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活該

第35章 活該

葚兒原以為桑母是因為她很久以來沒有消息而擔心,才前來看她的。

但是等胤斐走開后,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葚兒,你身上有多少錢能給我?”

桑母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坦然,眼神急切。

葚兒看着桑母,忽然笑起來,她嘲諷道:“是啊,我有錢,我有很多錢,你想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花都花不完。”

“你說的可是真的?!”桑母自動忽略她話外之音,只聽見她很有錢的話,激動的一張老臉都在抖。

見她這副模樣,葚兒心裏愈發悲涼,淡淡笑了笑,低頭看着自個肚子。

“真的啊,我可是榮王妃吶……”

這句話將桑母震得好一會兒回不過神,她坐都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來走前一步,卻又停住,不敢往前再走。

看着葚兒,忽然跪下,給她重重磕了個響頭,繼而臉上湧上狂喜,跑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一雙眼睛放光似的盯着她看。

“你高興嗎?”葚兒瞧着她的臉色很冷,說話的語氣都是平平靜靜。

桑母驚喜地狂點頭,繼而哈哈大笑着脫口而出:“姑爺是我的財神爺,我居然是一個王爺的岳母!”

原以為桑母能陪她說說話,自己那些創傷會好快點,卻沒想到,別人哪裏會心疼你,只會抓一把鹽,狠狠灑在傷口上,然後冷眼看着它慢慢腐爛。

這張溝壑縱橫的老臉,從沒像今天這般讓她極度厭惡,只感覺胸口有一團火在燒,似要將她燒成灰般,葚兒望着桑母,已經不想再聽她說下去,叫來了胤斐,將人轟了出去。

桑母走的時候,對着胤斐都是點頭哈腰,全然變了一副面孔,出門的時候,嘴裏都還在念叨,“你要乖乖養胎,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把姑爺拴牢點兒,我這就去找姑爺要錢。”的話。

她說著就急急出門了,倒讓胤斐面露尷尬之色,瞧着坐在屋子裏的葚兒,神色有些憐憫。

屋裏的葚兒沒抬頭,她能感受到胤斐看着她的神色是怎樣的。

肉呼呼的小臉蒼白了下去,坐在那裏,遠遠望過去,只能看到她挺得高高大大的肚子,將她整個身體都反襯的脆弱,嬌小,瞧着愈發地讓人心疼。

第四天的時候,樓釗熠還沒回來,按理說遼河城距離靈橋鎮一天半的路程,他將事情解決完,四天的時間,總會趕回來的。

葚兒一直等到中午吃飯,都沒見他回來,索性不再等,回屋去睡回籠覺。

她馬上就要生了,月份這麼大,最近越來越嗜睡,總感覺睡不飽似的,整天睜不開眼睛,看人也是模糊的瞧不清楚。

遼河城是青州地界最大管轄城市,人口眾多,往來商販絡繹不絕,青州的州府就設立在遼河城。

而今,遼河城兩條主幹道全被戒嚴,公主府帶過來的親兵來來回回在街道上巡視,目露兇惡,只要看見可疑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先抓回去嚴刑拷問再說。

如此一來,不出四天,整個遼河城人心慌慌,百姓走在路上都不敢大聲喧嘩。

主幹道盡頭是一座專供皇家貴胄落腳歇息的行宮,裏面亭台水榭,雕梁畫柱,便是連那往來穿梭的宮娥都是極美地。

行宮正中央坐落的主殿水惜殿裏,大齊長公主身子懶散地斜斜倚靠在主位上,鳳眼微彎,笑眯眯地望着下方坐在副位上的樓釗熠。

殿裏只有輕微的流水聲緩緩傳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長公主名諱嵐熙,封號朝榮,是大齊老皇帝人到中年後的第一個皇女。

傳言她剛降生的時候,天空榮光四起,老皇帝感應玄女下凡,便敕封尊號‘榮’字,寓意大齊國泰民安,萬國朝拜。

“本宮的好駙馬……跟那個貧民女子,玩的還開心嗎?”

空蕩蕩的大殿裏迴響着她那特有的懶散音調,沒見她抬頭,眼眸卻盛滿笑意斜斜睨着樓釗熠。

深紅色紫檀木座椅很是寬大,從靠背到扶手,密密麻麻雕刻着黃鳥和鳳凰,火雲紋交錯縱橫,一雙細白修長的手便是輕輕擱在那華貴異常的扶手上,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擦着扶手一個邊兒。

下首的樓釗熠沒立刻說話,素來面無表情的面容這會子多了些奇異笑容,端起酒杯,衝著她遙遙一敬,“不敢。”

“是嗎?本宮的駙馬智多近妖,有什麼不敢的事情啊……”

嵐熙鳳眸向後瞥了一眼,身後站着的面首立刻便是越眾走出來一個,拜倒在她腳下,伸出柔嫩白潤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腿,滿臉的痴迷之色。

