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花園裏,兩個經過的女僕正在交頭接耳,其中一個,可不就是之前提醒菲爾用諾爾族培育機的艾琳娜。
“我就說諾爾族本來智商就不高,這個資質又那麼差,果然,奶瓶都拿不穩,還灑了虞總一身。”艾琳娜手裏端着個奶瓶,抱怨道,“真替虞總不值。”
“就是啊,而且虞總對他那麼好,親自喂,連感恩都不知道。”另外一個也皺着眉頭道,“而且他才那麼小,資質還差,都不知道虞總的魂石以後該怎麼辦。”
艾琳娜搖頭,“那不一定,虞總本來就不怎麼簽諾爾族的,你不知道吧?之前我去打理前院花園的時候聽外邊的那些人說了,說是虞總有研究院在開發魂石機呢。”
“魂石機?”女僕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之前好像看見電視裏一個什麼博士……可是這個能研究?那假設做出來了的話,諾爾族豈不是就……”
“做出來了哪有他們諾爾族的事啊,該哪哪唄,消失最好,”艾琳娜厭惡地翻了個白眼,末了神秘兮兮地湊近了那個女僕,“你來的時間不長不知道,我可來了好幾年了,就沒見虞總簽過什麼諾爾族,但虞總還是那麼強,我懷疑魂石機可能早就做出來了,只是還沒有公佈而已。”
“可,可假設魂石機真的公佈出來了,那諾爾族和魂獸族之間的平衡不就打破了嗎?”女僕一邊說著,一邊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她目光的盡頭是個小屋子,裏面放着的,就是給他們這些下人提供魂石用的諾爾族的住處。
“打破就打破啊,你也不想想,我們兩個可都是魂獸,累死累活才成為虞總家的女僕,這還算高級了,他們呢?一生下來就有魂獸契約,說是說為魂獸服務,可還不是等着魂獸族提供精氣?閑着挑挑石頭就好,還不一定能挑對,憑什麼啊。”艾琳娜說著,握了握奶瓶,“再說了,你看剛剛那個,虞總願意給他餵奶,他一個諾爾族得到這種好事都不知道乖乖聽話,居然敢推開?”
另外一個女僕想了想,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這個倒是,還推了兩次,我都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到時候虞總會不會把他送去學院。”
“誰知道呢,也就菲爾喜歡諾爾族了,假惺惺的不行……”
兩個人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漸漸離開了走廊。
兩三分鐘后,她們剛剛經過的一個房門就被人打開了,虞淵和一個穿着筆挺西裝的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後者看了看女僕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虞淵,“虞總,要不要我去解決一下?”
“不用,讓她們傳,你一會去和學院那邊確定一下,說人明天就送過去。”虞淵按了按領結,身上的西裝已經不是十分鐘前那一套了。
“是,但是虞總,真的不用做徹底一點嗎?只是安排表面意外……”男人面色有點猶豫,“怕節外生枝啊。”
虞淵的目光越過走廊的欄杆,朝樓下看去,只見菲爾正捧着那個新出生的諾爾族朝淋浴室走,遠遠的,虞淵都能看見它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眼似乎被頭頂的大燈閃了一下,下意識地眨了眨眼,身體在菲爾的手掌心裏小心地動了動。
幾乎是轉瞬間的,虞淵就通過契約送過去了一點精氣,悉數在他雙眼前徘徊,起到一層保護膜的作用。
這種意識幾乎是本能的,回過神后的虞淵皺了皺眉,立刻就想把精氣收回來,然而就在這時,樓下那個小傢伙彷彿是通過契約感覺到了什麼似得,一雙眼睛直直地朝虞淵的方向看過來,亮晶晶的。
念頭幾乎在轉瞬間就被按滅了,好半天,他才伸手按了按口袋裏一直忘記放個地方的紅石子,低聲道,“不用。”
知道他這是下決定了,男人沒再多言,垂首道,“那我去安排讓他住校,那邊的行動也會更順利一點。”
“……不。”虞淵頓了頓后,看着樓下安安靜靜咬自己手指的小傢伙,搖了搖頭,“他太小了。”
說完,沒有再給身後人說話的機會,轉身朝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西裝模樣的男人怔愣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心說就是因為小才方便安排意外啊,每天都接回家,到時候出了事虞淵自己豈不是都難交代?
