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⑥
()“那個……攝影師果然是男xing嗎？”
“有立木小姐在的話，應該是她來做？”
與其說是應該，倒不如說是穹乃希望這樣。說實話，雖然已經做了相當長時間的模特，可到目前為止，她還從沒有被別的攝影師拍攝過。她對於其它人還是多少有些抵觸。
“攝影是自動的，不過我也會拍一些。”
“咦？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私人收藏。好東西如果不能自己獨享那還算什麼好東西？”
少女們面面相覷。她身為專業攝影師居然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毫無道理的話真的沒問題？
這可不是隨口說說的，事實上這的確是她經常做的一件事。
有這樣的毛病，她到底是怎麼當上知名時尚設計師的？一直藏私的設計師居然能達到這樣的高度，說起來簡直是不合邏輯。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接受多了啊……”
稍稍舒了口氣的人，感覺上應該有不少。不過，婚後光子顯然不包括在內。
“所以才說你們這些外行人，模特正是因為被人看見才會顯得美麗哦。”
“這裏有專業模特經驗的只有海原同學？”
白井黑子一針見血地吐槽到。不過也是因為她的吐槽，倒是讓女孩子們想起了這件事。<最先問道。
“嗯……大體的方向上，這麼說應該沒錯。”考慮到婚後的立場，穹乃斟酌了一下說話的方式。她不想讓婚後光子覺得難看，“有一些細微的補正：模特應該屬於為了讓人覺得美麗才將自己美麗的一面展現出來的。我也只是讀者模特而已，真正的職業模特其實是很累的，甚至是犧牲了很多普通人難以想像東西。我認識一些真正的職業模特前輩，她們其實或多或少都對自己的選擇有一些後悔。只看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風光的話，應該想像不到。”
“模特這個職業可不簡單，其實能夠經常被你們見到的都已經是站在頂尖位置了那些了，大部分的模特其實都是默默無聞的。無論是什麼行業，要想達到頂尖的高度都需要付出極為痛苦的努力。在這一點上，模特也不會例外。”調整着攝像機的立木插話說道，“就像你們常盤台的學生，要想考進去絕對不容易？覺得這個過程太過痛苦的應該是大多數。所以說，努力自然很好，但適當放棄也沒什麼不對的。人生可不是為了體驗痛苦。痛苦只適合作為過程，可不適合作為結局。所以如果覺得無法走過這個過程，那就別讓過程成為結局。”
婚後光子默然。這一點，作為轉校生參加了轉校生考試的她可說是深有體會。雖然是經過了堪稱痛苦的努力，可她也是確信自己能夠達到目標才去努力的。要是從一開始就能夠認定自己無法通過考試，她是否還會堅持？
她覺得這應該不可能。
話題忽然變得沉重了起來。發現自己似乎說得有些過多的立木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不過，要說常盤台考試，我們的小公主也許是例外。”
“不是這樣的，立木小姐。”穹乃搖了搖頭，“入學考的時候我也很辛苦的。”
“真的？”
泡浮萬彬和灣內絹保有些驚訝。在她們的習慣認識里，對於別人難說難度很高的考試應該不會讓穹乃這樣的優等生困擾才是。
“那是因為你考的是朗道位壘，海原同學。普通的學生可不會考這個的。”
<和佐天沒有聽懂，但作為常盤台的學生的其他幾人可是或多或少了解一些的。
這真是難以置信。居然有人會在初中入學考的時候安排這種等級的考試？這是什麼樣的天方夜譚啊！
“常盤台有的時候太過死板了，如果海原同學只是普通入學生的話，怎麼說也不會考到這種等級。”
美琴說的其實是當年一起入學的常盤台二年生和因此事造成的反響而目瞪口呆的三年生共同的認識。不過經她這麼一提，她們才想起穹乃其實是理事長的孫女這件事。
確實，以穹乃平ri里的表現來說，太讓人容易忽視在常盤台她在身份上名副其實的是立木薰口中的“小公主”。
雖然她根本就沒有從這個身份中獲得任何的助益。
現在多少已經有些被遺忘了，但在兩年前，這可是一個在業內引起轟動xing效應的事件。
常盤台非但沒有因為理事長的緣故而降低入學門檻，反倒把門檻直接拉高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這在當時引發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一種為常盤台的嚴格和絕不因任何人而妥協叫好的，另一種則是認為用這種方式來維護自己名校的名譽太過摧殘學生。
不論評價如何，這件事的確是讓不少人知難而退，導致今年的備選學生的人數是幾年來最低的。不過對每年只招收幾十名新生的常盤台來說，備選基數的削減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就是了。
“雖然不太懂，可聽起來好可怕的樣子。真不愧是常盤台。”<率直地表達自己的感想。
“只不過是層面越高，難度也就越大而已。如果只考慮這個，運動員大致也是相同。風光歸風光，累也是夠累的。”將相機調整好的立木轉過身，“好了，開始。”
