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僵持不下
那聲音是大毛的,當我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首先那個女人先前是開了一槍的,但是那一槍卻沒有打中我,甚至是沒有打到我身邊任何一個地方,包括我的挎包。於是我立刻轉過頭去望着大毛,但手上的槍依舊對準了地上的那個女人。
在並不明亮的光線里,我也依舊看到大毛兩眼怔怔的望着我,整個左邊臉頰上全都是鮮血,而他的左耳朵。已經掉落了一半下來,血肉模糊。原來剛才那個女人放了一槍,竟然是瞄準了大毛的耳朵,女人先前的兩槍都其實可以打中我,但是卻故意戲弄我一般打向了地面,毫無疑問,她的槍法是非常精準的,只不過是故意不打中我而已。但是之後打向大毛的那一槍,我卻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說這一切都是我惹出來的,那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傷害我的朋友?
大毛似乎是被嚇傻了,那表情看上去竟然好像忘記了疼一般。傻姑娘先是被槍聲嚇哭了,然後看到大毛那隻掛了一半血肉模糊的耳朵,哭得更加厲害,此刻在夜晚裏聽上去。竟然好像越發地凄厲了起來。大毛的傷只是耳朵,痛肯定是會很痛,但是卻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這女人這種折磨人的方式讓我一下子憤怒了,因為她大可以一槍要了大毛的命。還少了些折磨。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頓時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刻扣下扳機,給這個惡毒的女人來個一槍爆頭,但是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殺人,但是卻不能不泄憤,於是我偏轉了槍口,朝着女人腳邊的方向啪啪啪連開了三槍。
這三槍我是刻意打到地面上,以我和她之間的距離,即便是我從來沒有開過槍,我也能夠確保這三槍不會打中人,我其實也只是宣洩一下,畢竟此刻我們都還身在危險當中,這個女人活着比死了對於我們更加有利,起碼是個談判的砝碼。
三槍之後,女人的臉上從先前的嘲諷,變成了此刻的驚懼,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向我求饒的意思,驚恐的表情里還帶着一種驕傲,就好像非常不屑我一般,此刻就算她真的求饒,我也不會原諒她,我只不過現在還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來收拾她而已,不過好歹也算是讓我過了一把開槍的贏。
在夜晚裏開槍的聲音是非常大的,這附近雖然人煙比較少。但是還是會有一些種地的庄稼人住在這附近,要說這槍聲他們肯定是能夠聽見的,但是能不能想到這是槍聲,那可就說不準了。縣城遠在幾里地之外,中間大部分的區域是沒有人居住的。所以我這連續三槍就算是被人聽見了,要迅速反應過來,恐怕也是要花不少時間才行。這就意味着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人因為聽見槍響而來救我們了。
我轉頭對大毛說,你趕緊想法子止一下血,身上沒有其他的大傷,別那麼嬌氣,死不了人的。也許是我這句話寬慰了大毛,他好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開始用袖子捂住了受傷的耳朵。耳朵是由皮肉和一層薄薄的軟骨構成的。本身是不會大出血的,所以並不打緊。而我此刻想着,甲瑪聃躲藏在暗處,會不會這個時候已經想法子制住了地包天,只要地包天和這個女人都被我們控制住。那麼我們就再次佔據了主動地位。
而就在這個時候,當我滿心以為我們已經掌控了大局的時候,從地上爬起來的其中一個男人迅速逃走,我本來還以為他是要朝着院子大門的方向而去,誰知道那人腿腳很快。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下子衝到了大毛邊上,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撞了大毛一下。正在處理傷口的大毛猝不及防,就一下子被撞開了一米多遠,摔倒在了地上。大毛本身也是個結實的小夥子,但是這一下來得突然,對方又是軍人出身,所以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原本我以為此人是因為看到我挾持了地上的那個女人,於是想着要挾持大毛來跟我交換,心裏還在暗暗覺得可笑,因為大毛雖然相對弱了一些,但是在這沒有束縛的環境下,大毛身上的傷也僅僅是外傷而已,想要對方這個男人,想必也是非常輕鬆就能夠辦到。我正打算朝鮮此人有眼不識泰山,惹誰不好偏偏去惹一個天眼師傅的時候,卻見到那個男人一下從身上摸出一把軍用匕首,然後另一隻手用鎖喉的方式挽住了傻姑娘的脖子,將傻姑娘的頭撐了起來。接着就用匕首抵住了傻姑娘脖子上的大血管。
