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chapter 116
腰間一片清涼,他的手指,他的身體,在她每一寸肌膚上肆意侵犯,那感覺,熟悉而又陌生,她像一條死魚,躺在水邊,奄奄一息。
不再掙扎,不再哭喊,也不再渴求得到救贖。
只是他的唇舌,霸道而兇悍地再度佔領她強硬的攻防,卻始終無法撬開她的牙齒。
直到手指殘忍地頂/入,弦歌才忍不住嚶嚀出聲。
他得逞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看着她憤怒卻不流一滴眼淚的樣子。
隨後,俯身親吻。
她口腔內濃濃地血腥味讓他一驚,卻也只是片刻而已,此後,該粗暴地繼續粗暴,該絕情地繼續絕情,沒有情與愛,只有欲與恨。
誰都以為他們之間的故事,也就這樣了。
裴謙卻忽地停了下來,趴在弦歌身上,蹭在她頸彎。
夜涼如水,車裏更是安靜得嚇人,他的呼吸聲,是那麼那麼清晰。
弦歌說,裴謙,別讓我恨你。
裴謙低聲反問,那你可曾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恨你。
爾後,他起身,抬手擦掉嘴上的口水,打開車門,下車。
五分鐘后,陳叔叔回到了車裏,禮貌而客氣,“宋小姐,我先送你回酒店。”
弦歌點頭。
車燈打開,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緩步行走於黑夜盡頭,弦歌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她經過,他駐足,那冷峻的側臉,一如當年。
最終,她離開,他的身影,同那些揮之不去的黑暗,一同消失在斑駁星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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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蟲子從醫院回來,回房之前敲了敲弦歌房門,無人回應。
早上七點,小穗去找弦歌,同樣沒人開門,電話也不接。
蟲子猛地的一抬頭,喊了一聲,‘壞了’。
“你現在馬上叫救護車,我去找人開門。”蟲子邊說邊玩命似的奔向直達電梯。
蟲子先跑到了酒店前台,調取酒店監控,以確定弦歌是不是已經回到了房間。可前台說要看監控必須值班經理同意,蟲子着急,催着前台趕緊請示。
也不知道是蟲子運氣不好,還是弦歌運氣不好。
值班經理到了大廳,蟲子一看,居然又是昨天那個古板不知變通的傢伙。
“我想看看聞小姐門口凌晨這段時間的監控,麻煩您行個方便。”
經理扶了扶眼鏡,回到,“小姐,照規定,vip套房監控只有顧客本人有權查看,如果需要我們提供服務,可以請聞小姐本人提出要求,我們會將監控送到聞小姐房間,以供查閱。”
“我現在就是要確定聞小姐本人是不是回了酒店,能找到聞小姐,我還需要來找你?”
“那麼抱歉,為了保證顧客**,我們不能提供服務。”
蟲子氣得想打人。
她剛到申城人生地不熟,認識的那些名媛貴婦,大多只是點頭之交,平常哄哄她們來買幾張畫不難,真要想讓她們出手幫個忙,卻不那麼容易。
誰都不想無事惹得一身騷。
情急之下,蟲子忽地就想到那日宴會結束時,送她回來的那輛車,以及車上的那張通天牌照。
得虧她機靈,一番軟磨硬泡,要到了洛森的手機號碼。
雖然那個氣勢凜冽的男人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友好,但蟲子的直覺是,他會幫忙的。
雖然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但蟲子是真沒想到,她掛了電話才不過一分鐘。那酒店經理就接了一個電話,爾後,臉色霎時慘白。
監控里清楚地顯示了弦歌回到酒店的畫面,並且,這段時間裏,她一直沒有離開房間。
蟲子等不及看完視頻,冷冷地沖經理伸出了手,“鑰匙。”
猶疑之下,經理示意前台拿出了備用門卡。
門開了,房間裏飄着一股子詭異的香氣。
茶几前,撒了一地的白色藥丸,一瓶破碎的紅酒,半懸空倒在茶几上,搖搖欲墜。地毯上的紅酒已被風乾,只留下暗紅一塊。
小穗在洗手間裏找到弦歌時,她倒在浴缸前,不省人事。
蟲子嚇得大驚失色。
這樣的場景,不是她第一見了。
大概四年前,那時她同弦歌剛認識不久。
有一次,她們約在咖啡廳里見面,正好碰上一對情侶吵架,男人推了女孩一把,女孩哭着喊着說自己流產了…這種年輕人的小把戲,蟲子不過是當成笑話笑了笑,而一向淡然的弦歌卻忽地變了臉,並借故,慌忙去了洗手間。
半小時后,蟲子找到弦歌。
她當時的狀態,也如現在一般。
精神上有些毛病的藝術家多了去了,弦歌這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麼,所以,蟲子壓根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居然又犯病了。
救護車到得很快。
洗胃之後,弦歌還是沒有醒,不過萬幸的是,性命算是保住了。
醫生走後,小穗跟蟲子並排坐在病房外。
蟲子翻了翻病曆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一旁的小穗,突兀地問了一句,“你覺得她是自殺嗎?”
