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九月初一
翌日。
“小姐小姐!您快起來呀!”兮悅沖入房門,急急的對着躺在床上的嚴茗落喊道。
嚴茗落瞬間睜眼,她昨夜睡的很遲,如今窗外已然是日上三竿,君玄暮也應該上完早朝回來了。
“小姐!來,我給您梳妝,快些罷!”兮悅的模樣實在是急的不行,嚴茗落不由奇怪,問道:“怎麼了?”
“皇上傳召您!咱們得快些了!鳶歌和孚予姐都去幫小姐您準備馬車了。”說完,兮悅便扶着嚴茗落下床,飛快的給她穿戴妥當。
怎麼回事,突然皇帝召見?難不成是為了昨日之事?
“戰王回府了嗎?”嚴茗落問道。
兮悅撫平衣上的褶皺,道:“還沒呢。”
看來是皇帝將他留在宮中了,嚴茗落想道。她倒要看看這一出到底是誰弄出來的!
打理完畢后嚴茗落便上了馬車,兮悅和鳶歌留在了府中,以她如今的身份進宮最多只能帶上一個人,於是她便將最沉穩的孚予帶了去。
一入了皇宮,嚴茗落便被等在宮門口的伍公公換了輛馬車給接去了金殿。
這是她第二次來皇宮,現在的皇宮已經沒了初次皇后大宴時的歡騰與喜慶,青黑相間的石磚牆壁透着股沉重森嚴的氣氛。
這才是真正的東瞿皇宮。
到了金殿門口,伍公公將嚴茗落扶下馬車,便轉身朝着敞開殿門的大殿中喊道:“皇上,茗落公主到!”
“進!”皇帝低沉的聲音傳來,伍公公怕嚴茗落殿前失儀,便偏頭寬慰道:“公主,您別擔心,跟着咱家走便是。”
嚴茗落只是微微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伍公公被嚴茗落冷淡的態度凍的一怔,隨後才在心中搖頭自嘲道:這可是當初在金殿之上會跟當朝皇帝對嗆之人,他怎麼能忘了!老糊塗了!
伍公公走在前面,嚴茗落跟在後面,她的目光平視前方,全然不怕、不慌的自然貴胄之氣讓龍椅之上的皇帝不由暗自點頭,難怪了這個小丫頭能讓暮兒都不惜在皇城公然與自己的兄長鬧開,真是一個不輸男兒的女孩兒!不錯,不錯……只是,人確實很討喜,但讓皇子相爭,那就是錯了。
“臣女參見皇上。”嚴茗落半福着身道。她沒有以兒臣自居,顯然是不太願意與皇室牽扯過深。
“起來罷,落兒。”皇帝甚是和藹,這個女兒從方才見到她的氣度之時他就感到,他認的不虧!況且,她幾乎是救了自己愛妻一命。
“落兒,你為何不稱朕為父皇?可是不喜?”皇帝的聲音沒了方才的和煦,變得淡淡的,彷彿陌生人。這是長居高位者必備的多幅面孔。
“回皇上,臣女並未不喜,只是皇家臣女不敢高攀。”
“落兒,你將來是皇家的兒媳,有何不敢?朕終會是你父皇的。”皇帝說話間,眼神飄向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君玄暮的臉色陰沉,顯然此話在他聽來十分刺耳。
皇帝搖了搖頭,皇子陷情太深終會成為羈絆。
“是,父皇。”嚴茗落乖順道。她知道皇帝這后一句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聽一聲父皇罷了,至於前一句,她非入皇家不可嗎?不可能。
“恩。”皇帝滿意的頷首,心道,這女孩兒心思又剔透,若是真安安靜靜的做皇家子女的本分,大約也有利於東瞿。
“好了,暮兒,你說說是怎麼回事吧。”皇帝對着君玄暮道。
“是!”君玄暮應聲,眼神望向了嚴茗落,眼中是獨佔的霸道。
“奉父皇之命,茗落在兒臣府中好生住着,卻不想昨日延王帶人,擄走了兒臣府中住下的茗落,父皇認為,天子腳下強搶人家該當何罪?”君玄暮一開口就要治君子燁的罪,口氣不是一般的大。
嚴茗落心中閃過一絲了悟,想必此次金殿召見就是君玄暮搞出來的,看來是咽不下這口氣,想要找君子燁算賬了。
君子燁面色一變,強笑道:“三弟這說的是什麼話,父皇,兒臣可是領了聖旨前去請落兒到府上培養感情的,落兒也是自願的,是不是?”
“恩。”嚴茗落承認,只是其中的隱情並不為君子燁所知。
“旨意的確是朕下的,暮兒,你可還有話說?”
“本王倒是開眼了,只是請個人便要動用大批兵衛去逼迫嗎?延王。”
“哦?有這等事?!燁兒,可是真的?”皇帝沒想到只是為了一個嚴茗落,兄弟倆竟都兵戎相見,而且,他這裏並未得到半絲風聲!
“兒臣……”君子燁剛想說什麼,君玄暮卻繼續道:“而且,延王西山大營中的兵衛中毒腹瀉,父皇也應該知曉吧?”
“呂將軍給朕報過此事,燁兒,你給朕說說,一萬兵馬吃了什麼,才會腹瀉不止啊……”皇帝的尾音拉長,他銳利的眼神射向君子燁,唬的他一怔。皇帝是生氣了。
“兒臣不知為何,御醫也查不出來。”笑話,這怎麼答,說是他們吃不好嗎?那每年的軍餉用哪去了,這樣指不定就引起了父皇的懷疑!萬一查到了他從前做的那些事……那可是會萬劫不復的!
“查不出?!朕看是你能力尚欠,不夠管制,看來是朕太任用你了,即日起,西山大營屬延王的兵馬仍交由戰王管理,要了朕的聖旨卻動用了兵衛,你可知這罪可欺君?!朕念你無知,不予以追究,燁兒你還是去先管好京城的衛隊罷。”皇帝氣的一拂袖,橫眉怒目道。
“父皇!”君子燁不敢置信喊道。他沒想到一場他管制不嚴的腹瀉就奪了他所有的兵權!本來打壓的君玄暮一下子地位又高了起來,該死的!
“明日早朝,朕便宣佈此事。”皇帝雷厲風行,所說之話,不容改變。
“是……父……皇,只是,父皇。”君子燁咬牙說著。
“兒臣對落兒甚是思念,寄住在戰王府雖心有不安,但也對落兒對兒臣都極好,只是婚期要等落兒及笄,兒臣可等不及,不如下一月成婚好了。”君子燁提出,一為緩和皇帝怒氣,二為一次打擊君玄暮,好能在君玄暮的身上奪回些什麼。
“你們也都不小了,也不是非得等落兒及笄成婚不可,如此也好,那就去和欽天鑒要個好日子罷。”皇帝答道,他想撮合君子燁與嚴茗落,至於君玄暮……他是他選定的繼承人,兒女私情斷不可有!
“兒臣認為九月初一便是個好日子!”君子燁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