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侯爺漏算書生封王,八方雲集登仙路啟
望遠候來到,成竹在胸,心道:“諒你小小琴師,一介賤民能翻起多大浪花?焉敢欺負候家中人?”望三川是他的心頭肉,自幼寵愛倍加,他都不捨得打上半下,昨日卻被人揍的豬頭一般。
以防意外,天沒亮群芳閣就被圍的水泄不通,網已撒下,餘下的便是收魚了。誰想群芳閣大門敞開,燭台上點着兩支蠟燭,微光下,一面方桌,一白髮男子,一壺濃茶,悠然自得,笑道:“候爺來的好早。”
望三川指着他道:“爹爹打我的便是他!”
望遠候本能的感覺事有蹊蹺,不過還是一揮手命令道:“來人,給我拿了。”
君千殤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問道:“且慢,不知侯爺拿我憑的什麼?君某雖是一介儒生,卻也是我大越子民,天子明鑒,法制自大,皇親貴胄亦不敢胡為。”
望遠候回道:“法可治國,罪不容姑!你乃發配充軍之人,怎敢私自逃離?不思國之憂患,只貪己之歡娛,此罪當誅!”話語鏗鏘,滴水不漏。
君千殤淡然道:“此言差矣,邊疆已平,戰事已熄,聖上垂憐,鴻恩天下,圓親夢,養老終,續愛緣,臨調兵將盡數歸家,君某不過先行一步,何罪之有?戰場上,敗強敵,摧敵寇,君某有功於社稷!何罪之有?鼓盪邪氛,詞滌鬼雄,琴通天地,君某救二十萬大軍於水火,何罪之有?”
近來朝中素有傳聞,悱惻謬言,極難信服,望遠候鄙視道:“孱弱書生,有甚本事?濠頭吹噓,迷惑眾人,若真為爾,有何可證?”
“我能證明!”
“我能證明!”
“我能證明......”
煙波浩蕩,氣吞千里,大隊人馬乘風踏浪而來,軍威濃郁,肅殺狼煙,昨日還是小綿羊,今日已成灰太狼。若問男子怎能立,戰場上去走來回。
前頭烏馬,鬃毛鋥亮,四蹄飛奔,踏雪無痕,的盧難比,赤兔難贏,馬上端坐一人,八尺身材,白面有須,腰細肩寬,昨天千人主,今日張三爺!一勒馬韁,喝道:“有我在,誰敢動我兄弟分毫!”
張三雖升了官職,但尚不能入眼,望遠候不屑道:“憑你?一介莽夫?也敢與我作對?”
“吆喝?侯爺好大的威風啊。”正西方小路慢悠悠走來二三十人,銅鑼開道,鐘鼓齊鳴,八人抬轎,昂首闊步,轎落,禮部侍郎邁步而出,臉圓紅潤,長壽垂眉,銀胡八分,嘴角時時含笑,人人敬怕如虎。
若張三是草根出身,張侍郎就是正兒八經的貴族,望遠候眉頭緊鎖,事情雖有些出乎意料,但尚能控制,質問道:“你當真要趟這趟渾水?”
“挺熱鬧啊,說不得我也得來湊湊。”張仕郎前腳剛落,王侍郎後腳便到了,望遠候臉色難看,心知肚明,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事情遠沒結束,簇簇擁擁,又來一隊人馬,英姿颯爽,女中豪傑,南宮飛雪來到,素髮盤髻,白衣罩體,手提一桿長槍,美人何須胭脂?巾幗尤勝鬚眉!同來的尚有一魁梧大漢,面闊唇方,眼似銅鈴,口若懸燈,披着將軍百戰甲,雖花甲之年,卻能彎弓射雁,塞北馳騁,提刀跨馬破韃虜,永鎮邊塞大將軍:“候爺,南宮烈也來了。”
三方壓力,就算是望遠候也得掂量掂量,一咬牙,硬氣的道:“爾等什麼意思?集體造反嗎?”
鑼聲傳千里,遠近誰不知,旌旗八百展,烈烈風中疾,路旁皆跪倒,王孫讓三分,官做極品大,當朝九千歲!望遠候急忙讓開道路,恭敬道:“參加九千歲大人。”誰知對方根本不鳥他,面帶笑容,徑直朝着群芳閣而去。
心中不好的念頭愈加擴大,冷汗直流,九千歲的熟人他可是得罪不起,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九千歲拿出聖旨道:“君千殤,花小黑,花小白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洋洋戰火,生靈塗炭,非民之幸,邊疆之亂,多年難平,朕心甚堵,然君千殤,解朕之憂,平亂有功,揚我大越之威儀,兩國修百年之好,從此邊境安定,四海生平,朕心甚慰,破百年陳矩,封君千殤為逍遙王!花小白與花小黑有相助之功,封御前一品帶刀侍衛,欽此!
