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浴室里水汽瀰漫,嘩嘩的水聲充斥在這一方狹小的空間裏。林州突然感到一絲涼意拂過皮膚,初秋的低溫穿透溫暖的水霧,在皮膚上激起一層戰慄。
他似有所感,連忙抹去臉上的水,轉頭朝門邊看去。
半開的門邊站着的人影果然是燕臻。他把襯衫上面幾顆紐扣解開,衣袖也捋到手肘,露出幹練的手臂線條,還有性感的鎖骨和一大片胸膛。
燕臻關上門,轉身朝他走來。
林州一下子緊張起來,手忙腳亂地一把拉起浴簾,只露出頭來看着燕臻。
“臻哥,你、你進來幹什麼?”
燕臻看出他的緊張,沒有繼續靠近,只在洗手台邊半倚着。
“有些無聊。”
林州:“……”無聊就進來看他洗澡?!這借口好虛偽。
林州忙把浴簾嚴嚴實實地拉緊,腦袋也鑽了回去。
這可怕的浴室是全透明的,本來還有一個毛玻璃的門板擋着,現在燕臻就站在他面前,他怎麼好意思在他面前洗澡?
他洗澡的動作可沒有電視裏演的那麼雅緻好看,還是別讓燕臻看了。
燕臻看着偶爾輕晃的浴簾,唇角微微挑起,半仰着頭看着空氣中飄蕩的水霧,像聊天一樣開口:“州兒,我們聊一聊以前的事吧。”
“啊?聊什麼?”
燕臻手指輕點着下巴:“隨便聊點什麼。比如,你和林旗——有一起洗過澡嗎?”
隔開兩人的浴簾不意外地劇烈晃了幾下,是林州在隔着帘子擺手,他連連道:“沒有,沒有。”
“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
“林旗對你好么?”燕臻微微眯起眼睛。
林州的聲音很快傳來,帶着果斷的愉悅。
“當然很好了。”
“有多好?”
林州沒有回答,只是關了水,嘩嘩的水聲漸漸消失,室內恢復安靜,他又探出頭來,“哥你說話好奇怪,林旗不就是你么?你說的好像是另一個人似的。”
燕臻笑了笑:“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過去。”說著就走了出去。
林州拉開帘子,正要拿起毛巾擦身,燕臻卻又進來了,手肘上掛着一條大浴巾。他嚇得又要躲,燕臻好笑地拉住他,展開浴巾將他嚴實地包起來。
“躲什麼?你以前不是很敢的嗎?還敢勾引我。”燕臻拉起浴巾揉着他滴水的頭髮,“浴巾是新買的,別用酒店的,不幹凈。”
林州不好意思地低着頭,任燕臻輕柔地給他擦着頭髮。
燕臻給他擦乾了頭髮,用手撥了撥那柔軟的凌亂的髮絲,突然俯下身來將林州抱了起來。
林州連忙扶住他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着燕臻。
燕臻的眼睛深遂得仿若千年古潭。那以眼睛當中滿滿的全是他的身影,林州出神地看着,忍不住低下頭,輕輕親吻那雙專註的眼睛。
長長的睫毛蹭在唇上,有些痒痒的。
燕臻等他親完,才笑問道:“你在親林旗,還是親我?”
林州不解地擰起眉頭,燕臻也不等他的答案,抱着他徑直走向卧室。
兩人一起倒進柔軟的大床里,林州身上的浴巾散了開來,從胸前到大腿露出一片。
燕臻趁着他手足無措地拉被子的時候欺身壓在他的身上,用身體密密實實地掩住他,笑着親了他一口。
“這樣我就看不見了。”
林州不再亂動,臉色緋紅地看着他。
燕臻覺得有些好笑,伸手將他額前的髮絲向後順着,如同摸着一隻柔順的貓兒。
他不接受他的時候,林州還敢大膽地勾引他。如今大概是知道了他的心意,林州反倒開始矜持局促起來。
這大概就是林州的恃寵而驕了。可是這樣的恃寵而驕,簡直可愛得令人心軟。
燕臻緊緊地將這個為他而來的男孩抱在懷裏。
他的局促不自在讓燕臻更加確定,林州並非是天生喜歡男人的。
想必在他還懵懂的時候,是林旗強硬地闖入他的世界,獨佔他全部的情感,讓林州喜歡上了他。
然後又徹底消失,將林州遠遠地拋下。
燕臻唾棄這樣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卻偏偏是他自己。
“州兒,對不起。”燕臻在林州的耳邊輕聲道,“還有,謝謝你一直沒有放棄我……”
“我怎麼會放棄臻哥?我永遠不會不要你的。”林州捂着發熱地耳朵,專註地看着燕臻,“只有一件事能讓我放棄,就是哥自己說不再喜歡我,不想要我。那樣我就只能走了,走得遠遠的。”
燕臻緊緊地擁住他。
這個孩子,知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多麼動人的情話?
