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曲明姝沉默了,晏子欽也沉默了,快速翻了一遍冊子,裏面都是各種待解鎖的詭異姿勢,好半晌,他才喃喃道:“這是……什麼?你知道嗎?”
她驚訝地看着他,這個少年也太純潔了吧!簡直是神瑛侍者持淚沃灌的純天然無公害有機綠色小白菜!面對這麼純潔的少年即將被高清無~碼春~宮圖污染的場面,明姝立刻用手人工打碼,把書丟在地上。
啪嘰!丟掉也不給你!
晏子欽不可置否地撇撇嘴,道:“還以為是什麼經典,居然只是一本畫冊,我又不考畫院,舅父送我這個做什麼?”
明姝一頭冷汗,暗想:“你要是拿這麼活色生香的肉肉去考畫院,御史們還不用唾沫淹死你!”
再一抬眼,晏子欽已經洗漱完畢,開始脫衣服鋪床了。
“你幹什麼?”明姝道,心想這小夥子別是扮豬吃老虎啊。
渾身只剩雪白中衣的晏子欽往靠牆的被窩裏一鑽,翻了個身,兩眼一閉,道:“睡覺。”說完,真的蒙頭大睡。
明姝捏了一把冷汗,看着自己繁複的禮服和華麗的珠冠,總不能這樣過一宿吧,剛想叫守在門外的養娘進來伺候更衣,可轉念一想,別再節外生枝,於是默默下床,先把掉在地上的春~宮圖撿起來,藏在嫁妝箱子的最底下,可不敢讓晏子欽再看見。
對着鏡台卸去釵環,洗凈鉛華,該更衣時明姝頓了頓,看着床上酣睡的晏子欽,心道:“這孩子分明是白紙一張,不會做非禮之事,我也不用怕他。”於是轉到屏風后一鼓作氣脫下厚重的禮服,只剩下貼身的半袖褂子,半透的紗料現出裏面的織金茜紅抹胸,下面一條煙水灰的綾褲,更是輕揚若仙。
她吹了蠟燭,舉着長明的羊角燈走到床前,卻見晏子欽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嗔道:“你看什麼?”
“沒什麼。”晏子欽摸了摸鼻子,移開眼睛,轉身面對牆壁。
明姝瞪了他半晌,想來他是個銀樣鑞槍頭,便放寬了心睡在靠外的青絲被中,順手給羊角燈罩上燈罩,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漆黑中,明姝遲遲不敢合眼,豎著耳朵留心枕畔人的動靜,見他一聲不吭,呼吸起伏平穩,剛想安心睡去,卻聽床吱呀一響,他翻身朝向她了。
“我……我感覺不對!”晏子欽粗着嗓子道,呼吸也變得急促。
他越過明姝揭開燈罩,明姝就看見他白凈秀氣的臉上正呈現出糾結的表情,那從臉頰蔓延到耳根甚至脖頸的紅色越燒越烈。
“我好像……好像生病了!”晏子欽氣喘吁吁,一邊扯着衣服一邊說,“好像……得了熱症!”他從剛才就感覺不對勁,似乎有一團火在下腹燃燒,本以為忍忍就過去了,卻越來越難受,如今看到瞪着水靈靈大眼,檀口微張的明姝,感覺更糟糕了。
明姝心想:“你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雖然頭腦單純,但是剛看了那麼限制級的圖片,身邊又躺着我這個軟玉溫香的大美人,怎能不產生生理變化?”
