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天闕派,位於玉京山山頂,是凡俗人口口相傳的真實修仙之處,凡是能到達那裏的人定能長命百歲。然而天闕派所處位置變幻莫測,若非有門派中的人帶路,普通人永遠也到不了那個地方。
天闕寺,位於玉京山山腳,是天闕派庇護之地,也是凡人唯一可以接近那修仙之地的地方。
寺內供奉的是玉京山之神,常年香火鼎盛。
凡事仙門之地,必有算卦之人。
天闕寺的露天院子中,常年駐紮着一位頭髮灰白,身穿灰色布衣的算卦先生。
據一些年長之人猜測,這位算卦先生應該已經到了不惑之年。
算卦先生名為秦征,雖說頭髮已經灰白,但是那張臉卻依舊猶如二十幾歲一般。
秦征因為學藝不精,算卦有時靈有時不靈。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能在天闕寺穩當的做了20年的算卦先生。
這一切就得靠他那副不老的少年臉。
秦征一直以來就自稱來自玉京山山頂的天闕派,因為學藝不精需要下山歷練20年。
起初寺里的香客都只對他半信半疑,全靠他厚臉皮,每天賴在寺里不走。
漸漸的,一年一年的過去了,大家發現這位算卦先生除了頭髮顏色有些改變之外,那張臉十年如一日,絲毫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迹。
於是,願意相信他的人越來越多,就這樣秦征算是穩定的在天闕寺扎了根。
今天,風和日麗,一看就是上香的好日子。
秦征坐在寺院門口的草地上,懷抱着掛有卜卦布條的竹竿,卻是一臉的不爽。
也就一炷香都不到的時間,院子裏又擠進來十幾個男男女女。
天闕寺里的香火一直很好,秦征知道,這也是他死皮賴臉常年紮根在這裏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天來的人是他紮根在天闕寺20年裏見過最多的,而且他們全都只進不出。
這要是再過一兩個時辰,縱使院子再大也得被擠滿。
自從上次難得的算了一次准卦之後,秦徵得到了一小筆酬金。
這筆酬金讓他一個星期不用出門算卦。
今天早上,秦徵發現酬金已經被自己花完了。
為了不餓肚子,只好再次拿起自己的招牌來寺門口坐着,想着自己一星期沒上工指不定已經有好些人在寺里等着了。
因為秦鎮的卜卦技術時而靈時而不靈,所以規定算一次卦一文錢。
算準了算你賺到,算不準也不會太吃虧。
今天到寺里的時候,就已經有好些人在了,秦征開心的以為真的有很多人需要算卦。
然而,當秦征坐下之後才發現來了這麼多人,竟然沒一個人找他算卦的。
這群人還自發的不進廟堂之內,不佔領中間通向大殿的過道,全部擠在兩邊的草地之上。
而這裏有秦征的攤位。
不斷擠進的人群已經把他圈地的攤位越擠越小。
這架勢像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人物要來上香。
不過秦征對這個完全沒有興趣。
越是大人物,對他而言就越沒好處。
秦征蹩腳的卜卦技術只敢對普通之人開放,有權有勢的人太善變,就算自己不收錢,算不準也會導致小命不保。
秦征雖然活的落魄,但不妨礙他怕死。
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嘆息道:看來今晚又得委屈我這五臟六腑咯。
秦征撐起身子,準備從地上站起來,離開這人群濟濟的天闕寺。
嘶——
頭上忽然傳來的一陣被拉扯的疼痛,讓秦征倒抽了一口氣。
捂着腦袋,秦征皺着眉轉身看看是怎麼回事。
只見身後站着一個約莫三歲的小男孩,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跑到了自己身後的。此時男孩的手上正緊緊地抓着一把自己的頭髮。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在了小娃娃抓着頭髮的手上,秦征惡狠狠的拽出了自己的頭髮。
小孩子,是秦征這輩子最討厭的東西。
小娃娃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打的一愣,轉瞬間嚎啕大哭了起來,豆大的眼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看的秦征越發討厭。
這時,一位婦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看樣子應該是這個娃娃的母親。
婦人一邊安慰起自家的小孩一邊指着秦征罵道:“一把年紀了還欺負小孩,要不要臉吶!”
秦征並不想搭理眼前的人,自顧自的四周看了看,發現寺里的人更多了。
秦征的態度似乎惹怒了這位母親,原本對着秦征罵的她開始對身邊的人喊道:“大家快看吶!這個臭算卦的又欺負小孩子了!”
秦征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這個女人,把招牌往肩上一架,準備撤退,再不走就擠不出去了。
婦人見秦征要走,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還想繼續理論。
忽然一個三五大粗的男人從人群擠了過來,一臉興奮的對婦人說道:“別鬧了,仙人來了!”
