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複雜的詛咒
此時,天已微亮。
夏茶坐在桌邊大口吃着於狼給她煮的豬肝面。
凌雲渺在頭頂繪聲繪色地說著,此次他頂着叛徒的罪名,卧薪嘗膽的經歷。
兩個小時前,這貨還是死氣沉沉,只剩半條命的樣子。經過夏茶以平時加倍的血量給他療傷,這會兒又是生龍活虎的耍起嘴皮子來。
對於妖怪來說,豢妖師的心頭血不僅僅是血那麼簡單,其中蘊藏着豢妖師的精、氣、神,乃妖怪療傷滋補美容養顏之聖品。
但於豢妖師來說,心頭血耗費的越多,身體負擔就會越大。
聽着凌雲渺的講述,月月不快道:“你們抓兇手就抓兇手,怎麼連自己人都騙?”
凌雲渺瞅了瞅身下唆面的人,“不怪我,阿茶的主意。”
“我也是為了造福社會才出此下策嘛,自己人都騙不過還怎麼騙敵人。再說了,我要是不掐點讓凌雲渺出手,把我做出假死狀態,要是那個白魑魅親自動手那我還不真的狗帶。”
“那那些警察呢?他們知道真相嗎?”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月月又問,“凌雲渺你瞅清楚那個惑妖人沒有?”
凌雲渺化出半個人形,拖着如煙一般的尾巴,聳聳肩道:“沒看到。當時我在那屋子裏正和那隻白的打的難捨難分,眼看着我就要把他制服了,丫的,不知道哪個混蛋往我身上抽的一棍,我一分神,轉頭就看見那隻白的和一個黑影跳到樓下去了。後來,迷迷糊糊中就看見那個偵探先生。”
“照你這麼說,他們真的不是一夥的。”月月思索着,轉而看向夏茶,“阿茶,這人跑了怎麼辦?”
夏茶喝乾凈碗底最後一滴湯汁,丟出兩個字,“干拌。“本來這就是免費的活兒,警察局請的是那個偵探不是我。不過,經我們這麼一鬧,那個惑妖人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再搞什麼么蛾子。”
“那兩個女學生呢?他們的死你知道是誰詛咒的嗎?”
夏茶點頭,“知道。”
月月一臉好奇,“是誰?是誰?快說說。”
不僅是月月連凌雲渺都似乎都很感興趣,唯獨於狼,到底是年長了他們幾百歲了,沉得住氣。
“我托七哥幫我查了一下那兩個發帖的賬號,詛咒楊陽的賬號是她同桌張小琪的,但那天發詛咒帖的ip地址卻是在臨河小區那一帶。”
月月有些驚訝,“臨河小區,那不是劉依依家住的地方嗎?”
夏茶點點頭,其餘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凌雲渺問,“那詛咒方園的呢?”
“張小琪註冊的小號。”
——
吃過早餐,夏茶洗了個澡,剛出浴室就接到了杜佩佩的電話。
夏茶回房換了套衣服,匆匆整理了一下,隨手拿起桌上的一瓶暈車藥,下樓攔了輛的士去杜家。
夏茶的體質暈車,這也是她為何寧願花個幾十萬買機車,也不挑小奔奔的原因,雖有機車,但騎不騎還得看心情,騎它的時候多半是有緊急情況。為防暈車,平時暈車藥也是隨身攜帶。
的士到達杜佩佩所住的小區時,杜佩佩已經在小區門口等着了。
杜佩佩一上車,夏茶就招呼司機去警察局。
車上,夏茶好奇道:“警察和你說了是什麼事嗎?”
杜佩佩搖搖頭,“就是讓我去一趟,處理一些事兒。我心裏沒底,所以把你喊出來給我壯膽。”說著,杜佩佩挽上夏茶的胳膊撒嬌般道:“親愛的,你不會怪我一大早就把你鬧起來吧。”
夏茶笑說:“你是我的小可愛,怎麼會生你的氣,不過這的士費……”
見夏茶笑的燦爛,杜佩佩爽快道:“沒問題,我請你吃午飯。”
過了一會兒,車子停在了警察局門口。兩人從車上下來,一進警局就碰到正在大廳辦公的周狼。
夏茶習慣性的沖他打了個招呼,“喲,小浪子。”
周浪回頭,見到夏茶的那一秒,臉色頓時發青,“媽呀,你怎麼還活着?”
