麼了,你困了么?困了的話就先睡吧。”
燕臻笑了笑:“聽州兒講故事,怎麼會困。州兒再多說一點,兩天都沒聽到你的聲音了,哥想你了。”
林州臉紅紅地,把手機湊近臉頰,彷彿這樣就能離燕臻更近一些。
“我也想哥了。”
“有多想?”
“很想,很想,特別想。”
“那跟哥說說,州兒是怎麼想的?”
……
談話漸漸向著有色方向發展,林州縮進被窩裏,插上了耳機,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雖然不會有人偷聽,但是該有的警覺性還是要有的。
窗戶外頭,林父活動着凍麻了的腿腳,煙袋鍋子抽得叭叭作響,眉頭緊皺着,背着手穿過院子走回和老伴的房間。
林母正在倒洗腳水,看他回來了招呼道:“老頭子,你幹什麼去了?!這半天不回來,水都涼了。快來洗洗腳,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給州兒做點好的吃。”
林父坐在床頭,脫了鞋襪把腳放進水裏,一直緊皺的眉頭就沒放鬆過。
“老婆子,你有沒有跟州兒談過?”林父悶悶地出聲問道。
林母坐在一旁整理針線筐,頭也不抬地道:“孩子剛回來,能談啥?就隨便說了幾句。”
“有沒有問林旗的事兒。”
“什麼林旗,人家現在可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林母把針線筐擱到衣柜上頭,拿了條毛巾回來遞給林父。
“州兒和他二嫂說了幾句,說是燕家少爺對咱州兒可好了。讓州兒住他家裏,還天天接送州兒上學,還給州兒買衣裳。親哥也就這樣了,州兒沒白救一條命。”林母喜上眉梢。
救了那麼一個大麻煩的時候誰能想到還有這樣的機緣,林州為了給他看失憶症把家裏那點積蓄花了大半,林母自然是心疼錢的,可是兒子人小主意大,她也不能說什麼,只當做善事了,都沒想過討還回來。
誰想到當年的大麻煩居然大有來頭。
如果沒有燕家少爺,他們家州兒也許一輩子就在這個小山村裡過下去了。
現在州兒不但考上了大學,成了大學生,還有一個那麼強勁的靠山。林母不圖燕家什麼,但是他們願意看顧着自己的兒子,她自然高興極了。
林父卻是越聽越沉悶,眉頭都快皺成一個疙瘩。
林母終於發現林父的異樣,推了他一下。
“老頭子,想什麼呢?怎麼愁成這樣?州兒有出息了你還不高興難不成讓他窩在這小村子裏找個村姑生一堆娃你就滿意了?!”
“老婆子,你懂什麼。”林父擦乾了腳,直接脫衣躺床上,自己想着煩心事。
從林超給他打電話吱吱唔唔地說了他家州兒和燕家少爺有點不清不楚,他這顆心就一直懸着。
本來以為是林州仗着救命的恩情向燕家提了過分的要求,他還想等林州回家之後提點他兩句,就算有一層恩人的身份也不能太過分,別把和燕家那點情分都耗沒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今天一見到小兒子,他就知道不是那回事。林州一提起那個燕二少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臉紅紅的,眼睛也亮亮的,口氣也怪怪的,這要是個閨女,整一個回娘家的小媳婦樣。
可那是他兒子啊!老來得子的小兒子!
林父瞬間想起了那意義莫測的“不清不楚”四個字,可恨林超那賊小子就是不願意說明白。
聽到兒子說回房要給燕二少爺打電話,林父很沒品地蹲到兒子窗檯底下偷聽。可是偷聽下來的內容只是讓他更加胸悶起來。
儘管最私密的內容被林州捂在了耳機里,可是光前面聽到的那些就已經氣得林父心肝疼。
那些曖昧的對話,什麼小東西,什麼想不想我,聽得林父只想把電話那頭的混球狠揍一頓。
作為一村之長兼一族之長,林父就算一輩子沒出過本地縣城,畢竟比村裡人多了點見識。
他只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不然就算是大富豪家的少爺,敢占他兒子的便宜,他也不能饒了那種混蛋!
林州不知道隔壁的老父親輾轉一夜都難以入眠,和燕臻視頻通話之後,又隔着屏幕親親我我了半天,才掛斷電話心滿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林州一出門就看到了自己老爹青黑的眼眶和充滿了複雜情緒的眼睛,嚇了一跳,忙湊了上去。
“爸,你怎麼了?沒睡好嗎?都怪我回來得太晚了,你再回去睡一下吧,我幫媽做飯去。”
林父眼睛一熱,差點湧出淚來。
多好的小兒子啊,多貼心的好孩子啊,那個什麼燕家少爺敢動他州兒一根手指頭,他一定打斷他的腿!
啪地一聲,一疊資料被扔在桌面上。
燕二少不知道遠在幾千公里之外的深山裏有個老丈人正惦記着狠狠教訓敢占他兒子便宜的混蛋有錢人,仍舊擺着優雅的姿勢,靠在舒適的老闆椅里,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男人。
這是專職為燕家服務的從私家偵探到法律諮詢一條龍服務的精英人才之一,桌子上的調查資料正是他這幾天來的心血。
“都查清楚了?準確無誤?”
“二少放心,我可以為寫進資料里的每一個字負責。”男人恭敬垂首道,“都已經查明了,四年前陸家那件事,包括前些時間蠱惑林家人與二少為敵的,都是同一個人所為。他名叫方辰,是燕老爺子的私生子,如今在S市經營一家服裝公司,也算小有成就。”
燕臻面色不變,只是微微眯起雙眼。
男人抬頭看着他,推了推眼鏡,建議道:“二少,把這件事告訴燕董吧。燕董一定不會再給那人機會傷害二少。”
燕臻視線看向他,冰冷淡漠的目光刺得他一個激零。
這麼可怕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他說錯了什麼嗎?!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燕臻冷哼了一聲,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報酬我會直接打到你的帳戶上。記住,不要到燕深面前透露一個字。”
男人總算知道燕二少在彆扭什麼,原來是不願意找燕深替他擺平。他哪還敢再提燕深,連連點頭應聲,果斷告辭離去。
燕臻戴上耳機,用私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等着接通的空當把手裏的飛鏢隨手扔向靶盤,奪地正中紅心。
“喂,陳湛嗎?我記得你手裏有一家服裝公司。”
陳大少很早涉足時尚娛樂圈子,服裝公司比影視公司還早試水,結果影視公司獲得了巨大成功,服裝公司現在那裏不死不活地吊著一口氣。
“把公司借我一用,我幫你賺點零花錢。”
陳湛自然滿口答應,燕臻掛斷手機,又扔出一隻飛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