聖旨一下,廣陵嘩然,望遠候冷汗浸身,整個人處於崩潰邊緣,軟到在地,口中喃喃自語:“逍遙王!逍遙王,越國第一個異性王!”越說越是苦澀:“川兒,我們走吧。”他心中明白對方已經是不可撼動,不追究他就算是格外開恩了。
群芳閣停業,把酒言歡,席間張仕郎、王侍郎、南宮烈三人輪番敬酒,誇他少年英雄,只是他總感覺三人看他的感覺怪怪的,好似老狐狸看小雞,上門姑爺誰不搶?黑白無常也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小小年紀就是御前一品帶刀侍衛,日後成就不可限量。接下來的幾天,花姐收禮收到手軟,點元寶點到抽筋。來群芳閣提親的人更是踏破門檻,甚至有些人知道君千殤攀比不上,將矛頭指向了黑白無常。
花姐雖開的是青樓,但樓中收留多是凄苦女子,在這亂世之中無依無靠方走此路,但此路非是長久生計,可先雇些師傅傳授他們技藝,或學些琴棋書畫,或學些針織女紅,讓她們能在這亂世有一份生存能力,漸漸從良,如此才能老有所依,老有所養,這是花姐與君千殤商定的結果。
時光匆匆過,已入初冬,閣樓中三兄弟坐定,談古論今,吟詩作對,白無常醉醺醺的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老黑到你了。”
老黑臉紅撲撲的對道:“床上狗男女,其中就有你。”指着白無常的鼻子哈哈大笑。
喝了半夜的酒,都有些醉意,黑白無常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君千殤取下自己的衣衫為二人披上,向著二人重重的拜了三拜,揚長而去:“君某的路太過艱辛,你二人為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保重。”
他向著東方而去,向著皇城的方向而去,向著心中的謎而去,入仙門,修道人。只有掌控一定的實力,才能把握命運,揭開謎底。
清晨,朝陽初生,霞光萬道,照在臉上舒舒服服的,定睛望去,地平面上,兩道瘦小的身影正在默默等候,不復多言,鄭重道:“走吧。”
兄弟、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安有定、心、靜、穩之意。安城便是越國之都,定民心,靜世局,穩天下。越王多賢,民富國強,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
近幾日安城極為熱鬧,原因無他,仙路將啟,街邊巷末談的皆是,踏仙路,忘塵凡,做人易,成仙難。八方匯聚,人潮湧動,只為了那虛無的仙緣。
安城已人滿為患,無論是販夫走卒,或者達官顯貴,甚至王孫公主,皆彙集於此,遙遙的望着天穹,等待着仙的降臨。
金光漫天,霞彩瑞麗,百花鋪路,琉璃為台,仙鶴弦舞,鸞鳳合鳴,瑞彩千條,氤氳萬道,八方雲集,九州動蕩,聖耀十方!
自聖華中三道出塵之影緩緩降臨,左側一女子,翹首而立,豆蔻芳華,着柳紗雲袖百鳥裙,烏髮垂腰,清紗遮面。右側一俊朗青年,素髮盤髻,眉清目秀,標準的道士打扮。
“凌怕死?”在一處偏僻角落,站立三道人影,說話的是白無常,自從上次見過凌雲之後,他就將對方定位成了貪生怕死之輩。
首位站一老者,骨道仙風,白髮白須,托着八寶玉如意,穿着寬大道袍,環視四周,眸光犀利如劍,無敢與之對視者,老者朗聲道:“憐世間疾苦,渡凡塵眾生,凡有緣者,皆可入我道門。”
話畢,三人朝着天空恭敬道:“請仙路降臨!”
“轟隆隆!”
天穹顫抖,風雲激蕩,一座龐然大物巋然而降,遮蓋了天空,掩住了日月,強烈的壓迫之感從中傳出,許多人承受不住這股威壓,紛紛跪倒,以示虔誠。
“登仙路!”
此路太龐大了,一節入雲,一節通地,雄偉壯闊,波瀾浩瀚,彷彿天地也不能收攬它的身軀,古路斑駁,暗紅顏色,仿若鮮血澆築,上有道道裂痕,觸目驚心,甚至有的地方都要斷成兩截了,但它就是不倒,屹立天地之間。
此路貫穿仙魔兩界,歷史久遠的無從追溯,無人知曉它究竟從何而來,只知它是接引之路,又或者它另有目的,它在等待,等待命中注定的緣,開啟久遠前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