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相遇
葉梔自然是不甘心的,這麼長時間了,她好不容易逮找了一個單獨和秦南佑單獨相處的機會,死說活說才拉着他來吃一頓飯,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個大堂經理居然說客人爆滿,語氣里還夾雜着怪她沒提前訂位子的意思,真真掃興。
她心裏有一團伙在燃燒,雙頰因生氣而變得緋紅,語氣裏帶着十二萬分的趾高氣昂和不可一世:“怎麼著,你的意思是,不歡迎我們咯,得讓我們另找別的地方了。”
那大堂經理現在的身子已經從直角變成了銳角了,馬上就要趴在地上了:“您說的哪的話您這不是打我的臉么,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沒有要推拒您的意思啊,您稍微等等,我去看看,等有人一走,馬上給您安排怎麼樣。”
來着吃飯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堂經理誰也得罪不起,他只能婉轉為之。
葉梔柳眉一挑:“呦呵,瞧瞧,這生意是火了,都得排隊了。”
黎泱站在葉梔和秦南佑的對面,她看到秦南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鐵青鐵青的,隱忍着像是隨時要爆發一樣。她見過那樣的他,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你說說,你是不是個掃把星,好端端的我兒子怎麼就落水了,一定是你克的,你個害人的小妖精,賤胚子,有人生沒人養的壞丫頭。
那一刻,秦南佑的母親嘴裏像是有一本詞典,那裏面有專門的羞辱人的詞彙,每一個都讓你耳目一新,永遠也不會聽重了。
那個時候的秦南佑舉手投足間都是稚氣未脫的模樣,因為落水的原因臉色格外蒼白,這也是他媽媽看了他之後發狠怒罵黎泱的原因。秦南佑在邊上死死的咬着青紫的嘴唇,直至出現了一些深深淺淺的牙印才鬆開一字一句的厲聲道:“別說了,媽媽,你別說了。”
黎泱從心裏感激,至少秦南佑的心裏還是覺得她不是那種人的吧,所以她發誓不能傷害他。
秦南佑越是保護她,他的媽媽罵黎泱罵的越狠,你怎麼不去死呢,你個小騷蹄子,你死了就不會到處禍害人了。
黎泱的心從疼痛到麻木,她也想過,她怎麼不去死呢,要是她死了,人家會在背後說,這一家人啊真可憐,家破人亡的,那樣也就只有同情了吧。可是現在她還活着,生命力頑強的活着,起初同情的眼神慢慢的演變成憎恨的眼神,但凡誰家的孩子磕磕碰碰了,只要黎泱在場,不管是不是她的原因,最後大人們準會甩下一句,剋星、小壞丫頭、勾人的騷貨,和她媽一樣生在街上了男人一死就跟別的男人跑了,那腿啊一刻也合不上,你看吧她長大了之後啊不定什麼樣,那眉眼之間那媚樣,哪個男人能把持的住啊。
她記得以前父親未亡母親還在的時候,人家看見她也會說很多話,泱泱啊長得真漂亮,這眉眼清秀的,將來肯定是個窈窕的姑娘,別看住在咱們這小地方,用小家碧玉形容都不夠,倒像是大家閨秀呢,等以後啊不知道哪家的小夥子好福氣能娶到這樣漂亮的媳婦呢。秦南佑每每聽人說完這話之後總會紅着臉偷偷溜掉。
昨日之事恍如隔世,這會的秦南佑在葉梔聲聲逼人的言語裏臉色鐵青。他極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緒:“也不是很餓,不想吃了。”
葉梔本來還在跟大堂經理死磕,聽完秦南佑的話眼裏竟對着大堂經理生出一絲恨意,對着秦南佑卻還是一副討巧的模樣:“怎麼會不餓,中午就吃了一點東西。”
程逸明嘴角噙着一絲笑意開了口:“來都來了怎麼能不吃飯,我定的是包間,正好上次沒吃好,這次咱們好好吃。”
黎泱聽着他那個好好吃幾個字就覺得好吃不了。一個戾氣未消,一個隱忍待發,而剛說完話這個不知道心裏又想着什麼,想想這頓飯也是味同爵蠟。
大堂經理聽了程逸明的話如同聽到了皇上大赦天下的聖旨一般,這次身體直接要變成平角了,就差趴在地上了,一張苦瓜臉瞬間眉目舒展的如沐三月的春風,三魂七魄也回來了:“今天我做主了,給幾位打個八折。”
黎泱聽冉微微說過得,這個地方從來不打折,有錢人怎麼會在乎那點折扣,反倒是打折的話像是刪了他們的臉。
顯然這大堂經理有點經驗不足,他的話剛毅說完,葉梔在邊上冷哼一聲:“誰在乎你那點折扣,把人臉都記熟了再出來混飯吃。”
黎泱一腦門子黑線,這是什麼意思,言語中還有幾分威脅之意,葉梔這丫頭難不成還黑白通吃。她一臉探究的望着葉梔,收回目光的時候發現葉梔邊上的秦南佑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心裏一個激靈,暗自腹誹,難不成那位又醞釀什麼語言來犀利自己呢。
大堂經理引着幾個人正往包間走,後面又有人出聲。
“哎呦這是什麼日子,大夥齊聚一堂了呦呵呵。”
幾人回頭,方波一臉痞笑在後面走了過來,邊上同行的是冉微微,兩人所過之處儘是煙酒氣息。
黎泱記得一個小時以前她和冉微微通電話這倆人還在酒吧,這會居然也在這出現了。
冉微微的外面穿着一件風衣,裏面一件深v領的包身衣服,臉上帶着幾分醉態,笑容裏帶着几絲嫵媚,她站住腳步開口道:“真是的,你們組團來都不知道招呼我們一聲,幾個意思啊,單甩我們好意思啊?”
