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 124 章
天璇依偎在蔣崢懷裏,點了點頭:“好!”作為長嫂,她不能置之不理,不過若是冀太妃和冀王妃了發話,長輩那她就能交代過去,自然求之不得。
她去找邱淑清去,一半是責任,一半乃真心,真心希望她能想開好好過日子。同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誰願意和一個怨婦還是對自己有意見的怨婦朝夕相對。
哪想邱淑清如此不識好歹。自己雖然斥責了她胡說八道,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
邱淑清那一句話,不知情的聽了要想她是不是有什麼舊情人,知情的必然知道她說的自己和蔣紹。
她十四歲上家裏也沒替她張羅相看人。而蔣紹年屆十九,靖郡王妃用不宜早娶的借口打發了一撥又一撥的媒人。
真實情況,兩家心知肚明。天璇一直覺得冀王府幾個長輩也該是心裏有數的。
自從和蔣崢定親,她就避開蔣紹,甚至連靖郡王府都去的少了,就是為了避嫌。
漫說世家豪門,就是平民百姓裏頭對這種事也是十分忌諱的。若是發生兄弟瞧中同一女子這種事,一般而言,絕不會把這個女子娶進門,霸道一點的人家,弄死都有可能。天璇就一直不明白,當初蔣崢是如何說服長輩點頭同意這門親事,如今她也不想追問。
昨日之事不可追,她只想過好當下。
可顯然邱淑清不想她好過。
那些往事,所有知情人都裝作不知情,都在等着時間將它淡化。邱淑清卻又把它放到了枱面上。
天璇敢確定,那個院子裏有冀太妃的人,也有冀王妃的人。這個時候兩位長輩肯定已經聞訊,說不準在邱淑清的提醒下,又想起了那件糟心事。
兩位長輩待她好,是真的好。但是心裏會不會膈應?易地而處,天璇覺得自己都要不舒服。
越想天璇越是鬱悶,她覺得邱淑清完全走火入魔了,身為邱氏嫡女她哪能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可她還是說了。
今天只是說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哪天會不會直接嚷嚷出來。哪怕只是無憑無據的幾句話,可以她的身份說出來,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蔣崢見她眉眼鬱結,心下生憐,撫了撫她的臉龐道,柔聲道:“祖母和母妃會管教她,若是她繼續這麼口無遮攔,早晚自取滅亡。還有,開年就讓她隨老四一塊去青州。”
一舉兩得,既能避免邱淑清和蔣紹見面,省得她‘情不自禁’。另一方面,也免得她打擾天璇,邱淑清對天璇有敵意,他也不放心這麼個人留在府上。
天璇心裏一松,臉上露出笑影,不用和這樣的妯娌朝夕相對,對天璇而言絕對是喜事。她在蔣崢胸前蹭了蹭:“不說她了,該用晚膳了,我都餓了。”
蔣崢便扶她起來,兩人用了膳,膳后,蔣崢替天璇披好斗篷在院子裏走了一會兒消食。
然後,去了書房,他處理堆積的公務,天璇則在旁邊的羅漢床作畫,她最近痴迷於畫一些嬰兒的小衣裳讓下面的人做出來,眼下屋子裏已經有一箱成品,都是這一個月做出來的。
忙到戌時三刻,蔣崢見天璇露出疲態,便擱下公文:“我好了,你呢!”
天璇看了看他,巧笑:“我也好了!”哪不知道他是遷就她,不過天璇寧願他早點起,也不願意他晚睡。
蔣崢便從書桌後走出:“那回屋吧!”
天璇嗯了一聲,握住他伸出的手。
夜深人靜下,一點點動靜,便讓蔣崢睜開眼,果見她閉着眼,蹙着眉,一臉難耐。蔣崢熟練的輕拍她的背安撫,一邊起身輕輕在她小腿上輕揉,揉了會兒,就見她眉眼舒展,神情又變得恬然安寧。
蔣崢目光泛柔,唇角不由自主的上翹,躺回她身邊,傾身在她臉上淺淺一吻。
執於一念,便會困於其中。她便是他的執念,永不放手。
去年阿紹說,他會放下,只是需要時間。這一年多來,阿紹儘可能不留在信都,他還同意娶駱素衣。看來他在努力放下,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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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冀太妃和冀王妃對邱淑清說了什麼,亦或者是回門那天邱家人勸了邱淑清。
天璇發現邱淑清和蔣峼之間劍拔弩張的情緒有所緩解。偶爾遇見她,親近肯定不可能,但是起碼的禮數都有,如此,天璇已經很滿意。心想,到底曾經也是眾**贊的名門閨秀,也許會一時衝動,但是自小的教養擺在那。
不過這一念頭在蔣紹大婚那天微微動搖起來。
十二月初六,宜嫁娶。
蔣紹就在今天迎娶駱素衣進門。
靖郡王府好久沒辦過喜事,尤其還是繼承人的婚禮,場面之盛大可想而知,比十一月蔣峼那場婚禮有過之而無不及。
挺着八個月大肚子的天璇並沒有去湊熱鬧,人來人往,她還怕被哪個不長眼的擠到呢!只在新人過完禮,蔣紹出去待客時,天璇才踏進了新房,這會兒屋內都是蔣氏至親女眷。
蔣嵐見了她便迎上來:“大嫂可來晚了,你都不知道剛才二哥和二嫂多好玩!”
