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遊說聶廣真
“慈音是全國最大的公益私立學校,自從三十多年前,聶老建立慈音以來,她就已經成為了中華的風尚標。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慈音的屹立能起到穩定人心、洗滌人心的作用……”
“停!停!假大空的話就不用說了,小子說點有用的。”
剛聽了兩句,聶廣真就笑了,沒有想到李子信也是個小滑頭。沒有上來就這建議、那建議的說一通,反而恭維開他了。
李子信長出了一口氣,說這些話他也有些噁心。但是他雖然跟聶老有些聯繫,兩人的關係還沒有熟到直接就提建議的地步。
李子信並不是一個妄人,到處給人提建議。
蓋未信而諫,聖人不與;交淺言深,君子所戒。這一直是他的信條!
但是,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給慈音提意見的。所以說之前他才會有這樣的鋪墊,既然聶老不想聽,那戲肉就來了。
“聶老!你是不是覺得,支撐慈音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了;你是不是覺得,慈音的花銷越來越大,有些入不敷出了;慈音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但是他的發展前景到底在哪裏?”
聶廣真沒有想到,李子信口氣一轉,話語間與剛才簡直判若兩人。但是,正因為這種反差,他反而來了興趣。
要知道慈音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你一個小年輕跑來跟我談這個,那已經不是聽信不聽信的問題了。
李子信在有意的把話題往這方面引,聶廣真又不是聽不出來。一開始他還真的沒怎麼在意,但是李子信話題轉折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勾起了他的興緻。
也許,他真的有辦法呢?聽一聽又何妨?
辦公室里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並不是一個好的談話地點。
“走!子信,我領你逛逛慈音!”
雖然聶老轉移了話題,李子信反而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人家心不在焉的聽他的意見,其實對他講了些什麼根本不在意。
聶老轉移了話題,但是李子信已經可以確信,他老人家已經要認真聽自己的建議了,這是成功的開始。
“這裏是三十年前的教學樓,不過現在已經改成宿舍樓了。”
“學校馬上要建一個現代化的計算機實驗室,元旦的時候募捐到的錢,現在已經立項,估計很快就可以開始建造了……”
聶廣真細緻的給李子信介紹着學校的一切,沒有一點要聽取他什麼意見的意思。
李子信也認真的聽着,不時的提出各種問題。他的耐性非常好,也沒有急着提出自己的建議。任何一個成功的背後,都需要忍耐!
一個多小時,聶廣真講的是口乾舌燥,看着一臉沉靜的李子信。他無語的發現,別看人家年輕,恐怕比自己還沉得住氣。
搖了搖頭,心想:看樣子,這樣的試探根本不頂事。
所以,他行走的路線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李子信的觀察力細緻入微,雖然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但是一個多小時,已經足夠他了解慈音的路線了。
所以,聶老行走的路線一改變,他就已經發現這是一條通往林蔭之間的道路。那裏現在人肯定很少。
李子信的嘴邊掛上了一抹微笑,終於要來了啊!
“子信有什麼可以教我的嗎?”
一個天才的意見,也許可以不聽;一個做生意幾個月翻幾十番的天才的意見,也可以不聽;但是一個這樣的天才,又有着沉穩的性格、深沉的忍耐,那他的話就要好好聽聽了。
聶廣真現在就準備好好的聽聽李子信的意見。
“不敢當,只是有些不成熟的建議,希望聶老聽一聽。我呢!姑且說之。聶老呢!姑且聽之。不當真!不當真!”
“哦!那就說說。”
聶廣真聽着他虛偽的話,非常頭疼。明明是你上趕着來找我說事,等真的開始說了,又來什麼不當真了。真是小滑頭……
“聶老對慈音的感情無人能及,但是對於慈音的運作嗎,那就有待商榷了。”
“哦!”
聶廣真適時的表現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既然要認真聽人家的建議,就要讓人家講的痛快。
“其實,管理學校跟做生意一樣,不管你是什麼性質的公司,總得有持續的盈利資金,才能生存下去。”
“學校也是一樣!並不是因為你是私立學校,你是公益學校就不需要持續的資金投入了。公立大學有政府提供持續的資金,那麼私立大學就只能從學費上下功夫了。經營自己的口碑、理念,和教學質量,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才來學校。”
“那麼公益大學呢?他從哪裏找盈利資金呢?如果沒有持續的資金投入,是不是只靠捐助,就能養活一家龐大的綜合性的學校。”
“如果公益大學自己都沒有錢生存了,那麼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又能去哪裏再找這樣一家公益大學。如果公益大學倒閉了,社會上是否還會有人創立這樣的學校。”
“前車之轍,後事之師!怕是那時候很多有這種意向的人,都噤若寒蟬了吧!”
