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林州這些天忙着跟小芳曖昧,卻也沒有忽視林旗,他總覺得林旗對他好像跟往常有些不一樣了。
這只是一種感覺,要說具體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林旗好像對他更親近了,但是林旗從一睜眼開始就對他十分親近,這也算不上什麼不對勁的事。
直到一個冬日的午後,林州和林旗在穀場上忙完,一起喝了一些自家釀製的米酒,他等林旗回家去了,自己便出去和小芳姑娘進行了人生當中第一次的正式約會。
兩人在麥地地頭嘀嘀咕咕地談了半天的心,在小芳姑娘的主動之下,林州懵懵懂懂地送上了青澀的初吻。
直到夜幕低垂小芳姑娘離開之後,林州還愣在原地,回味着剛才那個唇貼着唇的親吻。
似乎……感覺還不錯?林州有些傻乎乎地笑了起來,自家釀的酒後勁大,現在彷彿更上頭了,他暈暈乎乎地一轉身,卻見黑暗的田埂上站着一個人影。
林旗站在那裏沉默地盯着他,立體的五官被昏暗的光線投射出陰沉的影子,顯得眼神分外不善。林州嚇了一跳,酒意登時醒了三分。
“旗哥,是你啊,你怎麼不聲不澳地站在這兒?”林州拍了拍嚇得呯呯直跳的心臟,“你嚇我一跳……”
林州話還沒說完,突然被那道高大的身影迎面撲倒在長滿青苗的麥地里,鼻子裏也在這一刻聞到了濃郁的酒香。
“怎麼回事?旗哥你喝了多少酒?……啊!哥你幹什麼!——”
半是驚訝半是慌亂的呼聲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靜寂,連蟲鳴聲也突然斷了,四野星輝漸濃。
林州瞪大了雙眼,眼中盛滿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林旗在幹什麼?!他在親他?!
林州半晌才反應過來,搖着頭躲避林旗的親吻,手腳並用地推拒着他。
林旗粗喘的氣息夾雜着濃郁的酒氣,彷彿隱忍多時的野獸一般,用力地將林州按在身下,鎖住他的雙腿,抬高他的雙手,手指用力地捏着林州的下巴,不容抗拒地狠狠親吻下去。
“唔唔……!”林州慌亂地搖頭,卻避不開林旗的強迫。嘴唇被堵住,彷彿連呼吸也被奪走了,不多時林州就憋氣憋得頭暈眼花,視野中的星空都在忽悠亂轉。
林州的掙扎漸漸軟了下去,林旗也不用再花費力氣壓制他的反抗。他捧着林州的臉龐,帶着一種虔誠的嚴肅,反覆地深吻着他,唇齒間交換着林州特有的青草般清新的氣息,招惹起體內的野獸蠢蠢欲動。
林州身上的藍色布襖被掙扎拉扯得一片凌亂,散開的衣襟間露出秀氣可愛的鎖骨。他的眼眸越發深幽,在林州的唇上親了親,沿着清秀的下巴一路向著那柔嫩纖細的脖頸烙下一個又一個輕柔卻灼熱的親吻。
林州仍舊懵懂,直覺卻讓他感到巨大的危險,他抓住林旗的手,雙眼中流露出不自覺的膽怯和懇求。
“哥,不要……”
視線觸到那雙含着淚水的微紅的眼瞳,林旗滿心的火熱和醺醉的酒意猶如遭受兜頭一盆冷水,瞬間冷靜清醒過來。
“州兒……”
半晌后林州慌裏慌張地從田裏跑了出來,兩隻手胡亂拉扯着凌亂的衣衫,彷彿後面有什麼惡狼在追似的。
他從小跟着村裡最好的獵手學習狩獵,面對真狼時尚不害怕,此時卻惟獨不敢面對身後那隻狼。
身後那位不是真狼勝似真狼,剛才把他撲倒在麥地里壓着就啃,簡直太恐怖了!
林州慌不擇路地跑回家,坐在床上時還驚魂未定。
實在不能怪他不夠鎮定,他才剛剛知曉初戀初吻的甜蜜味道,就被迫體驗了一把法式熱吻的**感覺。
那麼浪蕩,那麼輕浮,那麼不莊重……實在是太……太過分了!
林州撲倒在枕頭裏連連砸床,半晌才安靜下來。
他現在混亂極了。他是男的,林旗也是男的,那林旗怎麼能親他呢?!
林旗喝酒了,難道是他喝醉了,把他當成女娃了?!