夏茶一懵,“我去,瞧你這話說的。”
“你別過來,別過來。”周浪說著,大步跳到了一根柱子後面。
一個大男人躲在柱子後面,這場景挺罕見的。
杜佩佩不解的看看夏茶又看看周浪,“你們這是怎麼呢?”
“這事兒說來話長。”
夏茶的真正職業,作為青梅青梅的杜佩佩是知根知底的,夏茶既然這般說了,杜佩佩自然心領神會也不多問。
夏茶接著說:“佩佩你和小周先進去,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周浪這幅驚悚的樣子,杜佩佩點點頭,拉着身形顫抖的周浪迅速離開。
夏茶在大廳里找了個位置坐下,這裏人很多,嘈雜吵鬧的很。一旁還有一個醉漢一手扯着一個小警察的衣領,指着他的鼻子直叫囂,“你tm是誰?你算個屁啊,我打我老婆關你屁事。”
夏茶瞅了瞅那個男人,一副嫌棄的模樣轉過頭,不願再多看一眼。
在大廳里晃蕩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是看見杜佩佩從裏間走出來,她抬步迎上去。
這會兒,一旁那個醉漢已經越鬧越凶,眾目睽睽之下,他竟將警察從辦公桌里拖了出來。
這一鬧,醉漢成功聚集了眾人的目光。
醉漢罵罵咧咧地,一拳砸向警察,那警察反應敏捷,身子一偏,順利躲過這拳。然而,他這一躲,卻將剛從辦公室出來,還不明大廳事態的杜佩佩暴露在了拳頭之下。
眼看着醉漢粗糙的拳頭即將砸上杜佩佩的臉,夏茶準備出手,卻見眼前黑影一晃而過。
這個身影夏茶熟悉,是那個偵探先生。
那個男人快她一步將杜佩佩側身抱入懷中,右手輕而易舉地擒住了醉漢的拳頭。
這非一般的速度,優雅的身姿,令大廳里的眾人,在這刻幾乎皆是看的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不知誰帶頭鼓了個掌,霎時大廳里一片鼓掌叫好聲。
不知怎麼的,被這個男人抱着,杜佩佩心裏竟升起了一絲別樣的感覺。
她抬頭打量着這個男人的臉,刀削一般的輪廓,深邃的劍目,高懸的鼻樑,生的恰到好處的仰月唇,這張臉硬朗中不失英俊,正義凜然間又略帶邪魅狂狷,這個男人路見不平心腸自是極好,重要的是他救的人是她。
男人低沉而富含磁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杜佩佩看着他冷冷地對醉漢說:“不想去醫院陪你妻子,那就安分點。”
話音剛落,醉漢直叫嚷,“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沒天理啊。”
男人面無表情,“我不是警察。”
醉漢的聲音當即頓住,不過一秒,他又嚷嚷起來,“警察呢?我在警察局被人打了還有沒有王法呀?怎麼沒人管管這個暴民……”
他話還未完,一陣殺豬般的尖叫響徹大廳。男人姿勢未換,只是握着醉漢拳頭的手,加了幾分力道。
醉漢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他使勁掙扎着,好不容易才將拳頭從男人的掌中抽不來。離開警察局時,兩眼憤恨,嘴中還不甘心的罵罵咧咧着,“你等着,我記得你的長相,你給我等着。”
鬧劇散場,夏茶走到男人跟前,只見杜佩佩滿臉紅暈從男人的懷中抽出身,她的模樣很是靦腆,像是初見情郎的小丫頭,“那個,先生,剛剛謝謝你。”
男人語氣淡淡,“不用。”
杜佩佩接著說:“有空可以請你吃飯嘛?”
