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21.第二十一章

林州換了一身自認為最好看的衣裳,綠色的T恤發白的牛仔褲套在身上,鏡子當中映照出來的是一個皮膚微黑卻十分時尚帥氣的男生。

他掀開衣裳,柔韌的腰身和小巧的肚臍就露了出來,林州臉上一紅,連忙扯了扯T恤下襟,有些緊張地走回客廳。

不多時燕臻就從浴室里出來了,還在滴水的濕發盡數拂到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俊美的五官在水汽的氤氳下顯得更加深刻。

燕臻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啤酒出來。

林州在沙發上緊張地動來動去,最後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開口喚了一聲:“哥。”喚出來的聲音竟然都有些顫抖。

燕臻回頭看他,邁步走了過來。

林州自己在腦子裏轉着大膽的念頭,看見正主卻只又慫起來了。燕臻走近他的時候他驚得差點奪路而逃,在沙發上蹭地向後退了好大一段距離。

燕臻挑了挑眉頭,目光中帶着些不解。

林州連忙站起來,身板站得筆直,指着沙發:“哥,你坐這兒,你快坐下。”

燕臻不知道他要搞什麼名堂,還是很配合地在林州指着的地方坐了下來。

林州覺得自己果然不是個幹壞事的料子,明明什麼都沒做呢他怎麼就這麼心虛呢,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接受燕臻的目光洗禮,林州最終還是慫了,完全不敢跟燕臻對視,兩步繞過沙發走到他身後,搶過他手裏的毛巾。

“哥,我幫你擦乾頭髮。”

燕臻默不作聲地任他拿着毛巾在他頭頂一通亂呼擼,偶爾還愜意地喝上口啤酒。

林州可一點也不愜意,心裏咚咚咚地跳得飛快,手忙腳亂地在燕臻頭上擦了幾下,又拔腿往浴室跑。

“我拿吹風機幫哥吹頭髮。”簡直殷勤得不像話。

插上電打開吹風機,客廳里只余嗚嗚的電器聲,平常一直愛說個不停的林州鮮少地一言不發,沉默地慢慢幫燕臻把頭髮吹乾。

直到最後一絲水汽也蒸發得無影無蹤,林州實在是找不到什麼事情好做了,又不願意離開。他拔了吹風機的電源,一寸一寸地卷着電線,覺得卷得不好又一寸一寸地鬆開,再從頭捲起,眼睛只是看着燕臻的背影發獃。

燕臻在沙發上坐了許久,身後一直沒有動靜,他喝完最後一口啤酒正準備起身時,一道重量突然從背後壓了過來。

一雙手臂環抱住他的肩膀,頸側也感受到了一股溫熱的吐息,林州有些疲憊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很小聲,很溫軟,很……可愛。

“哥,我不要再等了,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想起我……”

燕臻的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片刻後有些遲疑地抬手,拍了拍林州的手臂。

“對不起,林州……”

“不要叫我林州!你以前都叫我州兒的。”林州的聲音里滿是委屈。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一個稱呼會有那麼大的威力,只是短短兩個字,就能隔開遙遠的距離,帶着冷冰冰的溫度,刺得他心裏酸酸的。

燕臻默然片刻,拍了拍身側的沙發。

“別一直站着了,過來坐一會兒。”

林州難得地任性起來,保持着彆扭的姿勢,在他身後彎着腰緊緊地摟着他,臉也不抬,在他脖頸間連連搖頭。

“我不要!哥,我就想你快點想起來!”

燕臻默然半晌,卻只有一聲輕嘆傳來。

“我不想騙你,那段記憶,也許永遠無法恢復,我也許永遠想不起來那一年發生過的事。在治療失憶的時候醫生就已經明確說過,對不起,我應該早些向你說清楚……”

他話音未落,脖子裏便感到一滴滴溫熱的淚水,帶着令人顫慄的溫度,滑過他的皮膚,消失在他的胸膛。

燕臻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他無意傷害這個對他有恩的男孩,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遂他的心意。

林州喜歡他,他從不掩飾,他帶着希望而來,但是他卻忘記了那段經歷,忘記了那些感情。

他不能欺騙林州,這樣的事實無論如何都會讓林州受傷。

林州身上的顫抖透過相擁的手臂傳到他的身上,燕臻甚至無從安慰。他不能給林州任何承諾,所以他也沒有安慰他的資格。

半晌林州帶着些微哭腔的聲音才又響起。

“哥,你記不起我,也不喜歡我了么?”

