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琴瑟和鳴
直到兩個孩子回到自己身邊，葚兒也是明白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這種境地下，也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轉了眼眸，見司馬玉早就走的沒影了，便是低聲嘆了口氣，想着待會兒見到他，要好生跟他道個歉才是。
只是眼下，她看着自己的兩個孩子，心裏有些無言。想到他們跟着她離開自己父親，也是對他們不公平，可是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盡量讓他們開心呢，如果可以，哪怕她自己不要命也是可以的。
她正在想着，就見梓煬忽地走上來，抱住了她的脖頸，奶聲奶氣地道：“娘，梓煬錯了，梓煬不該跟您鬧脾氣的。”
一旁的梓姝也是哼哧哼哧地跑過來，從另外一邊緊緊摟住了她，她想要說話，可是梗着脖子啊啊啊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急的滿臉是汗。
葚兒在聽聞梓煬的話后，便是頓在了那裏，眸中溢滿淚花，她的心狠狠揪在一起，僅僅只是梓煬的一句話。梓姝的一個動作，便是讓她的心徹底化為一灘水。
眼淚順着臉頰滴落下來，她回抱住兩個孩子，沒說話，只是緊緊摟住。
月光下。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唯有低低的哭聲傳來。
她抬頭看着那輪月亮，在心裏想着，也不知道司馬玉是怎麼搞定這兩個孩子的，居然能讓梓煬和梓姝聽他的話，也是奇事一樁。
站在閣樓上的司馬玉倚靠在廊柱上，他垂着視線定定瞧着下方那母子三人，稚氣的臉龐上微微有些失神。
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會隨着一件事情，一個人而輕而易舉地牽動情緒，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是質子，是後梁的二皇子，是從小生活在黑暗處祈求光芒的棄兒。
一直以來，他依靠着這張稚氣未脫的容貌委曲求全，直到為自己某得一席之地得以保命時，他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一般。
只是，那道纖細的身影，就像另一束幽光，帶着柔和安然的感覺，時不時在他眼前閃現。讓他不自覺會放下所有的防備，會下意識跟着她走。
察覺她對自己的懷疑，和防備，他會覺得心煩氣躁，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看着看着。便是猛然驚覺，低頭一看，自己的手竟然已是慢慢地伸了出去，從廊庭上慢慢地伸到了月光下，手心相對，成擁抱姿勢，衝著那母子三人的方向。
見到自己這種下意識的動作，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悚，趕忙猛地收回手，緊抿着唇趕緊轉身進了屋，‘砰！’地一聲，將房門關的震天響，身後仿似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
遠在京城的嵐熙等把司馬玉送出城，便是隨着樓釗熠回去復命。
身後跟着的人全都是朝臣，使節。還有宮婢，太監，烏壓壓一片人俱是尾隨着他們兩人往宮裏出來的馬車那裏走。
嵐熙在司馬玉走後，便是收斂了乖順地笑容。
她抬手遮了遮頭頂的太陽，嬌笑着道：“這日頭可真毒辣。將本宮都快曬掉一層皮了。”
身後的庄姑姑聞言，便是趕忙上前一步，吩咐身後打帳子的宮婢快步上前來，將導蓋舉到她頭頂，登時，陰影籠罩下來，那陽光便是沒那麼毒辣了。
可饒是如此，她那膚白細緻地額頭也是沁出一層細細密密地汗珠來，將她那整張臉都是反襯得白裏透紅，臉蛋兩側隱隱閃現出兩坨紅暈來。瞧着便是愈發嬌俏絕色。
