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他一愣,接着輕笑:“老五,這就是你帶回的姑娘”!他就象棉花糖,潔白剔透,軟軟的,看似無害,溫和含蓄,周身卻散發,生人勿近的信息。
“在下卓於非,是如風的結拜大哥,姑娘若有需求,直接向如風說好了。”說完又轉過身,不再搭理。
大凡長的不錯的人,都有些孤芳自賞,不大搭理人的,何況這等絕世美男!轉頭看莫如風,見他神色不爽,陰沉的臉。
出了游龍院,莫如風一把拽住我,我哎呀一聲呼痛,“你為何那樣看着大哥!”見他咬牙切齒,我莫名奇妙。“他那麼帥,我當然會多看兩眼,是女人都不會錯過,怕的是男人見了他也會失了魂,就象剛才趙五那樣。”
趙五急得面紅耳赤,急忙說:“小姐,你不要瞎說,象我這樣的小人物,見了大莊主,自然是恭謹,我趙五可是個正經人,我……”趙五見我哈哈大笑,苦笑:“小姐,你又耍弄小的!”
莫如風心內抑鬱,或許將青青帶進傲龍山莊,不是明智之舉,青青未曾對他用情,想到她剛剛看到大哥的痴傻,不覺神傷!又想到二哥胡不適,更覺頭痛,思量着可能遇到的事。
莫如風至‘驚龍院’看院的手下來報:“五當家,二當家已在‘忘憂小築’等候。”早只道愛湊熱鬧的二哥不會放過,他如果和青青彼此臭味相投,還不知要將傲龍山莊折騰怎樣!莫如風激靈靈的打個冷顫!
“老五怎的還不回來!眼裏只有大哥,我這個二哥親臨,他到省事,柿子竟挑軟的捏。”一個爽朗男聲抱怨着。
莫如風剛現身,就被一人熱情相擁,胡不適大聲笑着:“好你個老五,終於開竅了,想不到我們兄弟五個,你最早成親。”
莫如風急打眼色,無奈胡不適話已出口。
我蹙眉,哪來的大舌頭,見他話落,我哈哈乾笑,很大聲的那種,莫如風,胡不適,趙五見狀無語。
我歪腦袋打量胡不適,走至他跟前,手指戳着他的胸膛,“這位兄台,莫如風是我的救命恩人,這話不錯,我來傲龍山莊是他收留我,可誰也沒說,一定要以身相許啊!我冷青青要嫁什麼人,還輪不到你作主。”
我生氣了,噘着嘴,突然放聲大哭,邊哭邊埋怨:“寄人籬下不是我的錯,一個,二個都來欺負我,長得帥了不起,我冷青青還瞧不起呢。”
胡不適眼珠一轉,他本是個玲瓏剔透的人,想到眼前女子剛見了大哥,大哥又是那樣雲淡風輕,胡不適笑嘻嘻的蹲下身:“冷姑娘,是胡某孟浪,這就向姑娘賠罪,冷姑娘想不想知道我大哥的愛好,舉凡衣着,住行,在下知無不言,言而不盡。”
我抬頭,吸吸鼻子,淚水洗滌過的雙眼,清澈流轉,打濕的睫毛微卷,眼裏透着希翼,微張的嘴,無意間的誘惑,胡不適一呆,戲謔神情消失不見,少有的正經專註。
莫如風旁觀,不由得緊皺眉,一時室內寂靜,誰都沒有出聲。
我訝意胡不適為何這樣,驚覺我和他對視許久,胡不適認真專註的樣子,這樣看着胡不適,他長的也蠻不錯,面部輪廓稜角分明,漆黑的眼,英滋勃發,胡不適若是一直這樣正正經經的神色,定會迷死一大票女人,完了,我又犯花痴了,他的眼裏浮現挪揄的笑意,我轉過頭,氣乎乎的起身,不理胡不適,但見胡不適哈哈大笑。起身逕自離去。
我氣我自己,怎麼這麼沒志氣,一瞬間,我分明的捕捉到莫如風痛楚的眼,只是它消失的太快,我愕然,無語。我傷了如風嗎!
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得結果,是古代得人太過執着!極度得封建造就太多的痴男怨女!我捫心自問,也沒怎麼招惹莫如風啊!雖說古代女人不輕易拋頭露面,我可是女扮男裝得,女人不能和男子多說話,莫如風也不是寡言得人,有時他故意逗我來着,我把他當朋友知己。傷他並非我所願。
一大清早的起來,伸伸懶腰,長長的打一個哈氣,我四下看看,庭院乾乾淨淨,這麼大的地盤,竟然不見半個人,甩甩袖,就差嘴裏叼只煙,輕閑自在的很!說是來為奴為婢,這幾日我十指不沾陽春麵,吃喝用度梳洗,皆有專人為我打理,照顧服侍我的是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想想現代,哪有這麼小的孩子,替人幫傭!害的我好想叫她‘阿信’,好同情她,今天就要逮個正着,看見莫如風我定要修理他!怎麼可以雇傭童工!