燕臻沒有回答。喜歡嗎?林州現在對於他來說,是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陌生人,是他理智上所知的救命恩人,那些都離相愛的感情太遠。

可是不喜歡三個字太過冰冷傷人,他說不出口,更不忍心說出口。

“那我這些天住在你家裏,還讓你給我買衣服,送我上學,豈不是很可笑。怪不得陳湛看不起我……在哥的心裏,到底是我親近還是陳湛他們親近?”林州似乎在質問他,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燕臻來不及思考,答案已經衝口而出。

“自然是你。”似乎還嫌不夠,又着重強調,“你這些天做得所有事都很對,沒有什麼可笑的。你比所有人都有資格。”

“因為我救了你嗎?!”

燕臻又沉默了。

他雖然剛剛“認識”林州不久,但是他的思維卻似乎很奇異地了解林州。他能看懂林州每一個表情的含義,他能聽懂林州每一個不同尋常的語調。不管這是那一年被遺失的記憶留下的印記,還是因為林州本就是很好懂的人,總之他現在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他說是,林州會頭也不回地離開這裏,離開他認為不屬於他的地方。

陳湛一直懷着惡意揣測林州的意圖,但是燕臻知道林州恰恰是相反的人。他並不稀罕他的報恩。

脖子上一輕,一股空調吹拂的涼意瞬間涌了過來,沾着林州淚水的皮膚上感到一陣冰冷。

燕臻還來不及品味心臟也隨着身上的重量一輕的情緒,一具溫熱的軀體已經像只貓兒一樣落入了他的懷裏。燕臻下意識地伸手攬住,低頭就對上了林州微紅的雙眼。

林州攬着他的脖子,努力地揚高頭頸,不管不顧地在他唇邊印下毫無章法的親吻。

燕臻雙手一緊,林州只親了他幾下就無措地停了下來,用力地把臉貼近他的胸前。

“不當救命恩人就不行么,哥……”一道輕柔的帶着羞怯與邀請的小聲呼喚卻如同響雷一樣撞擊着他的鼓膜。燕臻身形微僵,卻始終沒有鬆開緊扣林州腰身的手。

“哥,你抱抱我吧,你會想起來的,你肯定會想起來的。”林州在他懷裏不安地動來動去,有些緊張地如同尋常那般碎碎念着,話語中的直白卻直令人血脈賁張。

“哥會記起來喜歡我的,就算你永遠想不起那一年的事,你也會記起來你喜歡我的!”

燕臻抱着男孩柔韌美麗的身體,他的身上散發著與他一樣的沐浴乳的味道,和諧地交融在一起,彷彿合為一體。

男人都是經不起誘惑的動物,他比尋常人更加自律,但他的自制力在林州的有意誘惑之下竟然脆弱至此。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快地激起了尷尬的反應。

林州也許說得沒錯,他的記憶深處分明還留着印記,至少他還記得這具給他帶來過沒頂快感的身體。

可是,他怎麼能如此褻瀆林州,那與恩將仇報何異。

燕臻深吸了幾口氣,強自壓抑下血管中奔涌的熱烈渴望,他斟酌了片刻,慢慢拉開林州。

“林州,你聽我說……”

林州面上含着羞澀的緋紅卻在這一刻褪得乾乾淨淨,甚至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含着濕氣的眼睛圓睜着瞪着他,嘴唇微顫。

燕臻被他突然轉變的神情驚了一瞬。

“你,怎麼了?”

伸出的手卻被啪得打開,剛剛還乖巧依戀地坐在他懷裏的身體也彷彿避着什麼洪水猛獸似的猛地彈了起來,林州手忙腳亂地拉好衣裳,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一臉蒼白地望着他。

燕臻眉頭微皺,從沙發上起身,走向林州。

“到底怎麼了?你沒事吧?!”

林州卻靈活地躲開了他,咬着嘴唇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竟是一言不發地上樓去了,瞬間消失在房門後頭。

他的抗拒之意如此明顯,根本不讓燕臻靠近。他一直對他有多親近,剛才就有多麼反感,燕臻不解,卻無人能解答他的疑惑。

他在樓下站了片刻,最後還是踏上樓梯,走到林州住着的房間門外,抬手敲了敲門板。

“林州,你沒事吧?”

門裏毫無聲響,燕臻等了片刻,只能繼續道:“可能我剛才說錯了話,我向你道歉,我絕對不想傷害你。”

林州抱膝坐在床邊的地板上,身下厚厚的絨毯也隔絕不了四周升起的寒氣。

他瞪着緊閉的房門,聽着外面那個男人耐心的道歉和低語,突然感到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彷彿一場精心粉飾的美夢乍然醒來,世界突然從陽光燦爛變成冰天雪地,這一瞬間他只感到這個房間很陌生,外面的那個男人更加陌生。

那根本不是喜歡他疼寵他的林旗,他是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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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恩不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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