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敢下水救人的不一定是會水的

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時候子義還很小，李子信的爸爸也還沒有去世。小時候的李子信也跟別的孩子一樣淘氣。冀州有水有河有爛泥灣，到了夏天，冀州真是干曬啊，太陽考得人難受的厲害，所以冀州大部分人都會水，村子裏前後的泥塘什麼的，一到夏天裏面滿是光屁股的男孩子。可是，李子信不會水，同樣葉雨致也不會。因為他們兩家都是父輩從軍隊上轉業來的，兩家大人在村子裏沒有親朋故舊，本就有些受欺負，小孩子更是欺生的厲害，李子信幾乎跟全村的小孩子打過架。一個人打那麼多人，能有個好嗎？幾乎每次他都被狠狠的打一頓，但是小時候的李子信還真是一個狠人，輸了不怕，下次再打。

有一次打架，李子信一個人追着村裏的三個小孩子跑，提着一根木棒張牙舞爪的殺將了過去，卻被三個小孩子合力推到了爛泥潭裏。李子信不會水啊，進了水真是嚇壞了，連着嗆了幾口水，手足無力，那時候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早在他們一開始打架的時候，葉雨致就在樹林裏看着，村子裏不是只有他們兩家生人。但是，敢跟人對着乾的就一個李子信，小時候的葉雨致雖然比李子信大三歲，但是卻打心眼裏崇拜着這個每次打架都打的滿臉血污，卻倒在衝鋒路上的男孩子。所以，每次放學她總是默默的隔着很遠的走在他的身後。看着那個小小的背影，她覺得好安全，比在爸爸的身邊還安全。

李子信落水的時候，葉雨致驚呆了！直到那三個男孩子嚇的跑回了家，她才反應過來。她的心慌慌的，那個滿臉血污的男孩子掉水裏了，那個一直走在她前邊很遠的，不會水的男孩子，掉水裏了。她飛一樣的跑了過去，長發飄在身後。在泥塘邊上，只能看到他起伏的腦袋和伸着的雙手。一瞬間，淚溢滿了葉雨致的雙眼，她不要他死，那個滿臉血污的男孩子，那個追也追不上的背影。

葉雨致不會水，但是她義無反顧的直接踩着泥塘下了水，還沒有夠到李子信，水就沒了她的脖子，嘴，鼻子，眼。但是，她沒有退縮，那個滿是血污的臉龐在她的腦海縈繞，“我要救他！”

葉雨致的雙腳，小腿都是污泥，但是她一直在走，哪怕整個人都已經沒入了水裏。——她不是依靠水性在救李子信，她是直接從水裏舉着李子信，一步一步從泥塘里走出來的。

那是怎樣的一段歷程啊？葉雨致哪怕是現在也一直在想，當時的自己怎麼有那種勇氣，怎麼有那麼大的力氣，直接從泥塘里舉着一個人出來，小腿都還在泥塘底下的黑泥里。

但是，從那以後李子信沉默了，不再跟同村的人打架了，不再說話了。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他的學習越來越好，他的話語越來越少。葉雨致真的懷疑，那時候自己從泥塘里救出的那個人還是那個滿臉血污的男孩子嗎？但是，又止不住的默默地關心着有關於他的每一件事。

“致姐，子信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知道嗎？在我以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在水裏看見你走過來，滿頭的秀髮飄散在身後的水裏，嘴裏甚至還冒着水泡的時候，我甚至以為自己看見了天使。我知道那個天使是來救我的，這些年，那個天使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腦海里，我知道我要成長，不要那個天使再為我擔心，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的改變自己。我長大啦~再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衝上去的孩子了。致姐也長的越來越漂亮了，我很喜歡。”李子信充滿深情，輕輕的訴說著，似乎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水裏的夏天。看到了，那個秀髮飄散在身後的天使。

葉雨致早已經是滿臉淚痕了，他都記得，原來他都記得的。聽着李子信最後的那句“我很喜歡”葉雨致禁不住痛哭出聲。她突然撲倒在李子信的懷裏，雙手握成了拳，重重的錘着李子信的胸膛。哽咽的說著：“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的心的~！從那麼小我就跟在你的身後，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啊？為什麼這麼多年，你只是看書，甚至連話也吝嗇一句。你告訴我~~？"葉雨致涕淚橫流，哽咽的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李子信擁住了她，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半天沒有說話，是的！以前的那個李子信一直在心裏愛着葉雨致，同樣，現在的這個李子信也在心裏愛着葉雨致，當他知道了關於他們之間的所有事的時候，就不可抑制的愛上了那個長發飄蕩在身後的身影。他們唯一的區別就是，以前的李子信因為愛而沉默，現在的李子信則是因為愛而開口。他深深的懂得，只有勇敢的表達自己的內心，才能抓住幸福，“以前，為了配得上你，我一直在努力啊！我努力的學習，努力的剋制自己，努力的改變我那火爆的臭毛病~~~！但是，現在我想清楚了，愛你就應該說出來，而不是默默的努力。”李子信動情的說著，眼中泛着淚花。那個夏天，泥塘里長發飄散的身影，即使兩世為人也不能讓他有一刻忘記。

