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皇后正在花園的涼亭里，看到顧昭庭靠近，不等他行禮，便訓斥道：“你真是太胡鬧了！”

顧昭庭乾脆也就不行禮了，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您指的什麼？”

“你還敢裝傻！”皇后厲聲道，“我真是想不到，你竟然將皇室的名譽踩在腳下，就為了討好這麼一個貨色！你心裏還有沒有身為皇儲的責任和義務？”

“難道因為我是太子，所以做錯了事就可以不用承認，傷害了人就不該去道歉嗎？”顧昭庭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發聲明，以及親自拜訪寧遠宸的事情。現在這件事在網上鬧得轟轟烈烈，熱度和寧遠宸與桑切斯一家的撕逼大戰不相上下。

顧昭庭並不是皇后親生的，因此兩人只是維持着表面上的和睦，一遇到事情便會變得十分緊張。皇帝和皇后的身體並沒有問題，但是結婚後遲遲沒有生育子女。最後為了給臣民一個滿意的交代，皇帝按照繼承法，在家譜上找到了繼承順位為第七，且剛剛失去父母的顧昭庭，收養他當了自己的孩子。

皇后的生育能力沒有問題，卻得不到一個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看着儲君之位落在別人手裏，心裏實在想不開，因此在沒有外人時，不願給顧昭庭好臉色看。而顧昭庭在當太子之前，身上還有一個公爵爵位和兩個伯爵爵位，繼承的封地多達二十個富裕的星系，就算不當太子，也能做帝國數一數二的大貴族，因此也懶得給皇后賠小心。兩人針尖對麥芒，關係緊張。不過皇后終究是長輩，因此略佔上風。

皇后臉色難看道：“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明明是自己跟着你去角落裏……”

“您的意思是，我帶着一個姑娘出去約會，中途想和她發生性關係，但是姑娘不願意，我就可以強迫她，因為她願意和我約會就是願意和我上床，所以這不叫強.奸，是嗎？”

皇后當然不敢這麼說。她冷笑道：“你就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嗎？先引起你的注意，和你去沒人的地方，再用情.欲.引.誘你失去理智，等到了最後關頭便突然變臉，倒打一耙。如果你沒意識到這是騙局，就會因為心懷愧疚，對他百般討好，就算你意識到了，他手裏也有了你的把柄，還不是任他為所欲為？”

“遠宸不是這樣的人！”顧昭庭板著臉道，“請母親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談，就算您是皇后，也不能隨意損害公民的名譽！”

皇后大怒，一拍桌子道：“你這個……”但她話沒有說完，只是怒視着顧昭庭。漸漸的，她像是想通了什麼，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下來，語氣略顯和緩：“太子還年輕，被人迷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後不要再見他就好了。”

“我已經成年了，您無權……”

“我和陛下商量過了，既然你已經完成了大學學業，那就是個獨當一面的成年人，該考慮婚姻的事了。”

顧昭庭一陣心煩，不耐道：“我現在還年輕，不着急結婚，況且婚姻大事，我有自己的想法，能自己做主。”

“真是孩子氣。”皇后就像是看到一個無理取鬧的晚輩那樣微笑了起來，“還會被那種貨色騙到，你讓我和陛下怎麼相信你挑選人的眼光。當然，婚姻自由，我們也不會強迫你，只是要你見見幾個合適的人選，提高一下眼界，也不至於……”

她用手帕按了按嘴角，對身旁的女官道：“去請柳書雅小姐和凱莉米勒小姐過來。”

“我想先回去了……”

“坐下。”皇後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盯着他，“我知道你在幹什麼，那個小狐狸精在網上被人罵得夠嗆，你在幫他清理輿論。我本來不想管這些閑事。可如果你……”

顧昭庭面無表情的坐了下來。

幾分鐘以後，女官帶着兩位小姐來到了涼亭，然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位不速之客。

“陛下。”皇後有些吃驚，一瞬間，她便從高傲專橫的皇后，變成了溫柔賢惠的妻子，看向皇帝時中，碧藍的雙眸中充滿了柔軟的愛慕，“您過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做些準備。”

皇帝名顧燁，身材修長，容貌俊美，鳳眼朱唇，面頰瘦削，是個帶着點憂鬱的文藝氣息的中年美男子。聽到皇后的話，他臉上一個笑容都沒有，在主座上坐了下來，道：“我聽說你今天要給太子相親，所以過來湊湊熱鬧。”