然而深知對方是不打算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了,他只能默默地跟上去,走前朝樓下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見傳說中一出生就得到虞淵契約的小傢伙躺在一個女僕手心裏,沖他吐了個奶泡。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做虧心事了,他總覺得那個小傢伙是故意的……
然後小傢伙的奶泡就這麼吹破了,就在西裝男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時,就見樓下的小傢伙神速地又接了一個,比上回還要大了不少不說,眼神還朝這邊哧溜哧溜地轉,對上他的目光后,還撲閃撲閃地眨了眨眼睛。
西裝男:……
>>>>>
不小心灑了虞淵一身奶真不是褚書墨本意,不過就這麼讓他放棄繼續餵奶,也算是歪打正着。
被菲爾拎去淋浴室上上下下地洗了一遍后的褚書墨撒着腿被菲爾放在了桌上,等她換尿布,其他女僕都忙自己的事去了,照顧他的好像只有菲爾一個人。
其實這種狀態作為成年人心理接受實在不容易,然而寄人籬下還沒能力,褚書墨只能選擇裝死。
然而就在他躺在桌子上安安靜靜地等着他丟奶瓶抗議換來的尿布時,一雙眼睛也沒停,一邊蹬着小腿,眼珠子一邊四處轉悠着,腦袋也開始想事了。
其實這裏的很多東西他都不太懂,最大的問號就是虞淵。
之前他一直以為菲爾大概就是他媽媽,即便她看上去和後面一排女人穿着差不多,褚書墨也以為是這邊的習俗罷了,直到他看見那個憑空出現在房間裏的女人。
雖然他現在沒弄明白那女人出現的原因,但她的穿着和菲爾完全不同,尤其是身上的氣質,再想想後來菲爾對虞淵的態度,褚書墨大概也明白過來了,菲爾應該是這個家裏類似於大女僕的身份。
……雖說這依舊改變不了虞淵是他爸爸的可能性。
褚書墨吸了吸鼻子。
而且雖說長得像,但卻依舊不能確定現在這個和上輩子的天衍帝之間的關係。
這麼想着,他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氣,他當年等了天衍帝三十三年都沒能等來,那段婚姻到最後他半推半地動了真情,也算參與其中,怪不得別人,可這輩子一出生,以這種完全弱勢的情況再次遇上天衍帝,他是真的有點小哀怨的。
剛剛被菲爾抱去洗澡的路上他還看見了虞淵和另外一個男人站在樓上,看他的眼神陌生的竟然和上輩子無差時,褚書墨的心裏的感覺特別怪異。
想去找他問個究竟,理智卻又提醒他這說不定早就不是同一個人了,何況問了又能怎樣呢?三十多年一路等到死的命運會改變嗎?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們兩個的差距始終那麼大,有些想法和情緒,不如就讓它埋起來最好。
因為無論是得到他真的不在乎自己,還是得到他確實是有苦衷的答案,對褚書墨而言都不是好事,前者將他三十多年的等待瞬間彈為笑話,後者……褚書墨自己也說不清要以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了。
他苦衷再多,褚書墨自覺用一輩子來還回應也足夠了,誰多誰少,到底夫夫一場,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唯獨這輩子,只希望他能快點長大,離他遠遠的就好了。
把大拇指吸的水光嘖嘖的褚書墨如是的想着,想清楚了之後,人也舒服了不少,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后,眼珠子咕嚕一轉,就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小箱子上。
那是一個黑色的箱子,在白色的桌子上顯得異常耀眼。
褚書墨眨了眨眼睛,那箱子看上去扁扁的,不算太大,但總覺得裏面好像有什麼……特別熟悉的東西在。
好奇心害死貓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然而他的目光怎麼都沒法從那個箱子上移下來,皺着眉頭深思到底是什麼東西能給他這麼熟悉的感覺時,腦袋裏飛速地閃過了一抹紅。
剎那間褚書墨瞪大了雙眼,沖箱子的方向晃了晃手,心裏驚愕的不行,不,不能吧?契婚石也跟着他過來了?
可再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啊,出生帶着胎記信物什麼的以前在太玄也有過,還有就是他出生時除了虞淵那張面癱臉以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難不成當時石頭確實是在?
一想到這裏,褚書墨瞬間就坐不住了,撲通地翻過身朝箱子的方向伸手。
身體軟綿綿地用不上勁,褚書墨只能伸出腳在桌板上一蹬一蹬的,感覺到“嗶---”在桌上蹭啊蹭的別提多難受了,然而不管怎麼說,石頭的事情都要重要些。
尤其是當褚書墨發現,他越靠近,那種熟悉的觸感就要越熟悉一些時。
於是他蠕動地更賣力了,小臉憋的通紅,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箱子面前,看着亮光的箱子,褚書墨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咬了咬手指,想着這玩意要怎麼打開呢?
目光轉來轉去,最後落在了箱子把手裏的一個反光金屬上。
在那上面,褚書墨能看見映出來的自己。
特別清晰,讓他瞬間就認真了起來,皺着眉頭看着那裏面眼睛大大的小傢伙,最後伸出手指來,在上面輕輕一點。
接着還沒等褚書墨反應過來,就聽見箱子黑色的部分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聲響,接着,一塊黑色的板子就這麼橫着挪動開來,一條通道出現在了褚書墨面前。
通道的盡頭,似乎都若隱若現地亮着紅光。
褚書墨頓了頓,偷偷摸摸地看了眼菲爾離開的方向,發現她還沒回來,扭過頭想了想,很快,就拖着他的身體朝黑色甬道的方向前進。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褚書墨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咔噠---”一聲。
然後下一秒,他的視線就全黑了,紅石子看不見了,身後的光線也沒了。
“咿?”黑暗裏的褚書墨用手拍了拍箱子,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反覆幾次之後,不得不放棄了,接着小腦袋一松,臉蛋就這麼貼在了箱子上,然後重重地呼了口氣。
大概幾十秒之後,他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虞總,聯繫過了,說是半個小時之後會談,在博物館老地方。”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褚書墨立刻揚起了小腦袋,正要拍箱子咿咿呀呀表達存在時,就聽見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直接過去。”
“是。”
那聲音一出現,褚書墨的動作瞬間僵硬,就着箱子位置變換翻了個身,四腳八叉地躺好了后,看着眼前一片黑暗,重重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