此人用傻姑娘當做擋箭牌,擋在身前,然後手上微微用力,我看到那匕首的尖已經都在傻姑娘脖子上壓出了痕迹,看樣子他是早就知道如果和我以及大毛硬碰硬的話,多半都會輸,於是就挑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瓜動手,可能他不確定我會不會救傻姑娘,但是先前大毛奮不顧身擋在傻姑娘面前的樣子一定是被他看到了,他心裏清楚。如果制住了傻姑娘,大毛就一定不會輕舉妄動,而我是要救大毛的,從而就制約了我們兩個人。
這一招雖然卑鄙無恥,但卻的確讓我們再一次僵持不下。男人一邊喊着讓我把槍扔掉,我也一下子抓住了地上女人的頭髮將她拉起身來,我幾乎用和那個男人同樣的姿勢將女人鎖喉在我跟前,只不過我的另外一隻手拿着手槍,抵住了女人的右側太陽穴上。
他讓我扔掉槍,我讓他先放人,誰也說不服了誰,誰也不敢先做出下一步動作,為空惹怒了對方,給你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而邊上剩下的男人們則有些不知所措。大毛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站到了我身邊,我們雙方就這樣為了一個圓圈,互相僵持不下。
我心裏暗暗罵道甲瑪聃這傢伙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個時候出來幫個忙不就立刻勝負就分了出來了嗎?就在這個時候。我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說道,司徒大哥,你把人給我放了,我可以保證你們三個人當中至少有一個人會活着從這裏走出去。
聲音非常冷漠,我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地包天在說話。聽見他的聲音的時候,我心裏突然一陣拔涼拔涼的,因為此刻我全副精力都在挾持這個女人身上,若是地包天狠下心朝着我的腦袋開一槍的話,我是沒有辦法防備我的。於是我在聽見聲音的時候,立刻抓着女人的頭髮朝着其中一間屋子的牆壁上一靠,以確保我的後背不會成為暴露在敵人眼前的弱點,這樣一來,我左側就是地包天,面前就是那群挾持了傻姑娘的人。
我轉頭看了看地包天,他此刻已經穿好了衣服。甚至還扣上了扣子,挽着衣袖,手裏抓着一把手槍,正是昨天被我從他手裏搶過來的那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但是地包天並沒有舉起槍對準任何人,他就好像深信我不會開槍一樣,有着必勝的把握。
我衝著地包天喊道,你要是還念在我們過去的發小之情,你就讓你的人把這姑娘給放了,讓我們離開這裏,等我們安全了,我保證不會傷害你的女人!其實用女人來威脅男人也同樣是一件卑鄙可恥的事,可在當時那樣的情形之下,我卻沒有別的選擇,如果我挾持了別人例如其中一個男的。這未必就真的對地包天又制約作用,一個連自己的發小都可以痛下殺手之人,怎麼會在意其他人的生命。
地包天冷笑了一聲,手裏提着槍朝着我慢慢走過來,我警覺起來。也將手裏的槍在女人的腦瓜子上抵得更加用力了一些。地包天慢吞吞走到了我的身邊,望着我半晌,然後說道,你真的要這樣嗎?就算是你開槍打死了她,你們也逃不出去。你是信因果的人,還白白搭上幾條人命,你覺得值得嗎?我沒有說話,因為此刻面對地包天這種已經被洗腦的人,我說什麼都毫無意義,只是一個勁地問道,你到底放不放人?
地包天看着我,那原本冷漠的眼神里突然閃過一絲憐憫的神色,這樣的眼神卻讓我更加不懂,就好像是一個人即將失去另一個人,自己卻無計可施般的無奈和悲嘆。他的這個眼神告訴我,在他心裏是知道這場鬧劇最終的結果的,但是即便是知道,他也要義無反顧地去做。
地包天抬起手來朝着邊上的一個男人招招手,讓他走到了身邊。接着地包天把手上的槍遞給他然後朝着我身邊的大毛指了指說,你瞄準這個小孩子。語氣冷冰冰的,但是帶着一種不可違抗的命令。男人照做了,我還沒弄懂他要幹什麼,情不自禁地拉着女人朝着大毛靠近了一點,想要用女人的身體遮擋住大毛。然而地包天卻此刻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扔到地上,然後挽起了袖子。
地包天說,既然雙方都不肯讓步,那咱們就用男人的方式解決,你要是贏了,三個人一起離開,我和我的人都不會阻攔。如果我贏了,你放人,接受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