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你想我嗎

只是這孩子還太小，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葚兒便是輕拍他的手，道：“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興許側妃懷的是個女娃也說不準。”

“嗯。”司馬玉點點頭，岔開了話頭，吩咐一旁候着的僕人給她端來一碗熬得稀粥喝了，然後便是哄着她睡覺。

“梓姝有我看着，你睡一覺吧，明天早晨起來我保證她的燒能退了。”

聽着他的低語，葚兒心窩湧出暖意，更多的則是愧疚，她垂下臉蛋，長長的眼睫蓋住了那雙深秀的眼瞳，沉默了一瞬。便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將整個身子埋進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司馬玉見她乖乖地睡了，起身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守在床榻前靜靜地看着她。

夜色漸深。萬籟俱靜。

那張細白柔嫩地俏臉在朦朧地光暈下顯得愈發地瑩潤透亮，他瞧着瞧着，薄薄地唇角便是隱現幾分寵溺地笑意，俯身過去，將她露在外頭的胳膊放進被子裏蓋好。自己則是端起銅盆出去了。

待他輕微的腳步聲走遠，就見躺在那裏的葚兒沒有睜眼，嘴唇也是緊緊抿着，從眼角卻是緩緩流出一滴淚來，隨着心情悄然隱沒在髮絲間不見。

司馬玉出去不大一會就進來，給梓姝換過了冰涼的巾子后，自己便也是闔上眼眸假寐起來。

天剛蒙蒙亮，躺在旁邊的梓姝便是猛地哭起來，嗓音嘶啞，葚兒立刻驚醒，坐起來就抱着她緊張地細細瞧着。

“梓姝，你哪裏疼，指給娘親看好嗎？”

坐在椅上一夜的司馬玉也是倏地睜開眼睛，俯身過去，摸了摸梓姝的額頭，已是不燙了，便是稍稍放下心來，道：“燒已經退了。”

梓姝雖然已是能說話，可是說不了太長的句子，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葚兒擔心她說不明白，便是讓她指着給自己瞧，這樣也快速一些。

但是沒想到梓姝哭了一嗓子，便是摟住了她的脖子，淚眼朦朧地哽咽道：“娘，梓姝睡着做了個噩夢，夢見你不要梓姝了，好可怕……”

此話一出，葚兒和司馬玉俱是愣住了。

梓姝還是扁着小嘴哭着，卻將她哭的激動起來。

她的梓姝能說話了。沒想到病了一場，居然不在結巴。

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欣慰，一把摟過了梓姝，便是哽咽道：“梓姝乖。娘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是娘的心肝寶貝啊。”

說完，她由嫌不夠地又在梓姝地小臉上狠狠親了幾口，難掩心底的激動。

身後的司馬玉也是感到寬慰，但是他沒有打擾她們母女兩個，而是將僕人都盡數帶了出去，在門外吩咐他們趕緊做些有營養的吃食送過來，梓姝剛醒來，怕是肚子空虛，需要進些流食養胃，而葚兒昨夜只用了一碗清粥，現下因着心情激動，肯定也是餓壞了。

不大一會，僕人們便是端着各式清淡小菜魚貫而入，將小案幾都擺得滿滿當當。菜式清淡，那味道充斥着滿屋都飄着清甜可口的香味。

“我讓下人做了些養胃的流食送過來，你和梓姝都先吃些再說旁的，身子可不能餓壞了。”

他說著，便是端過案几上一個玉白小瓷碗。用勺子攪拌了下，一勺勺地將粥喂進梓姝嘴裏，空閑的時候，還給葚兒的碗裏夾了道菜，催促她快些吃。

梓姝確實餓壞了。躺了一天一夜，今兒個才醒，雖然嗓子沙啞，病氣還沒好全，但是甫一聞到那食物的香味，小小地肚子便是咕咕叫起來，見着司馬玉喂她，她張口就將食物往肚子裏吞，那模樣，瞧起來甚是狼吞虎咽。

葚兒眼尾帶着點點笑意。抬眸又是見司馬玉也正看着她，目帶柔光，她便是感覺心窩一片柔軟，聽話地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用起飯來。