李子信抬眼看着從稀疏的林蔭之間透露出的校園。雖然是殘疾人學校,但是學生的臉上都充滿了笑容和憧憬。只是校舍的斑駁讓人有一種遲暮之感。
聶廣真的心情有些沉重,尤其是李子信所說的噤若寒蟬之比喻,讓他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原本,雖然學校生存艱難,但是聶廣真的心裏充滿了幹勁。哪怕自己不在了,想來也會有另一個人接過這個任務。這是他的信念!
現在突然聽到李子信的比喻,如果自己失敗了,如果慈音失敗了,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涉足公益大學的領域了。
聶廣真忽然感到真的有些噤若寒蟬!那種感覺讓他眩暈!
這個世界上有人好利;有人好名;也有人名利皆好!
聶廣真不好利,原本他也覺得自己不好名,但是當聽到自己失敗的結果,會造成那樣大的後果,他害怕了。
身後之名,聶廣真原來也是在乎的!
李子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背着手,悠然道:“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生后名。可憐……白髮生!”
聶廣真咀嚼着這句詩,自己雖然不是為君王大事,但是一樣想贏得生前生后名!
“怪不得人家叫你詩詞寫情第一人,一首詞道盡了名利的辛酸。”
聶廣真的語氣有些唏噓!
“不過,你這樣殘酷的剝下我身上的最後一道偽裝,真的好嗎!”
看着老人家難受的樣子,李子信正準備道歉,然後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但是,他突然驚醒了!聶老都多大歲數了,就是真的好名,也不可能被自己幾句話,弄的這樣傷心吧!
他苦笑搖頭,這些老狐狸狡猾狡猾的,沒有一個是善茬。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差點上了他的當!
聶廣真一看這小子不上當,眼珠一轉,繼續打感情牌。
“哎!悔不當初啊,要是當年保留一些產業,現在也不至於這樣舉步維艱。”
李子信撇了撇嘴,他知道當年聶老夫婦生不齣子嗣,所以斷了求子的念頭。
創建慈音殘疾人學校,雖然頗為費錢,但是也用不了二十億資金。除了為慈音購置了龐大的荒地,聶老還把自己剩下的錢,分批次的捐獻了出去。
後來雖然創建了慈音基金,但是聶老一直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學校上。基金的運作,一直可有可無。
想來,現在也剩不下多少錢了。不然學校也不會到現在這種“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地步。
“聶老,任何企業都是驅利的,永遠的捐助一所學校,這所學校的負擔還越來越重,是任何企業都辦不到的。學校必須有自己再生血液的能力,否則誰也幫不了她。”
聶廣真沉默不語,三十多年了,他又如何看不透這一點呢。
但是管理了三十年的學校,生意上的事情都荒廢了。讓他再費心費力的為學校置辦一個龐大的產業,即便是他有那個心氣,精力也不允許了。
“聶老,如果有一個不用費心費力,而且擁有持續的盈利能力,又能負擔得起學校負擔的項目,那該多好啊!”
“是啊!那該多好啊!”
聶廣真的眼睛裏閃過了一道精光,既然李子信這樣說,那麼他肯定有解決之道。先不管能不能成事,總是一個希望。
就是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免費的午餐!
聶廣真也發現了,想要套出李子信的話是不可能了,所以他的話也很直接。
“子信有什麼需求可以說!能答應的我肯定答應。即便是不能答應的,我們也可以協商嗎!”
有這個態度就好,李子信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的話。原本他是沒有什麼要求的,但是聽了聶老的話,他突然發現這麼長的鋪墊下來,如果自己一點要求都沒有,恐怕聶老是不會安心的。
自己要是真的什麼要求都沒有,那麼聶老一定會懷疑自己藏着掖着,不能把話說完。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所以,李子信也乾脆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聶老,如果能成事,我只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