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林州捧着手機,坐到路旁的木椅上。
“可是,我不能離開臻哥。”
燕深真的笑了出來,連生氣都氣不起來了。
“你不能離開燕臻,那又如何。”
“臻哥也離不開我啊。”
燕深噎了一下。他很想反駁,可是想想那個天生情聖的弟弟,他實在無話可說。
“如果我被逼離開了臻哥,臻哥會很傷心。”林州有些失落地道,“恐怕臻哥以後都不會再愛了。”
“你倒是對自己有信心。”燕深點起一根煙,冷哼了一聲。
“就是這樣的,臻哥那麼喜歡我,失憶了還是喜歡我。”林州道,“大哥想看着臻哥每天悶悶不樂嗎?”
“他樂不樂關我什麼事?”燕深沒好氣地道,“都是自找的!”
在他面前秀個屁的恩愛,他為什麼還不掛電話?!為什麼還要陪着這個不着調的鄉下小子聊天?!他的時間很寶貴的好嗎!
可是燕深就是無法掛斷。
林州說中了一件事,他最放不下的就是燕臻這個弟弟。他不願意看着燕臻不開心。
所以當日他對林州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了一番,並未認真對付他。
林州根本無視燕深的冷言冷語,按着自己的節奏慢悠悠地道:“所以,燕伯父的事情還要拜託大哥幫幫忙了,大哥那麼疼臻哥。”
“誰疼他了。”燕深冷聲道,“反倒是你,林州,我認為你現在最好的選擇是自覺離開燕臻。看在你救過他的功勞上,燕家不會虧待你的。”
林州自動過濾掉那些不中聽的話,堅持自己的觀點不動搖。
“大哥別嘴硬了,我什麼都知道。”
燕深鬱悶了,他這麼多年以來頭一次有了一種鬱悶的感覺。自從他十八歲那年把整個藍擎握在手心裏之後,還沒有誰敢讓他鬱悶。
“你什麼都知道?”燕深氣得笑了一聲,“你都知道些什麼?”
“大哥當初拿出那麼多錢送給我,就為了讓我離開臻哥,我就知道大哥很看重臻哥了。”
完全驢頭不對馬嘴。他是在乎燕臻,可是和錢有什麼關係?
燕深手指挾着煙搖搖頭,他為什麼要跟這個沒見識的小子浪費他寶貴的休息時間。
林州還在說:“不過是兩兄弟,就算臻哥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對大哥也沒有絲毫影響。可是大哥卻為了臻哥那麼操心,不只是嘴上說說,還拿出那麼多錢白送人。”
所以當初他一點也不生燕深的氣,只有真正為了燕臻好的人才會這樣做。
“就因為我拿錢給你你就認為我在乎燕臻?”燕深對這個邏輯嗤之以鼻。
沒見識就是沒見識,那點錢不過是九牛一毛。
“對啊,那麼多錢,大哥就那麼白送人了,那麼多啊——”林州想到那一串零就心頭一陣亂跳。
現在那筆錢全放燕臻那兒了,還好沒白丟。
燕董事長受不了這麼低端的對話了,沒好氣地打斷他:“行了,別再強調多少錢了,那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林州隨意地道,那無奈的口氣就差沒直說我就看着你打腫臉充胖子。
燕董氣結,他還沒忘記這貨罵他敗家子的仇。
“大哥想想臻哥,這件事就拜託大哥幫幫忙啦。對大哥來說肯定很容易的。”
燕深是長子,而且是繼承了全部家業的長子,在林州的觀念里他的身份是很能說得上話的,退居二線的燕父也不能輕易與燕深對抗。
林州說完就率先掛斷了電話,頭一次被燕臻以外的人掛了電話的燕**oss,一時間還有點不太習慣,瞪着手機半晌才扔到一邊。
他現在居然看不準這個小子是聰明還是蠢笨了。
說他聰明,他邏輯奇葩甚至見識短淺。說他蠢笨,他得出的結論還都是正確的。
難不成這小子還有大智若愚的資質?
燕**oss冷哼一聲,把這些事丟到一邊,晃開屏保開始工作。
沒過幾天,林州正在教室自習的時候就接到家裏的電話。
林母先是吁寒問暖了一番,末了才道:“你小叔把家裏的事告訴你了?哎呀,都跟他說了不要去找你,更不要去麻煩林旗。旗兒跟以前可不一樣了,怎麼能老麻煩人家。”
林母還在絮絮叼叼,林州轉着筆問道:“事情解決了吧?”