庄姑姑是看着她長大的，心思也是隨着她一道兒，見不得自個這嬌嬌公主吃一丁點兒苦楚。
瞧着她見了汗，便是掏出手帕，來到她近前。恭敬地低聲道：“公主，讓老奴為您擦擦汗吧。”
嵐熙也是在她面前隨性慣了，便是習慣性地微微低頭，就想要讓庄姑姑給她拭汗。
就在這時，一旁的樓釗熠忽地攔住庄姑姑。道：“本王的公主天家威儀，便是連容貌都是天下無人能及，怎能讓爾等輕易經手，只怕是污了公主天顏。”
庄姑姑一下便是愣住了，根本沒有想到榮王爺會突然這樣說。以前她跟着公主出宮，隨在榮王爺身旁辦事情時，雖然榮王爺對她家公主是很體貼，但是還沒到這種地步。
但是她久居深宮，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具備的。緊緊那麼一瞬，便是趕緊躬身退下，恭敬地垂首，道：“老奴逾距了，請王爺責罰。”
嵐熙懶懶地半闔着眸子，在一旁看了半響好戲，她的眸光從始至終都是瞧着樓釗熠在笑的，神色淡定自若，仿似他這樣的說法，對她來說頗為受用般。
那紅艷艷地唇瓣微微輕啟。便是跟樓釗熠嬌嗔地道：“王爺，姑姑乃是本宮身邊的老人了，她歲數大了，頭腦不甚靈光，是以，若是說的有錯處，還請看在本宮的薄面上，勿怪吧。”
樓釗熠順勢而下，當著很多官員的面，從自己袖子裏掏出手帕，親手給她將額頭的汗漬擦拭乾凈。
他動作輕柔，像在護着一件瓷器般，便是看着嵐熙柔柔而笑，低聲道：“既是公主說話，本王豈有不從之理。”
這話說的有些輕佻，饒是嵐熙聽着，眼眸也是瞬時驚艷了一下，繼而便是抬起柔荑，輕輕捶打了他一下，嗔怪地嚶嚀一聲，沒說話。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往前走着，直到一同坐上了從皇宮出來的玉攆，那些在身後跟着的奴才才開始低聲議論了幾句。
“王爺待公主可真好。”
“公主天之嬌顏，她當得起，榮王爺說這句話。瞧着公主的神色都是溫情地。”
宮人們也不敢說太多，只是低聲議論了幾句，便是訓練有素地垂下頭，排成一列縱隊，隨着那走在最前頭的儀駕進了宮。
不出幾日。榮王爺是長公主琴瑟和鳴，恩愛有加的謠言便是傳播了開來，幾乎全大齊上至老人，下至小孩都知曉，榮王爺是個嗜寵公主如命的痴心人。
坊間對他們的情事那是侃侃而談，甚至還被好多個說書人編製成了一個個的小故事，在百姓中間大肆宣揚起來，一時間，倒成了一番美談佳話。
朝榮殿裏，長公主從軟如棉花的鳳榻上翻身爬起來，聽着一旁的庄姑姑跟她回稟這些事情，面上的神色便是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就那樣赤着腳站在地下，由着四個宮娥給自己穿戴衣裳，轉頭瞥了一眼鳳榻上的那面首，輕揚下巴，便是從殿門外走進幾個太監來，他們低眉順眼地拿過一個麻袋，將那還在閉着眼睛睡覺的面首讓袋子裏一裝，將口子紮緊，便是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那面首忽地被裝進麻袋裏。猛地驚醒，開始劇烈掙扎，跟嵐熙求饒。
此時，已經穿戴整齊的嵐熙微微勾着腰，俯視着那面首，陰沉着臉道：“侍候本宮的時候還說駙馬壞話，真當本宮心裏有你不成，拉出去！”
那幾個太監便是不顧那面首的掙扎，將人拖了出去，拖至一處水池處，在他的腳上綁上石頭，將人往裏面一丟，便是神情冷漠地走了。
不大一會，那先前還在劇烈擺動的水花，便是隨着他的身子下沉，再也沒了動靜。
“公主，駙馬可算是將心收您身上了。”庄姑姑在一邊低聲說道。
“是嗎……”嵐熙挑挑眉，頗有深意地笑了笑。
“是呀，老奴還從來沒見過王爺對您如此用心呢，回宮的那天，他做出來的舉動，可是着實震驚了老奴一番。”
“你也這麼想嗎？”她轉頭瞧着她似笑非笑，秀智的眉毛微微上挑，便是道：“不要輕易露出破綻，恐怕有詐。”
庄姑姑聞言，心頭便是一稟，神情肅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