林州腦子裏一團亂麻,不等他想清楚,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林旗背着月光走了進來。
“你、你、你不要過來。”林州連忙坐起來,隨手撈了個枕頭對着他。
林旗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脫了衣衫,撩開床帳上床,掀起棉被躺了下去。
他一靠近林州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零,把枕頭一扔,慌亂地就想下床。
他是還沒想清楚,也不太懂,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應該再和林旗睡在一張床上了。
林旗長臂一撈,就把他抱在懷裏,翻身壓住他,制住他沒有章法的掙扎。
“乖了,睡覺。”林旗帶着酒氣的嘴唇在他臉頰邊磨蹭了一下,好像是在親他,又好像是不小心碰上的。
林州渾身僵硬,林旗卻已經安靜下來,很快睡著了。
只是林旗在睡夢當中也異常霸道,林州想要推開他下床,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
林州被他捂在懷裏,大冬天的悶出一身熱汗,難受地挺到半夜,終於抵不過睡意來襲,在林旗懷裏不安穩地睡著了。
林州對被林旗親了這件事一直沒想明白,只是林旗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作為把最私密的卧房和床鋪都分了一半給林旗的人來說,林州也實在是沒有條件慢慢想清楚。
林旗第二天酒醒之後,林州就等着他來跟自己道歉。沒想到林旗根本不覺得自己做了多麼過分的事,甚至立刻對他展開了熱烈如火的追求。
熱烈如火只是林州的感覺,實際上林旗一直很冷靜,但是在他冷靜的面目之下,卻是步步緊逼分毫不讓的可怕氣熱。
林州這才知道林旗居然是像喜歡女孩子一樣喜歡着他,林旗不想跟他做兄弟,只想和他做夫妻!新的大門剛剛打開,他就已經被林旗一次次不容拒絕的強勢進逼壓得喘不過氣來。
林旗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和權威太重了,林州對林旗的所有要求都很難拒絕,不管他是多麼不合理,多麼不講理。即便他能拒絕一次,也抵不過林旗百般不撓的進擊,最終總能讓林旗得逞。
底線一退再退,從堅決不準讓林旗再親他退讓到習慣了林旗的親吻,直到半推半就被林旗佔有,似乎,也沒過多長時間。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林州漸漸不再去想自己到底是怎麼從喜歡小芳姑娘變成了和林旗糾纏不清的狀況,他只能利落地和小芳姑娘斬斷了曖昧的關係。
在林州還來不及釐清自己的真實心情的時候,他就已經與林旗陷入了深深的熱戀。
林旗這樣的人,平常總是冷靜自持,但當他在一個人身上使盡手段的時候,實在讓人無法不落入他的情網。
他總是沉默而高高在上,雖然他從來沒有傲慢的表現,卻令人情不自禁地仰望。林旗無疑是很有魅力的,無論是他俊美不凡的長相,還是他遊刃有餘的能力,都讓人由衷欽慕折服。
這樣的林旗專註於一個人的時候,會令人感到無法言喻的幸福和雀躍,以至於他的一絲絲冷落和不在乎,都會讓人極其難過。
林州本來就敬重林旗,現在他和林旗做了那麼多次親密的事,在林州的認知里,他們已經成了最親密的人,就像夫妻一樣,以後要永遠在一起的。所以他和小芳姑娘徹底斷了聯繫,林旗也不應該再和別人要好。
林旗的眼裏當然沒有別人,他一心一意地只疼寵着他,無論他做什麼都包容着他。
林州甚至覺得幸好林旗一直追求他,從不放棄,現在林旗得嘗所願,他也已經徹底沉迷於人生當中頭一次真正的熱戀。
林州是個務實的人,已經開始暗暗打算以後的日子。
他和林旗的事情村裡人都還不知道,應該讓他們知道嗎?什麼時候讓他們知道呢?以後又該怎麼辦?戀愛很甜蜜,現實里的事情卻千頭萬緒,讓人煩惱。
正當他陷入那一種甜蜜的負擔,無數次地計劃着和林旗在一起的遙遠的未來時,林旗突然告訴他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消息。
他已經聯繫上了外界的親友,馬上就要離開林家村,回到他原來的城市去了。
這個消息來得十分突然,對這些天一直沉迷於戀愛心情的林州來說不啻於兜頭一盆冷水。
這對林旗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林州既震驚又有些不能接受,他疑惑地問:“旗哥,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想起來你的身份了?”
“沒有。”林旗搖頭,“我檢查過我的東西,我來到這裏時穿的衣裳內部有一個標誌,我查了一下,那是一個非常少見的手工品牌。衣服都是特製的,每一套都有單獨的編碼,對應着特定的設計師。我與服裝製造商聯繫上了,找到了我的設計師,通過他弄清了我的身份。”
林州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在報社發出去的尋人啟事還沒有迴音,沒想到失憶的林旗自己就先把身份查清了。
“我們村裡沒網啊,你怎麼查的?”林州還是想不明白。
林旗把他摟在懷裏,親了親他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秋天的時候我們在縣城裏住了一個多月,我在網吧查的。”
林州家裏有電話,在網吧里把該查的信息和聯繫方式查清楚了,回來慢慢打電話是很方便的事。
林州不知道僅憑着一件衣裳就能找到林旗的身份,比他登報尋人啟示還快。
原來那個時候林旗就已經在默默地準備着離開了,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