兩個人兒就那樣相擁着，體會着從小到大的那種溫情，體會着那種青梅竹馬的依戀。兩顆心緊緊的靠着，似乎想就這樣到地老天荒。

好半天，葉雨致才從他的懷裏掙扎了出來，伸手打了李子信一下，帶着撒嬌的語氣，說道：“討厭啦！把人家都鬧哭了，好醜的！”

李子信伸手給她抹着淚，說道：“不醜，致姐怎麼會丑呢？你是我心中的天使，永遠的女神，~~~~！”李子信的情話膩人的很，讓葉雨致又是高興，又是害羞，還有着一絲絲的感動。

終於挑破了那一層窗戶紙的兩人，每一次對望都充滿了甜蜜。

“致姐，你給我管錢！我養你啊！”

葉雨致看着還有些稚嫩的那張臉，毫不懷疑他的話，因為他從小就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

“嗯！”葉雨致眼裏留着淚水，認真的說道：“好啊！以後你養我啊！”聲音里滿是哭腔。

李子信滿足的嘆了一口氣，又把他的天使擁在了懷裏。“好多年前，我就想這樣擁着你了，只是怕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哼~~”葉雨致在那個從小就渴望的懷抱里，嬌哼着，聽着李子信的情話，希望他就一直這麼寵着自己，一直對自己說著情話，永遠都不要停。

李子信這幾天非常的忙，首先，有空他得寫小說，有空還得去劇組學習，更何況剛跟致姐挑明了關係，有空更是得跟她膩在一起了。兩個一直在彼此的心裏有好感的年輕人，一旦挑破了窗戶紙，簡直就是恨不得粘在一塊，戀姦情熱啊~~只要兩人在一起，誰都看的出兩人的關係，因為他們眉目傳情，那種青春的，美好的初戀是根本藏不住的。

從報社領了一萬三千塊錢，李子信先是給自己和致姐一人買了一個手機，又給雙方交足了話費，還剩下一萬一。手機是國產的，性能不錯，價格也不是太貴，關鍵是話費便宜啊。手機的樣子跟前世的諾基亞直板挺象的，不是不想買好的，而是現在手機還都不是智能機，不能上網，只是一個通話功能，沒有太花哨的機子。李子信給了媽媽五千，自己留下了一千，剩下的都給了葉雨致。葉雨致也不矯情的推辭，反而是細心的收藏了起來，李子信打趣道：“那，這是這個月的家用，記得給你媽和我媽都買點東西，買給你媽的，就當是我這個做女婿的孝敬了，買給我媽的嗎！自然是你這個兒媳婦的心意了。”葉雨致嫣然一笑，好像有些理所應當的感覺。兩個人挑明關係后，葉雨致對李子信的照顧無微不至，李子信寫書的時候，她就給他端茶倒水。李子信出去忙的時候，她就在家裏給兩家人做飯。只是默默的看着子信就已經是她最大的滿足了。一場初戀，竟是把一個爽朗的女孩生生的變成了一個害羞的小婦人。

這種事情怎麼瞞的住兩家的親人，葉雨致的媽媽把她叫在跟前，囑咐道：“早知道你一直喜歡子信，我也不攔着你。子信這孩子也是我從小看到打的，知根知底，不怕他虧待了你，只是你們畢竟還小，有些事還是控制點的好！”

葉雨致羞紅了臉：“媽媽你說什麼啊？我們根本沒有什麼啦！”

葉媽媽好笑的說道：“看你那眉眼，能瞞的了人嗎？兩個人恨不得粘在一起了，還沒有什麼！”

葉雨致害羞而又幸福的趴在媽媽的懷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張慧更是每次看着葉雨致，就眉開眼笑的。簡直滿意的不得了，那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啊，從骨子裏就親近，更何況那有可能是自己的兒媳婦。那麼標緻的一個小姑娘就要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張慧真的是高興的要命。就連子清和子義都跟着開起了他們兩個的玩笑，一見葉雨致，就嫂子嫂子的叫個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葉雨致買的禮物給收買了。每次都把葉雨致羞得滿臉通紅。

李子信摟着自己的女朋友，看着她精緻的臉龐上滿臉的沉思。問道：“在想什麼呢？”

葉雨致嫵媚的看了他一眼，靠在他的肩上，小聲的說道：“我們兩個這樣是不是太快了啊？怎麼感覺突然就在一起了。”

“突然嗎？”李子信溫柔的道：“距離泥塘里的那個孩子都快5年了啊！怎麼會突然呢？我反而是覺得，我們都好傻啊，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

葉雨致，抿嘴一笑，”還早呢？你今年才十六，還是一個小屁孩呢！早幾年，我可不敢相信你會對我這樣。“

李子信呵呵直笑，看樣子致姐還是那個爽朗的致姐，沒有幾天就又回復了自己的性格。前兩天，他還以為致姐變了脾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