雖說要求是儘可能自然一些，可相對於玩鬧的眾人，穹乃卻表現得興緻不高。大部分的時間裏，她都只是坐在一邊。
“海原同學，不一起嗎？”
佐天淚子拿着一罐飲料走過來說，她差不多是玩得最瘋的一個了。
“對不起。”穹乃接過飲料，“稍微有些提不起勁來，可能是太累了。”
這確實是實話。這一天下來，時長已經大大超出了平時。雖然身體方面沒什麼太大的影響，可在jing神層面疲勞程度也未免太高了。
只能說，她畢竟不是職業模特。也沒有辦法像美琴等人那樣出於新鮮而勁頭十足，她早就已經過了這個階段了。
好在，立木也察覺到了她此時的jing神狀態，適時地終止了拍攝。反正對她來說，今天已經算是收穫不小了。
其實穹乃今天拍攝的照片，包括那組睡衣照片在內，都被立木歸入私藏的內容，這也是她同意拍攝的附加要求。
換句話說，她今天無論被拍攝到了什麼樣的照片，至少都不會出現在雜誌上。這件事她可是沒有對朋友們提起過的。
“是這樣嗎？”佐天在穹乃的身邊坐了下來,“那麼，我也休息一下好了。唔……這個也是立木小姐設計的？”
她指着穹乃肩膀上的印記。
“啊，不。這是天生的，有點奇怪？”
佐天上下打量着穹乃，好像很苦悶似的沉吟出聲。
“怎、怎麼了？”
“可惡啊！怎麼會這麼漂亮？太沒道理了！”
“那麼佐天同學，要不要也讓立木小姐幫你設計一下？”
這種時候，穹乃很是果斷地將立木推了出去。反正今天一天都因立木的緣故弄得疲憊不堪，她一點也不介意給立木增加一些工作量作為小小的報復。
“雖然確實是很有吸引力的提案，不過還是算了。”沒想到，佐天居然一口拒絕，“要是在同樣的條件下被比下去未免太打擊人，至少讓我保留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其實不用這麼沮喪啦，佐天同學也是很耐看的。而且相較來說，氣質更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話是這麼說沒錯，”佐天抬眼看了看她，嘆了口氣。“但這句話從你的嘴裏說出來還真是打擊人。海原學姐，你平時是怎麼做的？”
“咦？我嗎？”
穹乃用手指點着臉頰，這是她一直沒有想過的問題。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成了現在這樣？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要說起來，她只是想着作為女生應該是什麼樣的，然後不知不覺之間她所設想的就成為了她的一部分。這些恐怕說出去都沒人會相信。
這時，聽着她們談論的立木插話進來。
“別亂想了，氣質是最不可能學習的東西。所謂的氣質，其實是個人的價值觀念塑造的。每個人的經歷都不同，也造成了價值觀念的不同，就算是模仿也只是虛有其表而已。你總不見得想要把真實的自己隱藏一輩子。先不論是不是做得到，就算做到了又能怎麼樣？還是說你一輩子都打算模仿別人去生活？要是你真這麼想的，那我倒真要稱讚你了。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變態的。”
這話雖然說得非常不客氣，卻確實是一針見血。
“聽好了，人類總是會避免在感官上和他人相似。就算是大街上那些模仿明星的追星族也是如此，他們並不是想要讓自己和明星相似，而只是希望別人像關註明星那樣關注自己。他們給我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氣質也是如此，就算乍看起來再相似，我也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同。而且我一點也不認為這種不同能夠一直被隱藏，要是做得到的話，那估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心理變態。”
“立木小姐，也許我們可以換一種說法……”就算在穹乃看來，這也有些說得太過火了。“反正，用不着去想和別人一樣。那非但沒有意義，也根本就做不到。哪怕只是模仿也好。因為無論如何，每個人都只能成為他自己而已。”
不過沒等到她說完，她就聽佐天輕聲回應道:
“thank_you”
她眨了眨眼睛，溫和而又不失優雅地淺笑了起來。
只要佐天確實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已經比什麼都更重要了。
同時，她也不忘合起雙手向立木道謝。
但就在此時，場景卻忽然黯淡了下來。
“怎麼回事？”
穹乃疑惑地歪着頭。
為了不同的攝影效果，場景確實一直在切換。不過，今天的主題是泳裝，那麼場景設置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昏暗的？
“喂，你們那邊是不是也變冷了？”
不遠處的御坂美琴跑了過來。
“確實，真奇怪。”
昏暗的天空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飄了下來。穹乃伸出手去，接住的是……
“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