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

96.第九十六章

唐澤再次醒來的時候,首先躍入視線的便是上方一頂白色營帳。

周圍空氣微冷潮濕,帳內擱置着一盆火炭噼啪作響,顯得氣氛更加安靜了。稍許土腥味夾雜着微醺的炭味瀰漫飄散在空氣中。

唐澤輕咳一聲意識恢復。

只聽外頭隱隱約約傳來了兵甲碰撞聲和士兵巡邏的腳步聲。

他抬手揉揉腦袋不禁有一瞬的懵逼……靠,藺玄越這蛇精病到底把自己弄到哪裏來了?

唐澤掀開身上蓋着的被子坐起身來,低頭看了看,自己仍舊穿着出宮時的侍衛服沒有換掉。

他抬眼四下打量了一會兒,只見帳內除了自己躺着的小床,還擺着幾件簡單用具,正對帳帘子的方向擱置了一張矮桌案,上面略微凌亂地堆疊着竹卷和書冊。

這裏……是軍營?

唐澤皺了皺眉,剛想站起來觀察一下狀況,誰知才挪動了些位置,帳帘子就被人一撂,刺眼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照射進來,藺玄越正背光站在那裏。

唐澤一愣,忙停住了動作。

藺玄越腳步頓了頓,隨即負手踏進來走到她面前,垂着眼睫盯了她一會兒,才勾唇笑笑。

“足足睡了兩天,總算捨得醒過來了?”

唐澤嘴角不禁抽搐幾下,這鄙夷的語氣算怎麼回事?還不是你TM給老子灌迷藥的?!

“這裏是趙國的營地?”他問。

藺玄越沒有回答,反倒是問道:“餓了嗎?我讓人給你準備一些吃食。”

“這裏是趙國的營地?”唐澤抿唇,重複了一遍問題。

藺玄越見她神情執着,逐漸收起了唇邊笑意,在她身邊坐下后就毫不留情地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道:“是魏國!我為魏國做事,可不是為趙國。”

唐澤吃痛眉頭一擰,重新直視着他。

藺玄越此刻換了一身戎裝,在銀裝素甲的襯托下,臉部線條剛硬強勢了不少,渾身氣勢顯得有些凌厲,五官一如既往的精緻柔美,薄唇鮮艷,配着眉宇間一絲低沉陰鬱,卻讓人聯想起戰場廝殺的嗜血。

藺玄越見唐澤盯着自己發獃,臉色不由緩了緩,說:“這裏日夜都有巡邏的士兵,你若想逃跑,我勸你最好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本宮就不勞藺大人費心了!”唐澤掰開他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心裏快速地盤算着計劃,藺玄越這貨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把自己弄到魏**營里做什麼?

至於他口中的魏國,唐澤大概知道是比趙國更靠北的一個國家,可藺玄越怎麼會跟它有聯繫的?而且這次祁趙開戰,它又來摻和什麼?行軍路線圖到底落到了哪一方的手裏?……

“又在想什麼?”藺玄越看唐澤垂眼走神,長眉一蹙,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噝——”唐澤倒抽一口冷氣,怒視着他道,“喂,藺玄越,就算被你挾持,本宮依舊是祁國皇后,你竟敢對本宮動手動腳?”

“呵,還自稱本宮嗎?”藺玄越薄唇輕挑,鳳眸一眯,說,“難不成你還想着回去祁國?”

唐澤心裏一格登,這貨什麼意思?要對自己做什麼?殺之而後快嗎……

唐澤深吸一口氣,儘力維持着面容平靜,試探着道:“那不知藺大人認為,本宮該去哪裏比較合適?”

“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回去了,”藺玄越鬆開手指,站起身說,“我還有事情要辦,先不陪你了。別忘了這裏是魏**營,明智一點的話就不要亂跑!”

“本宮知道!”唐澤冷冷地睨他,心想,呵,誰要你陪了,最好趕緊消失在本宮視線里!

藺玄越低頭覷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他出去后沒一會兒,就有個小兵從外面進來,然後不由分說地拿出兩根繩子,不顧唐澤抗議三兩下就將他的手腳都捆上了。

“這是藺副將的吩咐,姑娘不要怪罪。”小兵神色奇怪地瞥了瞥她,態度恭謹又疏離。

“你……”唐澤咬咬牙,知道此刻說什麼也不管用。呵,藺玄越這個蛇精病!

吃過午飯,前兩天的蒙汗藥後勁兒有點大,唐澤又被捆着活動不開,於是乾脆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下午。

直到肚子又開始餓了,唐澤才從睡夢中醒過來。

一睜開眼,便看到藺玄越盤腿坐在矮桌邊,手上拿着一張紙認真地在看。

唐澤抿抿唇沉思,這貨到底怎麼就和魏國有了關係?而且還當上了魏軍的副將?

