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章 一無所有
“我曾經問個不休！”
第一句歌詞一出來，周良才就感覺到腦門一震。他創作歌曲幾十年，當然比普通人更了解歌曲創作。
李子信第一句歌詞剛唱出口，周良才就感覺到了不同。
那種壓抑！
那種吶喊！
那種撕心裂肺的傷痛！
是從來沒有過的，搖滾傳入國內，經過這麼多年的演繹，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從心靈深處發出吶喊。
但是李子信只是第一句歌詞唱出來，周良才就感受到了這種震動！
他艱難的轉着頭，脖子好像銹住一樣，讓他轉個頭都千難萬難，只是轉個頭好像脖子都在咯吱咯吱的響！
看着同樣震驚的顧永，周良才用沙啞、震驚的好像雞鳴一樣的聲音，問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創作搖滾樂？”
顧永也被震驚的麻木了，木然搖了搖頭。
聲音也是澀澀的，“沒有！前段時間一直在創作民謠，原本已經做好了一張叫《校園民謠》的專輯。如果不是《明天會更好》這首歌的影響力太大了，專輯可能已經發行了。”
聽到這句話，周良才的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聲音還是震驚到了變聲，“那他平時經常研究搖滾？”
顧永同樣麻木，搖頭，“從來沒有，除了今天我們談起搖滾，他從來沒有跟我說起過搖滾這個話題！”
周良才感覺自己的嗓子更幹了，“你這個徒弟的思想，是不是一直都這樣深刻。看任何事情，都一眼看見本質！”
顧永想了一下，想着子信平時的言行！
想着他第一次見葉君怡，只是聽到她的遭遇，就創作出跟葉君怡的遭遇無比契合的《夢醒時分》！
想着他看到網絡，然後就在網絡中縱橫闔閭！
然後，顧永慢慢的點了點頭。
“是！任何事情他都想的非常深刻，好像事情呈現在他的面前，就已經脫去了外表上的璀璨外衣。在他的面前，任何事情好像呈現的都是本質！”
周良才跟顧永震驚的聽着李子信的歌，心中的震撼在發酵。要知道搖滾要唱的好，就必須與寫出真實的感受，而他這個小年輕，竟然真有這麼深刻的傷痛！
這樣的思想深度，讓二人都自愧不如！
解眉是個豪爽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敏感的人。
所以當她聽到“我曾經問個不休！”這句歌詞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心被一種無法名狀的哀傷揪住了。
當李子信唱到“可你總是笑我一無所有”的時候！
解眉熱淚盈眶！
她感覺到了那種壓抑，感覺到了那種無聲的吶喊！
一無所有！
到底什麼樣的境遇，會讓子信喊出一無所有這句話！
這是控訴，也是精神上的壓抑！
她感覺到了這種壓抑，甚至在精神上跟子信有着共鳴！
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從解眉精緻的臉頰流下，她伸手摸了摸這些淚水，眼淚是熱的，但是自己的心中為什麼會感到冰冷徹骨！
劉媛的淚水也已經流個不停，擦都擦不完。她本來就是李子信的崇拜者，所以感受更清晰。
她不知道李子信有着怎樣的傷痛，甚至不知道子信到底在表達怎樣深刻的思想，但是她的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平時聽個小情小愛都非常有感觸的女孩，當聽到這如同洪鐘大呂一般的拷問，雖然她並沒有想到這首歌的內涵，但是那種壓抑中的爆發和吶喊，卻讓她感同身受。
看了看周圍的小姐妹，一個個都眼淚吧差的！
何梅更是哭的都哽咽了！
全場望去，竟然有一半以上的人被幾句歌詞弄哭！
李子信歌曲中那種強烈到爆發的感情，讓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方曉輕是個白領，大學畢業以後一直在京都打拚。要說他的條件已經不錯了，但是女朋友今天還是離開了自己，因為她深刻的明白，象方曉輕這樣深山裏出來的窮小子，想在京都安家，實在是太難了。
從大學到現在的感情，不是說斷就斷的，方曉輕痛苦極了，就找了幾個相好的同事一起來酒吧喝酒。
可是，平時經常去的姐妹酒吧居然不讓進了。方曉輕看着酒吧里人頭攢動，質問着門口的保安。
“怎麼不讓我們進去，你們做生意的不讓人進門算個什麼事？”
保安連聲道歉。
“先生，不好意思。酒吧現在的客人太多了，老闆怕出現事故，所以禁止再有人進入。”
