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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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極為光彩動人的臉,在朱紅唇色的托襯下愈顯明艷。她的前額流海精心燙卷過,是最為自然撩人的波浪,遮住了小半的臉。
發梢垂在修身的高領毛衫上,柯暢一揚臉,髮絲便全掃在了駝黃拼接的開司米大衣肩膀處。OVERSAIZ的羊絨外套,更加突顯出她身形的婀娜曼妙。
何皎噙着笑點頭。
“記得一定是記得的,只怕是柯總你不記得我。”
厲曉芸於是問道:“不知這位又是?”
不待何皎另行介紹,柯暢便笑着同厲曉芸介紹起自己來。
“何總剛才是謙虛,在這兒,我頂多算是個前浪,何總才是後浪。否則,相隔都那麼久了,”她微微一頓,玩味地道:“怎麼就有這個緣分在這裏見面,何總,你說是不是?”
厲曉芸正不知所云,何皎卻很快地反應了過來。
厲曉芸帶她來的這間酒吧叫LongBeach,直譯過來就是長灘,雖然新開張不久,但在本地的人氣卻十分的旺。
酒吧老闆是個法裔美國人,家住在LA長灘港九公里長的海岸沿線,原本的家族生意是做高級水濱餐廳的,但聽說後來娶了一個到當地旅遊的中國女人,反倒跑來中國定居了。
這間酒吧之所以聞名,正是因為酒吧的每個裝潢細節里,都蘊含著海洋以及沙灘元素,清新自然,反倒沒有一般酒吧重電子樂、雜亂射線的紛擾。
偏暗的淡藍燈光設置,安靜閑適,顯然更靠近loungebar的風格。
酒保是老闆特地從美國帶來的,調出來的雞尾酒口感尤其的好,口碑在外。縱使今天厲曉芸沒有將她帶來這兒,在此之前,何皎也曾受過不同的好幾人推薦。
只是她平常的工作實在太忙了,一直沒有這個閑暇。
柯暢的意思很顯然,帶着情境的調侃間,略夾雜了幾分挑釁意味。
何皎不動聲色,只向厲曉芸介紹柯暢,“我來介紹,這位是柯總,說起來,能算上是我的前輩。”
厲曉芸沒覺察什麼,照例也客套了幾句,無非是誇獎對方漂亮有氣質,通常來說,這些都是應對女性的萬能金句。
鄭泓笑道:“都別相互客氣了,坐下聊吧,既然是朋友見面,我們彼此都輕鬆一點。”
何皎看了眼鄭泓,猜不透他是什麼時候認識了柯暢。不過講來也不奇怪,鄭泓與鍾樊深是一起長大的發小,對於眾深的員工,尤其是鍾樊深的身邊人,自然沒有不認識的。
其實,說柯暢是何皎的前任,也沒錯。只是此前任非彼前任,其中自有故事。
酒保將酒杯在枱面上前推了幾寸,提醒道:“先生小姐,兩位的酒。”
柯暢道:“看來兩杯不夠呢。”
她轉頭又向眼深鼻闊的外籍調酒師交待,“再調兩杯。”並問何皎道:“兩位喝什麼?”
厲曉芸眯着眼,看着帥酒保呆笑,索性直接問人:“你家有什麼推薦,說來聽聽?”
調酒師的中文沒有想像中的利索,稍稍猶疑。
柯暢插上話來,“醉煙吧,這裏的招牌,別看名字起得文氣,俗稱一杯倒,來了這兒,就一定得試試。”
厲曉芸見不得外國帥仔一臉誠意推薦的表情,酒膽驟起,“好呀,既然柯小姐都這麼說了,那我今天一定得試試深淺,像鄭總說的,朋友嘛,無需客套。”
何皎自己酒量不好,也深知相較於自己,厲曉芸的酒量,也完全好不到哪裏去,便怕她勒不住,問道:“基酒是什麼,度數很高嗎?”
“怎麼了?基酒是Bacardi朗姆混Galliano,他們一般不加果汁,用自家釀的紅石榴酒提味,入口滑順,不過有些後勁。”柯暢看何皎。
鄭泓道:“她酒精過敏,未必喝得。”
厲曉芸裝作驚訝地看着何皎,問道:“你什麼時候酒精過敏了,你不就只是酒量不好嗎?”
何皎的臉抽了抽,她知道,厲曉芸是故意的。
鄭泓似笑非笑道:“哦……那是我記錯了?對,我想起來了,何總是酒量不大好的那一個。”
厲曉芸適時地插嘴道:“你們倆一起吃過飯啊?”
“算是吧。”鄭泓笑意更深,回答模稜兩可。
何皎在旁悠悠補充,語速不緊不慢。
“想來,公事合作大家一起聚餐時,在座的諸位無不對鄭總稱讚有加。”
一來一去,柯暢聽明白了個大概,目光來回在何皎與鄭泓間調整。
半天,她佯裝恍然大悟,道:“總是鄭總的記性好,一起吃過飯的,任誰有個忌口,就沒有不記得的。何總,你說是吧!”