咳,大美人那句可以劃掉……
看晏子欽在那廂如饑似渴,明姝默默取來已被半涼的茶水,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澆。
“你幹嘛潑我!”晏子欽又驚又怒,連忙扯過巾子擦臉。
“讓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解釋。”明姝輕咳兩聲,為了自己的安全,開始忽悠吧,“夫君可知夫妻之事?”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夫君,晏子欽有些害羞,茫然搖頭。
“簡單點說,夫妻夜裏要做什麼?”明姝硬着頭皮道。
“敦倫。”晏子欽隨隨便便地說出來,明姝哽住了,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那夫君可知何謂敦倫?”明姝道。
晏子欽搖頭,“書上只提到這兩個字,並無詳情。”
要是有詳情的,就不是你該讀的書了!明姝想着,忽悠道:“所謂敦倫,就是敦睦夫妻之倫,夫君學富五車,自然知道夫妻乃是五倫之一,所謂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其餘四種多是同性之間的交往,唯有夫妻,兼跨男女。”
晏子欽撓撓頭,“好像是這麼回事。”
“既然兼跨男女,就要溝通陰陽,相處之法也與眾不同,夫君可聽說過天人感應?夫妻之間也有‘陰陽感應’,這便是同床共枕的意義,我們剛剛成親,夫君自然不習慣,男動女靜,男陽女陰,夫君覺得躁動難耐也不奇怪,時間長了就好了。”明姝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雖然很玄……但是細想想也有道理……多謝娘子教導。”晏子欽道。
曲明姝裝就裝到底,正色道:“談不上教導,只是弟子不必不如師,我不過是告訴夫君一些旁門左道罷了。”
“那麼,咱們繼續‘陰陽感應’,我先忍忍,你也忍忍,睡吧。”
他拉開被子躺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究竟是哪裏不對呢……想着想着,糊裏糊塗地睡著了。
明姝見他睡了才鬆了口氣,心道:“唉,也別怪我騙你,這樣對咱倆都好,還是小孩子呢,不爭做八榮八恥富強民主和諧的好兒童,搞什麼童婚,連我這個常年混跡某兩種動物台灣言情站的污妖王老阿姨都看不下去了……@%#!*#”
經過一天的折騰,她也困了,不知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將明,晏子欽睜開眼,下意識地去摸身邊的書本——他一直在枕邊擺幾本書,多是《三禮注》、《五經正義》之類的正經書,睜眼便看書已經是他多年的習慣了。
可今天,他卻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再摸摸,還不是書,眯眼一看,曲明姝正生無可戀地看着他,而他的手正大剌剌地放在曲明姝胸前。
“你幹什麼!”一個枕頭已向他飛來。
“我,我找書!”晏子欽抱着頭縮在床角。
“找書?你怎麼不說你要找宇宙飛船呢!”又是一條飛天的被子。
不管怎麼鬧,小兩口還是要早早起床的,只是這一床弄亂了的被褥在丫鬟養娘們眼中就別有深意了,春岫為明姝梳頭時一直打趣地看着自家小娘子,把明姝看得脊骨發涼,白了她一眼。
晏子欽幼年喪父,寡母又不在汴梁,按理說不需奉茶,只是他們住在舅父許杭家,許杭有對晏子欽多有照顧,合該受外甥一拜。
許杭卻很通透,絕不敢受狀元郎的磕頭和樞密使千金的茶水,好好把他們請到下首落座,說了些祝賀的話,又把晏子欽母親的書信拆開來念了一遍,裏面有對這場婚事的祝詞,這時,一個年長的僕婦附在許杭耳邊說了些什麼,他臉色一變,話也少了起來。
那邊花廳里早就擺好了朝食,養娘來提醒家主用膳,許杭卻拖時間不願走,頻頻看向外甥,明姝知道他是有話想說,又不方便當著自己的面,於是躬身告辭了,免得沒趣。
許杭見新婦走了,把晏子欽叫到身邊,低聲道:“之前給你的圖冊,你看了嗎?”
晏子欽點點頭,許杭又問:“怎麼不在床下的暗格里了?”
晏子欽道:“被娘子拿去了。”
許杭一驚,“她也看了?”
晏子欽點頭,許杭卻起犯嘀咕,暗想:“既然兩人都看了,顧嬤嬤怎麼說床上什麼都沒有呢?”
“那你們昨晚……那個了沒?”許杭紅着臉輕聲問。
那個是哪個?晏子欽不解,突然一拍腦袋,想到明姝口中的“陰陽感應”,於是連連點頭道:“有,可是不習慣,沒太成功,過些日子就好了。”
他這一字一句都是實話,在許杭耳中卻變了意思,心想這小外甥還挺憐香惜玉的,輕咳了一聲道:“不急不急,你知道了就行,你沒有父兄,母親又不在身邊,只有舅舅一個長輩,舅舅怕無人教導,耽誤了你,這下就好了,不急不急……”
誰知晏子欽傻傻道:“沒事,娘子都教我了,這男動女靜,男陽女……”他剛要把昨晚曲明姝胡謅的那套理論複述出來,卻被許杭捂住嘴。
“這個不用說出來!”許杭的臉都憋紫了,“快用飯去吧,快去!”
望着晏子欽懵懵懂懂的背影,許杭嘆了口氣,“唉,這又當爹,又當娘的,好勞心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