算算日子,我來傲龍山莊也有七八天,日子過的好無聊……除了叫玉兒的小丫頭,(作者:自己不比別人大幾歲,就丫頭丫頭的!害不害臊!)沒見活人了,最氣的趙五那個忘恩負義的,有了新東家,就忘搭橋人,哼!
我四處遊走,慢慢的出了‘驚龍院’,來到‘伏龍院’,我正猶豫要不要進去,裏頭出來一個婦人,四十幾歲模樣,看模樣是個管事的人,見我伸頭伸腦,喝道:“還在那裏呆站,跟我來。”
我應了聲,幾步跟上,心中暗笑,這位大嬸瞎貓碰着死耗子吧!把我當作幫傭!老遠的香味撲鼻,花香襲人,滿目奇花異草。大嬸將我帶至廚房,吩咐我:“這裏仔細着,不比別的莊院,三當家是個最愛惜的人,你手腳麻利些,不要弄壞這裏的一草一木,待會你上茶,言行舉止不可丟了傲龍山莊的臉面。”
我點頭應答,言多必失,到叫她疑心,聽她口氣,似有客人到訪,從別的莊院調集人手,叫我給碰上,我對這個未謀面的三莊主,好奇的很。
庭院裏花草芬芳,三莊主一定是愛花人,怪不得莫如風說傲龍山莊奇花異草多得很,原來都在伏龍院,連我這對花一竅不通得人,也忍不住要採摘艷麗花朵,我哼着民歌:‘茉莉花,端着托盤走進客廳,好傢夥!卓於非,胡不適,莫如風,另有二男二女,一個藍衫人低頭寫着什麼,眾人笑語歡聲,我端着茶,心中酸楚萬分,冷青青你不過是人家順手撿來得小可憐罷了!我低着頭,不聲不息得站在一邊。’
聽着他們詩詞歌賦無所不談,越覺氣憤,心中打定主意,從今往後,我自當我得小丫頭,不虧欠傲龍山莊分毫。
“梅兄,我這個五言絕句,可總算把你難到了!可出了大家心中一口惡氣!”粉裝艷麗女子,明眸皓齒,洒脫自然,完全沒有一般女子得扭捏做作,她的一言一行是那樣的惹人注目!
“梅兄你不知,獨孤妹子自上次詩會散后,足足幾日苦思冥想,你總該解迷底了吧!”絳色清麗女子笑說。
“慚愧,我也只想出上句,當初原意就是想集思廣益,今天這對,我是對不出了,梅某認輸了。”這聲音我聽着耳熟,輕輕冷冷的,似在哪裏聽過。
胡不適哈哈大笑,“好,好,咱們在屋裏也足足呆了半天,不如看看三弟又弄出哪些奇奇怪怪的花草。”
眾人剛要起身,小玉跌跌撞撞的疾步進來,我下意識的要往角落裏移步,小玉哭着說:“五莊主,小玉找遍所有地方,就是找不着冷姑娘。”
獨孤醒愛,練素素,黃語軒,博清寒,四人面面相覷,他們可算的上是傲龍山莊的常客,何時聽聞什麼‘冷姑娘!’但見小玉急成這般模樣,這‘冷姑娘’定是要緊的人物。
莫如風跳將起來,肅然大聲道:“什麼!你是怎樣看護人的!好好的大活人怎會丟,所有地方都找過嗎!”
小玉正要答話,眼尖的看到我,“姑娘,你……”
我成了所有人的矚目焦點,獨孤醒愛,練素素探究的目光,我如背有笀刺,恨不得鑽進地洞。
我抬頭,既然被認出,也就沒什麼好藏着揶着,我笑着,很親和,很知書達理的那種,對獨孤醒愛,練素素,黃玉軒,博清寒,(唇邊笑意加深,‘薄情漢’,好名字,忍住大笑的衝動,一掃先前的抑鬱。)說:“青青見過各位,適才是青青不知禮數,青青重新見過,(夠不卑不亢的,對不起了,笑話沒的看了,見眾人面露驚異之色,我的目的也達到了)傲龍山莊小婢,冷青青見過各位。”
小玉一臉摸不着北的表情,對這一切雲裏霧裏的!