藺玄越聽到動靜轉過頭,見唐澤看他,眸色一斂放下了手中東西,站起身走到床側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藺玄越,”唐澤盯着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於是說,“柳平兒用來害人的毒|葯,是你給她的吧?”

藺玄越一愣,沒出聲,卻不可置否地點了一下頭。

“呵,本宮早該想到的。”唐澤身子微微一顫,孔思思和原身之前所中之毒是一樣的,他本來還奇怪憑柳平兒一介深宮婦人是怎麼弄到這種東西的……

原來這都和藺玄越脫不了關係啊,那一切就說的通了!

藺玄越見唐澤眼神不一樣了,皺了皺眉,在她身邊坐下,說:“是她向我討要的。怎麼,她用來害你了?不過憑她也害不到你吧?”

他語氣有點嘲弄。

不知是對唐澤的,還是對柳平兒的。

“她確實是害不到我。不過,看來你並沒有得到全部消息,你難道不知道柳平兒……”唐澤話沒說完,就被外面一陣沉重腳步聲打斷了。

藺玄越抬眸望了一眼,眉頭深深一蹙,立即伸手拉上被子蓋住唐澤的腦袋,低聲說道:“不想死的話,就別出聲!”

唐澤甚至還來不及點頭,就聽到帳帘子被撩開的聲音,接着厚重呼吸聲伴隨着盔甲撞擊聲進了帳內。

“趙將軍。”藺玄越率先打了招呼。

“藺副將,我不知道你們魏國是何意思?”那個被稱為趙將軍的人一開口,語氣就端的是不善,“你們魏國皇帝既然答應了援助我們趙國,怎麼只派了這麼一點兵力過來?難道是怕我趙國誆你們不成?”

“我魏國皇帝既然已經允諾,那必然會信守承諾。倒是你們趙國三心二意,一面派人前往祁**營求和,一面卻又向我魏國借兵,其中意圖不得不令人猜忌幾分……”藺玄越語氣也不是很好。

唐澤聽着他們的話,不由笑了笑,如今狀況他算一清二楚了,是趙魏聯合起來對付祁國,但他們明顯內部有問題。這樣的合作……還不如沒有呢!

“哼!你也好意思說,”趙將軍明顯不是個人情達練之人,他直接罵道,“魏國何來的誠心?要是真有誠心,為什麼派你一個原是祁國之臣的人來督戰?”

“趙將軍此言差矣,魏國國君派我督戰,正是看在我原先在祁國做事,對它多有了解,這恰恰是赤誠一片,怎麼被趙將軍說成了不誠心?”

“算了,本將軍也懶得與你們計較,總之提醒你一句,此戰若是敗了,趙國不得守,你們魏國也將是待屠羔羊!”

趙將軍怒氣沖沖地擱下一句話,唐澤就聽到帳帘子被甩開的動靜,腳步聲愈來愈遠,帳內又恢復安靜,一寸寸薄薄的呼吸似乎都可以聽見。

看來藺玄越這貨將自己身在魏營的消息隱瞞下來了?那他打算拿自己做什麼?唐澤發現自己愈漸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唐澤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挪開了被子,看到藺玄越脊背挺直地站在原地,眸子定定地望着帳帘子的方向,臉色很是不悅。

“哼,一介莽夫!”他唇角諷刺地往上提了提。

似乎注意到了身後的目光,他斜斜地一回頭,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掀開被子,意味不明地盯着唐澤,勾勾唇問道:“都聽見了?”

唐澤訕訕地道:“我也不想聽的……”

無奈耳朵太好使了啊……

“聽到也無妨,”藺玄越望着她,忽然失神了一會兒,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問,“你心裏大約在奇怪,我為何幫着魏國吧?”

唐澤沒有答話,保持緘默態度,心想,這貨怕是哪根神經受了刺激,要對自己打開話匣子了……

果然,只聽藺玄越逕自說了下去:“因為我本來就是魏國人。”

唐澤聞言不禁一怔,掀起眼皮略微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藺玄越也看着她,嘴邊弧度妖冶美麗,透出一股微涼嘲諷和入骨恨意,他薄唇輕啟道:“藺太傅那個老東西並不是我親生父親,不過他到如今也不知道呢……”

然後——唐澤便聽他娓娓道來了一個比唐深身世還要狗血的故事。

故事大致是這樣的。

二十年前,祁國曾經帥兵攻打過魏國,城破之後,魏國守城主將自殺,祁軍佔領了城池,而藺太傅時任軍師,色迷心竅,見主將妻子貌美便隨手擼了去,佔為己有。後來主將妻子有孕,生產時卻難產而亡,只留下了一個男孩,而這個男孩竟然是那個主將的遺腹子……

藺玄越對她說的時候,眼中神情陰鷙顯而易見,而唐澤則是面色淡定地聽完了整件事情。

說實在的,藺玄越只講了開頭的時候,光憑他在現代陪女友們看過的連續劇電影之情節,他都能將後面的劇情給腦補出來……

而且他覺得吧,這種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藺玄越那時尚未出生,其中周折他能了解多少?他又怎麼得知自己身世的?什麼時候開始與魏國有聯繫?