男人這句話一出,原本看熱鬧的人一下子就轉移了注意力,連着那個婦人也不再糾纏。
不知不覺,秦征的衣袖也已經被放開了。
仙人?什麼仙人?
男人的話秦征也聽到了,不禁有些好奇的往門口處看了眼。
剛剛的推搡正好把秦征推到了過道的邊上。
秦征探頭看了看,由於身處的位置比較靠里,視覺受到了限制所以遲遲不見所謂的仙人出現,連忙拍了拍身邊的人。
“你們在說什麼仙人?”
被拍之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征:“今天是天闕派的掌門帶着眾上座來寺里祈福的日子,你不是天闕派的弟子么,竟然不知道?”
秦征一臉瞭然的感嘆道:“看來,這次的騙子是下足了功夫,竟然讓這麼多人慕名而來。”
在寺里混跡的20年裏,秦征遇到打着天闕派旗子的騙子,雙手雙腳加起來都數不完,而被騙的人也同樣數不完。
之前的騙局大家都是將信將疑,只要騙術不高明秦征稍微提點一下,就會讓大家都清醒過來。
但是今天這架勢自己看來是幫不了了,只能祈禱他們損失不要太大。
秦征雖然有意壓低說話的聲音,卻還是被邊上一個40來歲的男人聽到了。他一把拉住了秦征的衣領:“我就知道你是個騙子!”
“如果你真的是天闕派的人,怎麼會不知道20年前的事情?“
“這件事你可騙不了我,我可是親眼見證過那件事的人。”
秦徵用這張臉糊弄住了大部分人,但是因為太爛的卜卦之術,還是有不少人對他充滿懷疑。
男人見秦征不說話,冷笑着說道:“20年前,天闕派掌門派人在這裏建了這座天闕寺,然後跟鄉親們說希望大家常來上香,還約定每20年都會下山為大家祈福。”
邊上一些年紀相仿的人也點頭附和道:“我也是親眼見到的,這座寺建成的第一天我可是來上過香的。”
秦征一巴掌拍下抓着自己衣領的手,理了理被弄皺的衣服,懶得跟這些人繼續爭辯。
心裏卻冷笑道:編的跟真的一樣。
20年前我還在天闕派,我怎麼不知道!
“唉!大家讓我一下,我這就出去給你們騰位置。”
秦征一邊喊着,一邊沿着路邊往門口挪。
然而越是靠近門口的人越是不搭理他,他們像是看到什麼似得紛紛轉頭看向了門外。
秦征就這麼被堵在了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秦征不爽的看了眼堵着路的人,又看了看中間空出的道路,直接不理會這些神神叨叨的凡人走到了空着的小道上。
心道:“我有心配合你們演這出虔誠的戲碼,但是你們不配合我出門那就別怪我不給面子了。”
院子靠近廟堂的人不僅沒看到仙人,還發現有人踏上了仙人要走的過道,不禁開始指指點點,卻沒人敢上前把他拉下來。
秦征抱着自己吃飯的傢伙大搖大擺的往門口走去,同時還不忘轉頭挑釁的看着那群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俗人。
當他再次回過身的時候,原本沒人的正前方出現了一位穿着藍白衣衫的人。
他每往上走一步,他身後的人便兩個兩個的冒出來。
雖然二十年沒見了,但是熟悉的服飾秦征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真的是天闕派的人!
身後的人群隨着那群人的靠近變得鴉雀無聲。
秦征像是驚覺一般,連忙看了一眼帶頭的那個人。看髮飾,就知道那是天闕派的掌門。
在秦征看向掌門的時候,他視線正看着台階。
眼看着那人快要抬頭看到自己,秦征一驚,連忙跑回邊上的人群之中,然後把頭一低,心裏祈禱着那人不要看到自己。
沒想到20年不見,天闕派已經換了掌門。
看樣子師傅已經成仙了。
但是這一任掌門竟然是他——那個被自己從小欺負到大的師弟秦夙。
雖然二十年未見面,但是師弟那張臉跟自己一樣也沒多大變化。
若真要細說,那可能是更成熟了。
難怪,自己在山下待滿了二十年也沒人來帶自己上山。
看這樣子,自己永遠也回不到那個地方了。
當秦夙帶着眾門人從那個灰發男人身邊經過時,不可察覺的看了眼那個灰色修長的身影。
這個人就算閉着眼,他也能把他認出來。
秦征確定各位門人已經全部走過去之後,連忙跑出人群,順着空出來的台階快速的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要是知道今天有這個什麼二十年一次的祈福,秦征就算餓死也不會來寺里的。
進入大殿之中的天闕派被人群圍得重重疊疊。
秦夙沒有轉身,但他卻清楚的感知到人群中的那個人正在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