蟲子合上病曆本,抬頭看了看弦歌,“也許吧,這年頭,有誰活得容易呢。”
即便她有錢,也不一定就過得爽快。
昏迷中的弦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她溫柔的媽媽,給她唱着最熟悉的歌謠,還有活蹦亂跳的可頌,扎着可愛的小羊角,軟軟地趴在她膝蓋,糯糯地喊着,媽媽,我餓了。
後來,弦歌還夢到了楚禕。
那時的他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冒險贏了摩托車比賽,只為贏得那條不值錢的項鏈,送她當生日禮物。
最終,她還是夢到了他。
什麼事都記不起來,只是夢到了他。夢裏的他,也還是年少時美好的模樣。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他。
他說,“別怕,我在。”
她卻哭着說,“謙哥哥,我們的孩子,沒了,沒了…”
一覺驚醒,弦歌看到的,只有一室清冷。
第14章
弦歌沒有想到自己開畫展時都沒能引起的轟動,鄭偉業夫人一跪,倒是替她跪出了名聲。
看着照片里那匍匐在地上的女人的悲傷與痛楚,孩子臉上的驚恐與無助,以及站在一旁的,自己的涼薄與漠然,弦歌都忍不住給報社記者點個贊。
“又有一家媒體要採訪你,怎麼辦?”蟲子捂住手機問。
弦歌放下報紙,並不十分在意,“就說我睡了。”
蟲子一臉WTF…再給了弦歌一白眼后,轉過背,一臉真誠,“抱歉抱歉,聞小姐現在正專註於創作,暫時沒法聯繫到她本人,這樣,看她什麼時候從畫室里出來,我們再約,您看怎麼樣?”
蟲子掛了電話。
弦歌看了她一眼,說,“你不去做公關真是可惜了。”
蟲子很是無語。她當經紀人這麼多年,頭一次遇到關注度這麼高的青年畫家。換做別人,能有電視台採訪,早上杆子巴着去了,這點醜聞算什麼。況且,除了被鄭偉業那老色狼吃了回豆腐,蟲子可不認為弦歌有什麼可被黑的。
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了一個高高大大的混血男人,蟲子看花了眼。
“好些了嗎?”
“還不錯。”弦歌笑了笑。
蟲子小聲罵了一句,“卧槽,為什麼你身邊的男人一個個都這麼極品?”
弦歌不說話,蟲子說,“不打擾你了,我去給你們拿點喝的。”
蘭彥替弦歌說了‘謝謝’,隨後坐到了弦歌床頭,順手翻了翻被子上的報紙,“不錯,現在住進醫院也不會排斥了,有進步。”
弦歌斂起笑意問得直接,“說吧,爺爺想怎麼樣?”
蘭彥飛速地將有關弦歌的頭條瀏覽了一遍,又翻到了後幾頁的財經版,漫不經心地道,“他認為你的精神狀態已經無法控制,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帶回去。”
弦歌平靜地看着蘭彥,說,“我沒有自殺,這次只是個意外。”
“我想聞先生並不想再遭遇一次意外。”蘭彥將報紙整齊疊好,放在了床頭柜上。
弦歌雙手交疊,面無表情地審視着對面的男人,房間裏安靜地嚇人。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已經跟他說了,目前都還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同意你留下,但前提是…這段時間你必須搬到我家。”蘭彥說。
弦歌冷笑了一聲,蘭彥就當沒有看到。
“這是我彌敦道的房子,每周我只會在那裏住一天,所以你放心,占不了你什麼便宜。”
他拿出鑰匙,弦歌看都沒看一眼。
“不是還有一天嗎?一天,一個男人可以對一個女人做很多事。”弦歌挑釁道。
蘭彥接觸過很多女性患者,有表面看起來溫文爾雅,發病時歇斯底里的,也有平日活潑開朗,發病時沉默寡言的,而弦歌是個獨特的存在。無論是正常或者是亢奮,她總是同樣的冷淡疏離,同樣的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
這是她自我保護的方式,也是這麼多年,他始終沒有辦法進一步了解她的根本原因。
“去我家,還是回國,二選一,你自己看着辦,我最多可以幫你拖一周。”蘭彥起身,從褲兜里拿出三個藥瓶,“備用的。”
蘭彥走後,小穗拿了幾個飯盒進來。
弦歌沒什麼胃口,喝了幾口湯就不再動筷子了,小穗把剩下的二人份全給吃了,邊吃還邊吐槽弦歌身無三兩肉,難怪身體不好。不好好吃飯,糟踐食物,也糟踐自己。
不過,這話小穗可不敢說給弦歌聽,弦歌會不耐煩。
“對了,昨天我暈倒時,有人進來過嗎?”
小穗吃了一大口粥,說話含混不清,“我跟蟲子都進來過啊,還有醫生。”
如此,弦歌便不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