男人依舊不冷不熱道:“隨便。”
這樣的回答,一時讓杜佩佩有些小尷尬。男人抬步要走,這時孟偉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看到大廳里的夏茶和那個男人,他驚訝道:“咦,正好你們都在這兒,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周浪哆哆嗦嗦地跟在孟偉身後,“老大,你、你怎麼不怕她?她不是死了的嗎?”
孟偉側着臉沖周浪笑道:“你還是太嫩了,她要是那麼容易死就不叫夏茶了。”
孟偉走到兩人跟前,笑說:“早就想把你們倆互相介紹認識一下了,今天還真是巧。”他的目光轉向夏茶,“夏茶,這位是我們警局請來的偵探顧問顧言玦顧先生,他專攻的那方面你懂的,和你有些類似。”
經孟偉這麼一說,夏茶想起在那幢老房子裏,這個男人說是追查失蹤的靈魂,想來大概他對鬼魂這類情有獨鍾。
孟偉又對顧言玦說:“顧先生,這位是夏茶,我們警局的長期合作夥伴。她負責的……”
“我知道。”孟偉沒說完,顧言玦打斷了他的話。
夏茶看着顧言玦,顧言玦也看着她,四目相對間,夏茶只覺的後背微涼,眼前的這雙眼睛平靜如鑒,宛若一汪冰湖,沒有情緒,沒有熱度,看着令人膽寒。
但是看着這雙眼睛,夏茶心底浮出一絲異感,貌似有點兒熟悉……
對視不過幾秒,顧言玦轉頭沖孟偉說:“我先走了。”
眾人看着顧言玦大步離開的背影,孟偉尷尬解釋道:“別介意,他的性格就這樣。你們懂的,一般天才都有怪癖。就像……”孟偉說著眼神落到了夏茶身上,夏茶注意到他這目光,“看什麼看,我知道我是天才,但我沒怪癖。”
從警察局出來,夏茶就問,“警察找你幹嘛來着?”
杜佩佩說:“學校的案子結案了,叫我來拿之前被帶走的一些東西。”
“噢。”夏茶聽着微微點頭,這個案子確實是該結了。惑妖人跑了,即使沒跑也不能說是妖怪把兩個學生給害死了,至於那兩個學生對外宣佈的死因,就得看孟偉怎麼胡編瞎謅。
杜佩佩忽然問,“阿茶,你知道那顧先生是幹什麼的嗎?”
夏茶看着她,“怎麼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杜佩佩靦腆一笑,微微點頭。
夏茶看着閨蜜的模樣,有點兒擔心,“佩佩,實話和你說吧。這天底下你可以看上任何人,即便是你讓我把我的老公宋仲基送給你,我也決不放屁,但唯獨他你千萬別看上。”
杜佩佩皺眉,“怎麼呢?”
“其一工作和警察扯上的都很危險,其二他的工作比警察還危險。我擔心你守寡。”
夏茶性子向來快人快語,杜佩佩不氣反倒笑道:“你想的可真長遠,人家還不一定看上我了。”
——
三月底的夜晚,屋外濃雲密佈,大風漸起,眼看着一場傾盆暴雨即將而至。
屋內有些潮濕悶熱,夏茶破天荒地穿了一件短袖T恤坐在電腦前,正用吸管吸着易拉罐里的啤酒。
電腦里,與她視頻的年輕男人墨七不禁輕笑道:“你這嗜好,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夏茶戲謔道:“有個□□,千萬不要迷上我。”
“已經迷上了,怎麼辦?不如我把自己送給你吧。”
“那還真是獻醜了。”
“你讓我重新認識了獻醜的含義。”
“請叫我夏老師。”
“夏老師。”
“嗯,不錯,孺子可教。言歸正傳,你貴人事忙,大晚上的找我視頻不僅僅是為了瞎扯淡吧。”
墨七微微一笑,“替你接了一份活兒,不知道你肯不肯干?”
夏茶爽脆道:“干!當然干!”
“得出國。”
“沒問題。不過,我可不可以帶家屬。”
“你有家屬?”
“如果閨蜜算的話。”
“隨便你。具體事宜到了英國在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