中午陽光暖和些的時候，司馬玉將葚兒和梓姝送出了宮，回了葚兒的家裏，將梓姝安頓好后，他道：“她的燒已經退了，但是熱病不容易好全，這兩日你多多留心着點，御醫給開的葯按時給她吃，仔細着別讓她得了肺炎去。”

他的聲音溫聲軟語，就像是一個父親應該照顧孩子那般仔細小心，讓葚兒的一顆心不禁沉寂下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翻滾着無言的感動和愧對。

往往太沉重的感情，人們總是退避三舍，或者無以為報。

她沉默了下，只是點頭，輕聲‘嗯’了一聲。

國庫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加上司馬坤有了孩子，司馬玉少不得要去慶賀一番，是以，他其實挺忙的，昨夜照顧葚兒一晚。讓他整個人瞧着有些憔悴，眼底都有清晰地青烏。

瞧着他快走出門，葚兒忍不住叫住了他，認真地跟他道：“司馬玉，你哥不同於以往了，和他相處你要小心些。”

他怔了一瞬，唇角便是浮上笑意，眸中星光點點，看着她柔和地笑了，‘嗯’了一聲走遠。

梓姝剛醒來，頭還是很重，下午晚些時候，司馬玉忙裏抽閑來看過她一次，見她無大礙，便是走了。

到了晚上，葚兒將梓煬哄着睡着，然後又將熬好的葯給梓姝喝了，哄着她也睡着，自己才算是坐在黃豆大的油燈下歇了一歇。

已是深夜，她累了一天。頭有些昏沉，便是起身給梓姝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自己則是合衣半坐在她旁邊守着她。

困意襲來，她感覺眼皮也是沉重起來，屋裏也是一片黑暗。

就在半夢半醒之間，窗戶忽地開了，外頭的風將屋裏的幔帳吹得緩緩輕揚，她睡意朦朧地起來，將窗戶關上后，準備回身繼續守着梓姝。

轉身的一瞬間，她的身子猛然僵住了，睡意全無，眸光直直盯着離床榻最近的一處柱子看着，雙手下意識在袖子裏攥緊，眼底逐漸浮上水汽。

那裏在黑暗處。立着一道身量頎長挺闊地人影，他斜斜倚靠在柱子旁，看不到臉，但葚兒就是知道，從心底里知道。他正在看着她。

他的身影緩緩地從黑暗中走出來，帶着一身榮華和淡然，走進了她，深黑的眼底波瀾不驚，只有唇角帶着幾分淺淡地笑意。

深處兩根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抬起她的下巴細細瞧着。指腹在細膩的肌膚上遊走着，忽地低低笑起來，露出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圓潤了不少，看來過的挺不錯。”

他的嗓音低低地，帶着一些不易察覺的疲憊。

葚兒站在那裏沒動，眸底平靜地看着他，手卻輕微抖了起來，心裏湧起滔天巨浪。

原以為不再相見，就不會想念，可是，她發現，只要這個人一出現，那些深埋心底的記憶，便是像潮水一般，向著自己席捲而來，根本避之不及。

樓釗熠鬆開她，走到梓姝跟前掃了一眼，將冰涼的手指放在她額頭感受了下，從始至終，他的神色都是淡淡地，面無表情。

“過來。”見她還站在那裏不動，他抬眸便是沖她輕柔地招招手。

葚兒聽話地走過去，像以前那樣般，像個寵兒，蹲在他腳邊，將上半身趴伏在他腿上，沒說話。

冰涼的觸感從肌膚上緩緩傳來，將她激起了一層顫慄，他的手從她眉毛開始，緩慢地拂過，一直到那張殷桃小口上停下，像是撫摸錦緞般，指腹慢慢地沿着唇線遊走。

“你想我嗎？”

他將手從她衣領子裏伸進去，帶着點點冰涼，隔着肚兜觸碰到了細膩地肌膚，也感受到了那正在劇烈跳動着的心臟，唇角忽地向上輕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