天璇笑了笑,嗔她:“我腿腳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都不記得拉我一把。”
蔣嵐嘻嘻一笑。
天璇走近,見駱素衣紅着臉,想來是被打趣的不輕,她自己也經歷過,遂笑道:“二弟妹新來咱們家,你們可得收斂點,要是嚇着了人,仔細二嬸收拾你們。”
駱素衣抿唇一笑,狀似害羞的垂下眼。
“新娘子害羞了呢!”
“我現在才算是明白了,紹堂哥為何遲遲不成親,感情是等着堂嫂呢!”說話的少婦是三叔公家的的大孫媳婦。
蠢貨!你們知道什麼!
邱淑清恨不得抓着這女人的肩膀喝令她閉嘴。蔣紹才不會喜歡駱素衣,他娶她只是為了向給父母一個交代。
邱淑清咬着牙苦苦壓抑着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喝罵,母親的警告猶言在耳,她怕自己露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表情,遂立馬低下了頭。
然天璇沒有錯過她面龐那一瞬間的猙獰恐怖。
天璇心下一驚,還以為邱淑清想開了,可看來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念頭罷了。
恰在此時,駱素衣看過來。
天璇登時斂了異色,頷首一笑。
駱素衣也輕輕一笑,笑容明媚。
就沖這笑容,天璇便想這位二弟妹該是個好相處。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駱素衣爽快利落,不只靖郡王妃喜歡,便是冀太妃也十二萬分滿意,天璇與她每天也就下午請安時能遇上,說話卻頗為投趣,能說的一塊。
等到年底,蔣嶸和顏氏從雍州回來,天璇越發覺得有這麼個妯娌的好。
四個孫媳婦,顏氏性子冷,向來不輕易開口。邱淑清對着她們勉強維持住笑臉已經十分艱難。
幸好駱素衣在,天璇有個人配合她熱絡氣氛,蔣嵐這個沒良心的,自打唐一凡回來,她就沒了影,指望不上,其她妹妹年紀又小。
過年祭祖時,天璇就默默祈禱,列祖列宗保佑,後面進門的幾個妯娌都是如駱素衣這般好相處的。
祭祖畢,冀王帶領眾兒孫離開祠堂。
今兒是除夕夜,冀王府和靖郡王府歷來是一起過的,男女老少濟濟一堂。
華燈璀璨之下,冀太妃懷裏坐着圓滾滾胖嘟嘟的曾孫暘哥兒,望着坐滿了好幾張桌子的兒孫,笑的合不攏嘴。孫兒們陸續娶妻,明年說不得又要添好幾口人,想到這裏冀太妃更是喜動於色。
吃完年夜飯,眾人移步到宴廳,諸人要在這裏看着歌舞守夜,老人小孩可以例外,天璇作為孕婦也有特權,不過她一點都不累,反倒精神得很,何況半夜鑼鼓齊鳴,爆竹聲聲,便是睡了也要被驚醒。反正晚睡這兩個時辰也不打緊,一年也就這麼一天。
蔣崢幾次看過去,發現她不是與蔣嵐說笑,就是逗着年幼弟妹玩,精神抖擻,笑意融融,遂也沒掃她興。
“大哥,知道你和大嫂好,可你也用不着這一會兒功夫都離不得吧!這都看了幾回了,那麼大一群丫鬟呢,還能照顧不好人。”蔣峼敲了敲骰蠱,嚴肅道:“認真點,賭錢呢!一把一百兩呢!”他手氣不錯,贏了不少。
一百兩在曾經的蔣四爺眼裏根本就是毛毛雨,然而自從他嫡親大哥腦子一抽打算做好哥哥之後,蔣四爺一個月也就二百兩零花錢,簡直逼死個人。
蔣嶸瞥一眼他面前的一沓銀票,挪揄:“老四,反正你拿着銀票也用不出去,還不如孝敬哥哥們!”