方曉輕驚愕不已，要知道姐妹酒吧雖然在這一片很紅，但是消費水準卻是比較高的，還真的沒有聽說過酒吧里居然已經擠滿了這種說詞。
正在這時，他聽到身後有人喊道：“放我們進去吧！我同事說李子信在裏面獻唱，我擦！他是我的偶像啊！這種事情你不讓我進去，我跟你拚命了啊！”
李子信！
就是那個在今年名聲大噪的李子信，他的小說自己也喜歡看啊，當然更喜歡的是他的詩詞。
他竟然要在酒吧唱歌！
方曉輕驚愕之餘，馬上反應了過來，他可是寫過《夢醒時分》的，《明天會更好》這首歌，讓自己聽着更有感覺。
保安看見門口的人越聚越多，滿頭是汗。
“各位！各位！酒吧里現在真的是人滿為患，大家等一下，老闆馬上就開外面的音響，大家在外面聽李子信的歌也是一樣的。”
人群中有人鼓噪道：“我呸！你說的簡直是屁話，現場和外面能一樣嘛？”
雖然有人這樣說，但是在外面也能聽到李子信唱歌，大家的情緒還是穩定很多。酒吧不讓進了，在外面也能聽到，應該是一種安慰吧！
畢竟能這麼快趕來的，都是周圍的白領，還是想在大家面前表現的比較有素質的。
人群越聚越多，很多稍遠一些地方的人，接到朋友的電話也來了。保安看着黑壓壓的人頭，臉都白了，這要是出現踩踏事故，自己可就完了。
正在這時，酒吧的音響打開了，通電的電子聲先是響了起來，要知道這種地方可是不允許在外面放音響的。大家也知道老闆都在為大家犧牲了，所以都有些心平氣和了。
路邊的一個交警，看着不停往這裏匯聚的人群，喊道：“警號25584報告，濱河路姐妹酒吧這裏發生大面積人群擁擠事件，請求支援……呼叫支援……”
酒吧外面的音響里傳出了聲音。
“不過最讓我搞不清楚的就是，為什麼那些搖滾歌手都要留一頭長發，都要奇裝異服，好像不這樣不能顯示自己是正宗的搖滾似得！其實我覺得那些都是年輕人的幻想和反叛，搖滾和奇裝異服其實沒有一點必然的聯繫。”
“綜上面那些廢話所述，搖滾讓大家喜愛是因為歌曲，而不是搖滾的什麼精神。所以也不扯那麼多閑話了，給大家唱幾首歌，讓大家輕鬆輕鬆！”
聽到這個聲音，人群迅速的安靜了下來。
有些人小聲的問着：“這真的是李子信的聲音嗎？”
“好像是吧？”
“我聽着象，《明天會更好》這首歌我可是錄下來了，天天聽，感覺就是這個聲音。不過好像沒有這個幽默啊！”
“我擦，你居然敢這麼做，知道不知道會侵權的！”
“我去，我只在家裏聽，誰都不給傳。哪裏有人無聊到告我！”
幾句話以後，人群又恢復了平靜，因為音響中已經傳出了結他聲。
“一無所有，獻給大家！”
簡短的結他聲后，一聲如悶響的火山一般壓抑的吶喊聲，從音響中傳了出來。
“我曾經問個不休！”
只是這樣七個字，就猶如雷鳴一樣震撼着所有人的頭腦。
方曉輕只感到一陣熱流衝上心頭，只是這麼一句歌詞，他竟然痛苦失聲，蹲在地上起不來了。
他憋屈的想着：我是窮！月薪大半都要郵回家裏。可是為了讓我上大學，你們誰又知道家裏人為我付出了多少。大妹妹16歲就不得不嫁人，對方還是個殘疾，就因為兩千塊的彩禮，為了能給自己最後一學期的生活費，讓自己不至於輟學，大妹妹就嫁給了一個殘疾人。
雖然自己一直都在努力，獎學金和打工的錢已經足夠學費，但是生活費真的賺不出來。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只一件，為了供出一個名牌大學生，貧窮山區的家裏簡直是砸鍋賣鐵！
當自己工作以後，一直保持着最低的生活所需，其他的全部郵回了家裏。因為他知道小妹和小弟也在上學，家裏根本負擔不起，他這個做大哥的當然要承擔起來。
女朋友的離去讓他痛苦萬分，但是那又怎麼樣？昏天黑地的喝一頓，明天依然要努力的工作，因為家裏還有更小的妹妹和弟弟。
但是李子信這首歌是要鬧哪樣？
你曾經問個不休！
我現在就想問個不休！為什麼讓我體會這樣的痛苦。
方曉輕哭成了個淚人，他感覺這首歌就是為自己唱的，無數的苦痛他都無法說出口，今天李子信這一嗓子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朋友在不停的安慰他，然後聽到“可你總是笑我，一無所有”的時候，也跟他一起哭了起來。
感情的共鳴，讓現場很多人都哭出了聲，即便那些沒有哭出聲的，臉上的淚痕也非常清晰。
有警察支援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個情況。
黑丫丫的一大群人，站在姐妹酒吧外面，聽着音響中傳出的歌聲，猶如祭奠一般的肅穆。
碰了碰低着頭的那個一直在這裏的交警，問道：“哎！這裏怎麼回事啊？”
那個請求支援的交警，抬起了頭，身邊的警察才發現他已經一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