我轉身,素未謀面的三莊主是要拜見的,乍一見驚異,脫口而出:“梅若蘭!”
四下悄寂無聲,良久,胡不適尖聲道:“三弟,你怎麼會……她又怎會知道!”
這是什麼話,換我一頭霧水,難道這裏面,有什麼驚天大秘密不成!我還未回神,莫如風已站立我面前,他面色不善。
“為何不出聲就出‘驚龍院’,這樣叫人好找!”咄咄逼人的氣勢,我被訓斥的有些下不了檯面,我可不能讓他把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那點自尊給破壞掉!
我冷哼聲,(此時我的面色也不會好看,到也名負其實的姓‘冷’。)“哦,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當下人的,是不能到處走的,我原是山野鄉民,這裏的規矩我是不懂的。”
帶我進門的大嬸,此時進來,聽見我的話,已沖至我面前,在我手臂上狠捏了一把,我吃痛,大嬸兇巴巴的:“剛才我才吩咐的,你就這麼不長記性,還敢跟主子頂撞,今天你就回吧……”
“住口。”莫如風怒喝:“你哪隻眼睛看見她是奴才!可見平日裏,你也是霸道欺軟的!若不是你這臭婆娘……青青,你去哪裏!”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舉步朝外走。
莫如風快步將我攔住,“青青,剛才我語氣太重,你不要生氣,怪我不好,等我治治那婆娘,給你出氣。”
諸人驚詫莫名,‘驚龍劍’何時對旁人這樣軟語哀求,今次算是破了例,為了一個女子——冷青青!
卓於非少有的凝重神色,望着眼前氣急敗壞的五弟,神色茫然的三弟(三弟一向無欲無求,此番模樣也算破天荒。)二弟胡不適更是要上前摻上一腳,被卓於非拉住。
獨孤醒愛四人,更是對冷青青側目,二女更是心生警惕,黃語軒,博清寒純粹是看熱鬧。
“罷了,我算什麼人!五莊主可不要寒了其他下人的心,讓開!”我厲聲道:“你雖救了我,可我並未賣身與你,莫如風,你聽到沒有!”
他一怔,眼底一絲絕望,我乘隙自他身旁過去,沒走幾步,衣袖被莫如風拉住,我愕然,心中微軟,但轉眼一想,鬧到這份上,再呆在這裏,面上無光好沒意思,輕扯衣袖,他未鬆手。心一狠低頭將袖撕扯兩半,他空拿着半截破袖,臉色灰白,默默無語。
古人割袍斷義,我是撕袖斷義,有的拼。
沒走幾步,我昏昏然倒地,莫如風上前將我抱起,再也忍不住,口吐鮮血。
“快,五弟這是氣急功心,”卓於非為莫如風輸真氣,絕色的面容上,一絲不忍,輕嘆:“你這又是何苦!”
“她醒來既便恨我,我也顧不得,只要我能見着她就好。”莫如風神情凄苦!
(我在不知不覺中,被莫如風點了穴道。)
我睜眼醒來,入眼熟悉的床幔,我知道沒走成,心中暗自盤算,怎麼著給自己一個台階下!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窗外簫聲陣陣,簫聲!我一骨碌爬起來,手快速撥弄梳理長發。飛快的奔至院中。靜靜的走至卓於非的身邊,他吹簫的神情絕美!一雙輪廓秀美的眼睛,此時顯得迷茫,寬且白皙的前額,幾縷亂髮,白衣勝雪。
我閉目傾聽,享受着這份寧靜,享受着這心境,虛幻,不真實的美景。
他的簫聲透着淡淡的厭世離情,深藏的悲哀,象久藏的陳醋,香醇卻酸澀,再睜眼,從他的眸中,映射的是我痛苦,落寞,流淚的雙眼。
他問我:“為何流淚!”
“沒有,沙礫迷了眼,我沒想到你會來。”我道。
“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對如風好一點,他是個好男人。”
全身的力氣自我身體抽走。我順勢癱坐在石椅上,低聲道:“你卻是一個好兄弟,好大哥。”
他笑笑,溫柔無害,優雅,溫文,俊逸,淵博,詩意。所有的詞彙都形容不出他的好來!他在我的心裏,攪起一圈圈的漣漪。
猛的一粒石子投擲,漣漪隨着波紋,飄離,遠走。
我傷了別人,自有別人會傷我,欠債的總會在別的地方彌補,而我,始終是個懦弱的人,驕傲愛面子的女人,我僅剩的自尊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