黎泱開口反駁:“好像剛才我給你打電話你沒甩我是的。”
冉微微藉著酒勁走到程逸明邊上眉毛一挑:“怎麼的程總,多我們倆人請不起唄?”
方波在一旁拉了冉微微一把:“行了啊你,白喝了我一頓酒,現在說好了你請我吃飯,怎麼又指到別人身上了。”
冉微微不理他繼續調侃程逸明:“請不請得起啊。”
程逸明嘴角微微上揚,語調輕輕的說道:“應該不至於破產。”
葉梔在邊上搭腔:“微微姐,好久不見了,真是緣分啊,這樣在咱們都能碰到。”
黎泱知道葉梔對冉微微如此熟捻的原因,估計是上次在酒吧葉梔極力想跟冉維維套取秦南佑的過往來着。
秦南佑微微皺眉:“你們認識?”
葉梔聲音如水:“恩,上次和微微姐在,在吃飯的地方見過的,是吧微微姐。”
冉微微挑眉:“嗯哼,是吃飯的地方么?。”
葉梔趕緊補充:“是啊,吃飯的地方。”
冉微微一臉意味不明的笑:“那就是。”
葉梔臉色微滯趕緊過去搶佔了方波的位置攔着冉微微的胳膊噓寒問暖,一副把冉微微當成閨蜜的模樣。
冉微微趁其不備對着黎泱撇撇嘴。
黎泱使個眼色,那意思你就個狼外婆。她回過神之際,發現程逸明正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自己,她趕緊移開眼,又碰上秦南佑皺着眉頭眼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模樣。她不着痕迹的避開他的目光,更加預感到這頓飯不會吃的那麼消停,不是雞飛狗跳牆,也得是動靜不小。
飯菜上的很快,那大堂經理不離左右的照應着,畢竟葉梔不是善茬,他是害怕那位再發脾。直到飯菜上齊,那大堂經理又湊在程逸明邊上說了幾句話才離去。
方波一改往日自己顧自己的習性,開動之前先用公筷給冉微微夾了一塊筷子菜:“吃點吧,喝喝喝,什麼都不吃就喝那麼多也不怕喝死你。”
冉微微面色難看:“叨叨叨,喝到我的胃裏又不是你的。”
葉梔見到這一幕開了口:“哎呦bobo哥,着太陽石打西邊出來了,你什麼時候給女人夾過菜啊,說是不是被我微微姐降服了。”
那一聲微微姐叫的極為親昵,黎泱胳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冉微微啐了一口:“呸,誰降服他啊,千年的老妖精,白給都沒人要。”
方波聽了冉微微的話倒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說:“那就搭錢,白給沒人要就再搭點錢進去。”
黎泱聽着他們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笑鬧着,低頭之際發現盤子裏已經多了一塊紅燒肉,她餘光瞟見程逸明邊上的公筷上正沾着一點紅燒肉的醬汁,她低聲道了謝。
程逸明在邊上也低聲回應:“肥而不膩,你嘗嘗。”
黎泱剛想往嘴裏送就聽見邊上的人說:“這醬汁使用上好的紅糖熬成的,有補血功效,對你合適。”
她放進嘴裏慢慢咀嚼着,紅燒肉確實是像程逸明說的甜而不膩,可是在琢磨琢磨他剛才那句話卻是意有所指。什麼意思呢,就是你看你前陣子你們家親戚不是一直來着么,失血過多,所以啊這上好的紅糖補補正好。她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嚼到最後居然有種血腥味。
這一開場就給你一抹艷麗的姨媽紅啊,這是有多驚艷啊。
黎泱慢慢拿起樣子精美的勺子奔着那盤被廚師的手美化的已經看不出來是山藥的山藥泥蒯了一勺慢慢放到程逸明的碗裏,語調調回在車上熬雞湯的音色:“多吃這個,補身體,對男人極好。”
她看見程逸明的嘴角抽了抽,之後慢慢的漾起一絲笑意。她不緊不慢的夾起一筷子菜,恩,這次就品出味道來了,果然啊果然,貴的東西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