殿裏光暈不強,仔細去看,才發現她原來帶着面紗,只有一雙桃花鳳眼露出來微微笑着,身穿暗黃色刺繡黃鳥飛騰的宮裝,袖子口一圈都是暗金色絲線綉制的滾邊兒,腳蹬一雙淺黃雲紋緞面繡鞋,整個人看上去好似即將騰空而起的玄女般,華貴雍容。

她身後的暗處,還並排站着好些顏色各異的男子,清麗的,妖嬈的,矜貴的,高傲的,各色容貌的男子皆有,穿着全部一應華服廣袖。

腳邊跪着的那個男子面容秀智,乍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個女子,身段也是纖細玲瓏,那一雙水潤烏黑的大眼,瞧着嵐熙,就好像在看自個心頭那嬌嬌小人兒,崇拜又痴狂。

誰知,剛還笑眯眯地嵐熙,卻在這一刻忽地冷了臉,瞧着腳邊的那男子不甚順眼,抬起腳將人踢到一邊兒,秀智的眉毛皺了皺,望着下首的駙馬冷哼。

道:“駙馬可是將北方攪得一團亂啊,算準了國庫不充盈,本宮的父皇會撥銀賑災,便一而再的炸毀堤壩,流民失所,生吃活人,這些,本宮殺了你都不解恨啊,你說,你的目的到底是為何?本宮該拿你怎麼辦。”

她性子反覆無常,這會子說著說著,又微微輕笑,站起來慢悠悠走到他身邊站住,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繼而伸出一根手指,像把玩瓷器一般,輕輕挑起他的下巴,細細望着。

笑道:“聽聞駙馬被本宮刺傷后,胳膊一直因着受傷沒好全,本宮還記得那時在下暴雨,你那個小娘子恐怕給你包紮手法不到家吧,現下連拉弓都使不上力氣。”她說著,鳳眼肅冷地微微一眯,“駙馬該不會等着本宮給你包紮一番?”

“怎敢勞公主大駕,微臣不敢。”樓釗熠幾不可查地將頭輕輕一轉,避開她摸着自己下巴的手指,一直微微淡笑地看着她。

“這樣啊……那就勞煩駙馬還是在行宮裏多待些日子吧,也要給本宮時間安撫難民不是,不然本宮千里迢迢來到這裏,事情沒辦好,回去後父皇該責罵了。你放心,你那個小娘子只要你在我行宮裏好生待着,她不會有事。”

她冷冷說著,轉身坐到了主位上,一拍手,從殿門口湧進來一群公主府親兵,將樓釗熠團團圍住,困在中間。

樓釗熠望着她的背影,倏地冷了眼,周身的氣度都是翻滾着戾氣。

葚兒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一醒來,就護着肚子坐起來靠在墊子上喘氣。

最近肚子被踢的甚是厲害,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就這幾天的事情,兩個小傢伙就要出世了。

可是樓釗熠還沒回來,她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陽已是逐漸西沉。

低下頭,掩去眼底的失落,她摸着肚子,跟兩個小傢伙說話,“你們爹爹這是好幾天不歸家,忘了你們了。”

她話音剛落,肚子裏的兩個小傢伙便是動了起來,似是能聽到般,在肚子裏回應她的話。

葚兒被逗弄的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是滿滿地慈愛之色。

第二日中午的時候,她正在被胤斐盯着吃飯,好不容易吃完,撐得胃裏難受,她被胤斐陪着在院子裏走着活動活動,就見院子門被推開,桑母又來了。

這次,她瞧着胤斐都是趾高氣昂的,走到葚兒身邊,對着胤斐直接一嗓子,“你,我家姑爺的狗腿子,給我出去,我要和我女兒說會兒話。”

胤斐眼中劃過一絲怒氣,剛要發作,就聽葚兒面無表情地說道:“他不是外人,你有話就說,想問我借錢,沒有。”

目的被說中,桑母臉上一陣尷尬,她下意識抱着自己胳膊,眼中溢滿淚水,跟葚兒哀求,“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了,我總要活下去。”

葚兒見她手捂着胳膊,臉色不對,再一細想這幾天她來來回回往自己這裏跑,很是頻繁,便朝胤斐使了個眼色,胤斐心領神會,走前一步,趁着桑母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拉住她的胳膊就把袖子擼上去,瞬時便露出一條傷痕纍纍,青紫交錯的胳膊來。

那些傷口新舊都有,有些甚至化膿,再流着濃水,桑母見他們倆人都盯着自己胳膊看,趕緊把袖子拿下來蓋住,不敢看葚兒。

盯着那些傷口,葚兒氣道:“他是不是每天打你?”

桑母低着頭沒說話,她氣急,冷笑道:“你活該,當初一心想要嫁給那林秀才,現下他打你也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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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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