鄭泓示意酒保,果汁和雞尾酒各上一份,問道:“梨汁可以嗎,最近空氣都不好,鮮榨的潤肺。”
何皎點頭表示無妨。
鄭泓這才對柯暢笑道:“誇我善解人意的話我聽了高興,柯暢你剛才不是還感嘆我人緣好,當然是因為我對朋友都上心,可不像你們鍾樊深鍾師兄。”
厲曉芸接過醉煙微抿一口,奇道:“柯小姐也是中大的?”
鄭泓輕彈高腳杯,發出“叮”一聲脆響,似笑非笑道:“可不是,兜兜轉轉原是老相識,我瞧眾深上下,不少都是校友,公司到時一開年會,那就是半個中大的校友會。”
柯暢看了一眼何皎,道:“也是,只不過……近幾年我都沒份參加了,說不遺憾嘛,也是假的。”
說著,她將杯口往何皎方向一傾,“何皎,你真的不喝一點?我們今天也是難得才見一次,再見,還不知要輪到什麼時候呢。”
何皎婉拒道:“真不了,我們開車來的,待會兒還得開車回去。”
厲曉芸一杯酒下了肚,又喊了些佐食,正消化得痛快,見何皎推卻,一旁補充道:“你們別管她,她這人,最不盡興了,不然,我再來一杯吧!”
柯暢一挑眉,不作聲,笑意凜然的。
鄭泓知道其中曲折,也沒生搶着做那和事佬,在旁好整以暇一副看戲的樣子,甚至私心有些期待,面前兩個女人之間的交鋒。
在靜靜聽完厲曉芸一番添油加醋的臆想后。
一大早的,何皎滿臉陰沉。
她講話基本可以不帶起伏了。
“說完,我掛了。”
“誒誒誒你別掛呀!”厲曉芸嚷起來。
掛掉手機,何皎腦仁疼,於是起身想找杯水喝。
一會兒功夫,厲曉芸的電話又來了。
“何皎呀,我他·媽對你可是真心實意的,這凡事貴在搶佔先機呀,我看,昨晚上那……”
“嗶”一聲,何皎掛掉通話。
三秒后。
“我去,你掛我電話!你再敢掛我試試!我和你說,昨晚上那柯姑娘肯定也不是一善茬,和你這鄭總,我估計,那關係可不一……”
掛斷。
厲曉芸是鍥而不捨的人,又一個三秒,何皎的手機第三次響鬧起來。
何皎去客廳倒水,沒理會。
過了一會兒,手機終於不響了。
何皎拿着玻璃杯返回卧室,坐在床上,剛剛喝上一口溫水。
厲曉芸那邊消停了不到半分鐘,又開始作妖。
何皎生無可戀,再次拿起手機。
她看了一眼,果然,仍是厲。
何皎默默劃掉來電,繼續喝水。
一杯水漸漸空了,何皎側身將剔透的,整好一手掌高的杯子,在床邊的案几上方才放穩。
口腔里的水,還尚未完全咽下。
手機,卻再一次響起。
何皎早起的血壓有點偏高,火氣也醞釀了有一會兒。於是返過身來,抓起手機,手指下意識一滑,看也不看就接通了。
“厲曉芸,你別再盡給我整些個么蛾子!我告訴你,你趁早死了心,我不去相親,對鄭泓也沒那個意思,你不用擔憂我有沒有性生活。”
這一回,手機另一頭的厲曉芸,似乎終於明白沉默是金。
她沉默啊,沉默啊。
一直沉默了許久。
“繼續講,怎麼,你厲曉芸也有找不着詞的時候?”
然而,這個“厲曉芸”沉默依舊。
這不正常。
何皎終於體察到,似乎……嗯,有什麼不對。她倒不會反思自己是否話說重了,畢竟厲曉芸不是這個脾氣。
要死!
還未待她返回去確認一遍來顯。
“何皎,是我。”
……
即便再假裝無事,鍾樊深的語氣,仍有一絲,無法形容的怪異。
……
何皎啞然無語。
頓時,她翻江倒海的內心一水橫屏過去,有且只有四個字。
外加一個逗號。
——媽的,智障。
“是我。”
鍾樊深不知為何,又重複了一遍同樣意思的話。
何皎心裏刀在砍。真的,不是你,還是誰?
隨後,兩人都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何皎心下發虛,為了化解眼下尷尬,終於還是厚着臉皮先開口,試圖岔開話題。
“鍾總,那個,貌似這幾天……北京降溫降得挺厲害。”
這他么講的都是些什麼,怎麼不幹脆問他衣服穿多少啊冷不冷啊,空調開幾度啊!
何皎繃著臉,幾欲崩潰。
這種時候,反正說什麼都是錯的。
鍾樊深顯然也未料到,何皎的話題轉得如此生硬。
他似“有一點”尷尬地表達了對降溫的感受。
“有一點。”
半周的出差,鍾樊深的鼻音愈顯得重了。
雖然備感挫敗,何皎還是儘可能地調試回日常狀態,她穩了穩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