蔣峼頓時悲憤了,鬱郁的瞪一眼蔣崢,他有小金庫,哪怕家裏不發零用錢,也足夠他揮霍幾年。然而蔣崢派了人盯着他,正常交際應酬,銀子他哥出。可是額外花銷一旦超出二百兩,他自己的銀票也花不出去,沒錢,他怎麼哄美人,心塞!
化悲憤為力量之後,蔣四爺擲出了‘六六五五’迄今最大的點數,登時一蹦三尺高,真的蹦起來那種:“二十二點!厲不厲害,厲不厲害,服不服!”
動靜之大引得廳內眾人都看過去。
正在陪着冀太妃說話的冀王瞟一眼,就見蔣峼興奮的滿臉通紅,兩眼都發光了,笑罵一聲:“再過一個多時辰就及冠之年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一旁的靖郡王也望過去,笑:“沒他哪有這熱鬧勁,孩子嘛,有沉穩的,就有跳脫的,相輔相成。”這賭局可不就蔣峼起的,每次聚會一半的熱鬧都靠他。
冀王也就是隨口一說,私下還是極疼這‘活潑可愛’的嫡三子。蔣峼那豐厚的私房錢一般就是冀王在兒子的甜言蜜語下贊助的。
冀太妃點頭贊同小兒子:“我就喜歡阿峼這股精神氣,阿崢幾個就是被你們教的太沉穩了,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四平八穩跟個老頭似的。”
冀王和靖郡王相看一眼,嫡長子要是和蔣峼似的,就該他們發愁了。冀太妃能不明白,不過老人家年紀越大越是孩子氣,尤其是冀太妃這身份,說話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蔣嵐也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的瞪一眼就差手舞足蹈的蔣峼,拉着天璇道:“吵死了,我們出去掛燈籠吧!”
除夕夜親手掛個紅燈籠意寓來年紅紅火火是信都習俗,不過這一習俗日漸沒落,若不是蔣嵐說,天璇都忘了。
“好啊!”天璇站了起來。
穀雨幾個趕緊跟上。
興奮過度的蔣峼把腦袋湊到蔣紹面前,囂張大笑:“二哥你放棄吧,今天你就沒搖出過十二以上的點。”
蔣紹似笑非笑的睨一眼得意忘形的蔣峼,慢條斯理的拿起骰蠱搖起來:“二十二點是吧!”
不知怎麼的,隨着清脆的骰子聲,蔣峼不祥之感油然而生,還沒等他琢磨出味來,砰一聲,骰蠱與桌面相碰。
蔣紹唇角一翹,掀開骰蠱,裏面是整整齊齊排成正方形的四個骰子,四個六明晃晃的嘲笑着蔣峼之前的得意。
蔣峼睜大了眼,一臉的生無可戀。
“老四啊老四!”蔣嶸拍着弟弟的肩膀開懷大笑:“你這蠢蛋,之前二哥沒使功夫,你小子不偷着樂,倒不怕死的挑釁人,現在好了,二哥開始認真,我看你這些銀票怕是保不住了。”
蔣峼拍掉蔣嶸幸災樂禍的手,悲憤的捶桌子:“會功夫了不起嘛?了不起嘛!有本事別用功夫!”扭頭看向蔣崢:“大哥你說是不是,賭桌上用功夫算什麼本事!”
“會功夫就是本事!”蔣崢冷冷的睃他一眼。
蔣峼一噎,把銀票往懷裏一揣,下巴一揚:“我手無縛雞之力,就不和你們這些高手玩了!”說著一跳三步遠,竄向冀太妃,尋求保護。
“這麼大個人還算賴!”蔣嶸笑罵一句,瞧了瞧桌上的骰子,抬眼看蔣紹:“二哥白搖了。”
蔣紹懶洋洋的彎了彎嘴角,把玩着骰子:“正月還沒過呢,有的是機會贏回來,贏了請你們吃飯。”
蔣嶸擊掌而笑:“那感情好!老四家底可不薄。”,
蔣崢置之一笑,笑到一半,笑容霎時凝固,蔣崢心頭一凜,猛然站了起來。
“世子夫人要生了!”人未至聲先到,話音落地,急赤白臉的丫鬟才出現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