兩個女孩子都是今年剛剛成年，來參加社交季的貴族女孩，以前並沒有親眼見過皇帝，猛然和帝國最高貴的人坐在一張桌子旁，都有些緊張。

凱莉米勒來自軍部，是個性格活潑爽快的帥氣少女，剪着一頭利索的短髮，雖然穿着裙子，舉手投足見卻隱約可見軍人的一板一眼和不拘小節，儘管已經竭力的掩飾，卻還是能讓人看出她平時一定是個假小子。

而柳書雅則出身書香門第，祖上幾代都是帝國綜合大學文學系的院長和教授。她氣質溫潤嫻雅，身上有一種讓男人保護欲十足的弱不禁風，談吐文雅，是個古典氣質十足的大家閨秀。

對比兩者，柳書雅明顯更勝一籌。然而顧昭庭和皇后都對她毫無好感。

顧昭庭是因為聯想到了上一世自己的皇后顏氏。顏氏是他的表妹，當年在宮外相遇，他便是被顏氏優雅出塵的氣質吸引，在他眼中，顏氏是世界上最柔弱、最善良、最純潔嬌嫩的珍寶，他瘋狂的迷戀着顏氏，迎娶表妹和登上皇位這兩個目標在他心中有着同樣的分量。可最後真相大白，在顏氏無辜可憐的偽裝下，隱藏的是她殘忍冷酷又自私陰險的醜惡嘴臉。而因為這樣一個女人，他害死了最愛自己的人。

而皇后，則是被柳書雅看向皇帝的目光激怒了。皇帝公開表明過不要子女是自己的決定，並非身體原因，因此貴族們私下裏都在討論，說是皇帝厭惡皇后，不願意與她發生關係，這才沒能生育後代。

皇后不得聖心，不少貴族便盤算着把家族裏出色的女性送到顧燁身邊，說不準就能得到皇帝的喜愛，那家族可就飛黃騰達了。

而現在，正試圖以不着痕迹的方式湊到顧燁身邊，討他歡心的柳書雅，明顯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而顧燁雖然人過中年，不見分毫衰老，反而因為時間的沉澱，多了成熟的惑人魅力，就算他不是皇帝，也是非常吸引小姑娘的。

皇後面上不顯，心中簡直要氣炸了。她本來是想通過控制太子的枕邊人來控制太子，沒想到卻引狼入室。皇帝明顯被柳書雅風趣的談吐和淵博的見識所吸引，兩人相談甚歡，他甚至接受了柳書雅為他斟的一杯茶。

又勉強忍了十幾分鐘，眼看着兩人越湊越近，皇后終於忍不住了：“時間不早了，我記得太子還有事要做，不如今天的下午茶就先到這裏，我改日在請兩位進宮。”

顧昭庭在心中暗笑，起身道：“父皇，母后，那我先走了。”

而顧燁也跟着站了起來：“一起走吧，我有話要對你說。”

皇后此時哪裏還能不明白，皇帝哪裏是來湊熱鬧的，而是暗示她不要來插手太子的婚事的。他這次是陪兩位未婚小姐來喝茶，下次說不定就直接在自己的宮殿裏召見，雖然是為了給太子解圍，可說不準，他就看上哪位了。

皇後知道皇帝不喜歡自己，沒有子嗣傍身，皇帝和她離婚所受到的阻力會小很多，說不定還能得到國民和輿論的支持。她不敢冒這個險，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離開。

來到宮殿大廳內，顧燁停了下來：“聽說你喜歡上一個男孩？”

“還在追求中。”顧昭庭連忙道，“昨天一時激動越了界，他……”

顧燁擺了擺手，一臉的意興闌珊：“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只有一點你要記住。”

“您請說。”

顧燁卻又沉默了。顧昭庭抬起頭，從他眼中隱約抓住一絲一閃而過的懷念和哀傷。顧燁說道：“你是帝國的儲君，如影隨形的，不僅僅是權力、地位和榮耀，還有鬥爭、陰謀和危險。要麼就不要開始了，否則一定要保護好他。”

顧昭庭肅然道：“兒子明白。”

顧燁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