沒解決的話林母也不會知道林東找過他。
果然林母連連應聲。
“解決了,都解決了。還是種子店專門找到我們村來談的生意。別說,旗兒這孩子就是有本事,從前看着就不錯……”
林母又把燕臻誇獎了一番,她還不知道出力的另有其人。
不過林州對此喜聞樂見。林母對燕臻的印象好才是最重要的,他要和燕臻在一起,並非只有燕家父母這一關要過。
林州陪着林母聊了半天才掛了電話,輕吁了一口氣。
他這裏有驚無險地過關了,燕昆卻氣得把老秦遞上來的茶杯一把揮到地毯上。
“把燕深給我找來!”
燕深回到家裏的時候,燕昆正面沉如水地坐在廳里等着他。
燕深挑了挑眉頭,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燕昆皺眉看着他,半晌才道:“是你出手幫的林家那些人。”
燕深點頭:“不錯。”
“胡鬧!”燕昆一拍茶几怒道,“真是胡鬧!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你弟弟跟個男人攪和在一起?!你不說出手阻止,你還幫着那個鄉下小子,你到底想幹什麼?!”
燕深疲憊地按了按眉心:“燕臻既然喜歡,您又何必去管。就算想要孩子,以後還可以去國外代孕。”
“不行!”燕昆頓着拐杖,“絕對不行!這麼不成體統的荒唐事絕對不允許發生在燕家。代孕有了孩子長於兩個男人之手,也實在不成體統!以後如何在燕家立足!”
他眉頭緊皺看着長子:“如今你在藍擎大權在握,燕臻也把該得的那一份全部交給了你。你不能對不起你弟弟!你這樣做,到底是何居心!”
燕昆話題一轉,似乎毫無來由,燕深卻聽得明明白白。
燕昆認為一切都是他的陰謀。是他謀奪了弟弟的股權,還要看着燕臻和男人在一起,以後就不會有人來跟他的兒子競爭。
即便燕臻有了孩子,可是代孕出生又被兩個男人養大,天生比他未來的孩子在競爭優勢上後退一籌。
這些都是燕昆的想法,燕深向來知道得一清二楚。
燕昆對他這個篡位的長子滿懷戒備,可是他對燕臻卻是真心疼愛的。所以燕深即便按着燕臻的頭也要押他回來跟燕昆相見。
一個真心為燕臻着想的人,永遠不嫌多。
此時他也不覺得生氣,只是微微一笑,鬆開領帶聳了聳肩。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盜用了林州的金句,燕深說完起身上樓去了,氣得燕昆兩手發抖,面色漲紅地站在客廳里,瞪着他的背影半晌無語。
燕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個鄉下小子別的不行,給人憋屈確實很有一手。
因為燕深的出手,燕昆的計劃被完全破壞,再也進行不下去。
燕深沉默的時候,燕昆在藍擎仍舊很有分量。但是燕深發了話,沒有人敢違逆他的意思。兩個人立場相對時燕昆從來沒有贏過這個長子,即便他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的時候。
林州順順利利地考完期末考試,帶着行李到學校大門口等着燕臻來接他。燕臻如約而至,林州高興地上了車,迎接他的卻是燕臻面沉如水的臉色。
燕臻生氣了。
林州敏銳地察覺到他不悅的情緒,連忙收起過於燦爛的笑容,在副駕座上正襟危坐,偶爾撇眼偷看燕臻一眼。
燕臻一直沉默地開着車,林州也一反常態地沒有出聲,空氣里的氣氛有點沉悶。
半晌燕臻先開口了。
“你去找了燕深,替你處理林家的事?!”
林州心裏一噔,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燕臻用這麼冷的聲音和他講話了。
“對不起,哥……”林州下意識地道歉。
“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什麼?”燕臻笑了一聲,“你很聰明,知道這些事無需告知我,找燕深事半功倍。”
“不是的,我沒有那樣想。”林州握着安全帶連連搖頭。
“事實如此。”燕臻面上很平靜,“藍擎全是燕深的,我不過是他手下僱員。比其他員工稍微好一點的不過是我手上還留有些藍擎的股份。但是藍擎的股東不少,我也算不得很特別的一個。”
當年為了幫助燕深對抗燕昆,他把所有的股權都轉讓給了燕深,自然也因此喪失了在藍擎說一不二的超然地位。
燕臻從來不在乎藍擎屬於誰,他也無意繼承藍擎,他有能力做出自己的事業。
林州聽着燕臻平靜卻冷淡的話語,急得眼眶發紅,想要伸手拉住燕臻又怕影響他開車,想要解釋又怕讓他分心,只能眼淚汪汪地注視着燕臻,模樣十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