原來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讓他失意之時撞落在清水山上,讓他失去所有的記憶之後,和林州相遇。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把這個生長在深山中的男孩送到他的面前。
不然,縱使他富可敵國,手眼通天,他又如何才能找到林州,如何才能擁有他呢?
燕臻一遍又一遍地撫着林州的額頭和頭頂,像長輩一樣慈愛,像情人一樣纏綿,輾轉地親吻着他,極盡溫柔。
林州儘管略顯局促,卻又積極地回應着,每一個動作都撩撥着他最欲罷不能的那一點。
這對燕臻來說,實在是他第一次與另一個人如此親密無間,可是林州顯然對他的身體熟悉極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林州的熟練都來自林旗……那個令人唾棄的男人。
燕臻有些粗魯地奪回絕對的主動權,帶動着林州適應他的節奏。
林州意亂情迷之時喃喃地喊着旗哥,燕臻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把雙眼的焦點看着自己。額上的汗水滴落在林州的頸側,他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州兒,看着我,我是誰?”
“哥……”林州嗚咽一聲,抬手攬住他的肩膀。
燕臻磨了磨牙,發狠地折騰了林州一整晚。
第二天的一整個白天,林州都在酒店裏睡過去了,定好的旅遊計劃都成了一張廢紙。
回程的時候林州一臉的不甘和不舍,坐在燕臻的車裏回頭看着這個好像玩過了又好像啥也沒玩的古鎮。
燕臻從倒車鏡里看着他,笑了笑道:“怎麼了?不捨得?想玩的話下次我再帶你來。”
“不要你!”林州氣哼哼地歪在後車座上,抱着柔軟的毛毯,開着微信和已經回去的遲俊一來一回地發信息。
俊:回來了?玩得怎麼樣==
林州:挺好的[微笑]
俊:騙子==
林州:怎麼了[吃驚]
俊:你在學校里宿舍教室兩點一線
俊:你出去旅個游乾脆就宅在酒店裏,挺好個P
林州:……
他覺得遲俊說得好有道理啊……所以他出來這一趟的意義,就是被燕臻給睡了?
林州就這樣帶着糾結的小心思,被燕臻送回了學校。
兩人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燕臻把車停在林州的樓下,和他一起下車。
因為前段時間另一所學校的男生宿舍發生了一起凶殺案,S市各大高校如臨大敵,T大的宿舍管理也嚴格起來。宵禁的時間一過,只有本校學生可以進宿舍,外人免進。
燕臻只能站在外面和林州告別。
他摸了摸林州的臉頰。
“怎麼這麼涼?是不是有點冷?”
林州搖頭,燕臻又揉揉他的頭髮,給他理了理衣領,膩歪得好像剛剛陷入初戀的大學生。
“回去以後,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他現在不是已經到宿舍了嗎?
一個簡單的告別,因為燕二少戀愛中急驟下降的智商和膩歪不完的情話,半個小時之後也沒能說完。
林州對於這樣的膩歪喜聞樂見樂此不疲,眼看就要到十一點熄燈時間了,冷眼旁觀了半個小時的宿管阿姨從窗戶里伸出腦袋不高興地吼了一聲:“膩歪夠了沒!夜深了送客了!”
林州只能訕訕地和燕臻告別,燕臻親了親他的發頂,目送着他走進宿舍,這才腳步輕快地走向車子,哼着歌發動車子開出校園。
在燕臻的強硬要求下,林州又一次搬了回去,每天上學就要靠燕臻接送了。
林州原來住的那間客房被燕臻鎖了起來,彷彿這樣就可以鎖住他過去的黑歷史。
好在林州根本不在意以前的事情,毫無芥蒂地搬到他的大卧房裏,把燕臻留給他的那一半衣櫃大喇喇地掛上自己的老頭衫大褲衩,當然還有燕臻買給他的名牌衣裳。再把他的山寨LV大行李包坦然地擱在燕臻的名牌行李箱上。
衣櫃一人一半,衛生間裏的用品都是兩份,這個冷冰冰了數十天的房間彷彿一下子迎來了春天,明明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改變,卻處處透着熱鬧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