“我五歲時才以庶子的身份進入傅家,後來過了幾年,魏國終於有人找到了我。”藺玄越也沒打算讓唐澤知道全部,所以只是含糊地說了一些。

“所以你恨藺太傅,恨藺家,恨祁國?”唐澤瞥了瞥他。

“換做你,難道不會嗎?”藺玄越下巴微抬,側臉弧度劃過一層冰冷的光澤。

“我不知道。”唐澤毫無感情地扯扯嘴角,他不知道藺玄越這蛇精病經歷了什麼樣的心理歷程,自小在祁國長大,被藺家撫養成人,一顆心卻是對他們都充滿仇恨的……

畢竟沒有體會過別人的生活,唐澤不想對他評論什麼,而且他並不關心狗血事件和隔壁老王的故事。

他只知道,自己和他,目前的利益時相對的,衝突的。

所以唐澤深深考慮的是……自己該怎麼躲過這蛇精病的眼線逃離這裏?

藺玄越見她聽着聽着,竟然垂下了眼眸走神,細長眉毛不由蹙起一道不悅弧度,唇角緊抿,毫不留情地一把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

“喂!你又做什麼……”

唐澤下巴吃痛,條件反射地去掰開他的手。呵,動不動就捏下巴,你TM以為上演霸道總裁的戲碼啊!

“不準想不該想的事情……”

“哼,你倒是說啊,什麼叫做不該想的事情……”唐澤氣極反笑,手上掰不動,便用指甲狠狠去摳,誰知藺玄越眉頭動也沒動,任由她的指尖嵌進了手背里。

唐澤心裏有點崩潰,果然不該和這貨杠上的,他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唐澤無奈地鬆開指甲,低頭看了看藺玄越被自己抓出血的手,誰知目光所落之處,竟然映着一道清晰的牙印。

他一愣,瞬間記起來這疤痕還是自己咬的。

那次藺玄越追他回宮,兩人騎馬跑到了荒郊野外,這貨還挺倒霉的從頭到腳都受了傷……想到這裏,唐澤目光又移到了他的肩膀處,不禁想起了在客棧遇到刺客的事情。

現在將所有事情聯繫起來一思慮,他不由渾身一寒。

“藺玄越,那時我們在客棧遇到刺客之事,是你安排的。”唐澤說的是陳述句。

“不錯。”藺玄越睨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疤痕,乾脆地承認。

“呵,難為藺大人一番苦肉計!”唐澤冷笑一聲,一字一詞似乎從牙縫裏吐出來。

那時他就奇怪,刺客是怎麼了解他們行蹤的?藺玄越又怎麼會及時出現為自己擋劍?

這件事可以一箭雙鵰,要是刺殺成功,祁國必會亂上一時於國力和安穩均有不利影響,而若沒有成功,藺玄越護駕有功必會得到李翃信任……而事實也是如此,不是嗎?

“倒也不全是苦肉計,”藺玄越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鬆了松,側臉看了一下自己的肩頭,說,“當時,我也是不想看到你受傷的。”

唐澤沒心情體味他話里的意思,只覺得思緒雜亂,心中灌入了一股涼氣。

憑着藺玄越對祁國的了解,加上趙魏聯合,此戰恐怕對祁國很是不利啊……也不知道自己寫的信究竟傳沒傳到了李翃手裏?

唐澤還沒理清思緒,身上忽然壓下來一股重量,逼迫的氣勢漫在鼻端。

“我說過,不要想不該想的事情!”藺玄越整個身子欺壓下來,神情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微微上挑的眼尾處散發出憤怒和陰狠氣息。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唐澤不悅地皺了皺眉,這種姿勢令他感到渾身不舒服。

“呵……”藺玄越忽然莫名地笑了笑。

下一個瞬間,氣息逼近,唐澤感到唇上一燙,接着唇瓣就傳來被啃噬和微微撕咬的感覺。

唐澤腦中懵逼了一瞬,立即回過神來就立刻反咬了過去,可對方卻沒有停止,繼續深入,彼此糾纏的唇齒間瀰漫開了一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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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怎生就是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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