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是尋常（4）
軒轅瑒鬆開了手，對向笛說道：“就算是我冤枉了蕪兒，她並非水性楊花之人。但是她在八弟的教唆之下，早已不再是那個善良的蕪兒了。而你，我的兄弟，我自問待你不薄，你又是如何回報我的？為了外人而質疑我，難道這便是你所說的兄弟情義嗎？”
他面容之上流露出悲傷，向笛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重了，聲音軟了下來，說道：“對不起，是我言重了，你別放在心上。至於你我之間的兄弟情義，旁人或許不知，你和阿驍最是清楚不過的了。父親最忌諱向家參與到這皇權之爭當中去，我依舊站在你這邊。若不是看着兄弟情義，你我之間大概是一點糾葛也沒有的了。”
他聲音雖弱，卻含千鈞之勢。
“你要娶誰，要做什麼，我從來都沒有干涉過。但是這一次，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說你不曾利用我嗎？你分明知道那晚上抓住的是萃濃，還任由溧陽郡主胡來。萃濃的合歡酒是溧陽郡主所賜，而我所飲那杯，不正是你端過來的嗎？這些日子，我一直不說，你便當我不知道嗎？七哥，我最後再叫你一次七哥，你看着我飲下的時候可曾在意過一絲一毫的兄弟情義？”
軒轅瑒面上訕訕的，回道：“我當然在意，只是事出無奈，我以為你一定會理解我的。”
事出無奈？此刻得向笛卻是無奈了。他印象之中的軒轅瑒隱忍卻是善良的，從來不會這樣只考慮自己。
向笛覺得多說無益了，“或許是事出無奈，但是用此等手段來對付一個弱女子，你便不覺得羞愧嗎？萃濃是沐姑娘的妹妹，你便沒有想過如何面對她嗎？你一直覺得沐姑娘背棄了你們之間的感情，你自己行為做事卻是從來都不鋪設後路。請恕我無法理解。”
他轉身欲走，卻又回頭，“我與萃濃既然已有夫妻之實，不管她能不能接受我，我一定要娶她。你若是依舊覺得我投靠了沐家，我也不想多做解釋。全都隨你揣測吧。”
這一次，向笛走了出去，再沒有回頭。
軒轅瑒幾乎要氣炸了！
他都說過了事出無奈，為何向笛便是不能理解？清漪，他唯一交付了真心的女子，與他反目。向笛，他自幼一起長大的夥伴，還不能理解他的行為。到底是為什麼！
就在軒轅瑒無比煩惱之時，一旁的楊驍開口感慨道：“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平日裏那麼軟軟弱弱的一個人，竟然也敢頂撞你了。看來，我平日裏還小看他了。向笛真是個好樣的。”
軒轅瑒無奈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楊驍眉頭一凜，“我可沒有開玩笑。阿瑒，你不覺得現在的向笛才像是個男人嗎？以前我總是瞧不上他，覺得他沒有自己的思想，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現在我倒覺得有幾分欣賞他了。他說的不錯，他是要娶沐家的三姐兒的。前些日子他一直做縮頭烏龜，我都覺得窩囊。”
他話音一轉，“至於你，你也不要太過垂頭喪氣，好好反思就是了。向笛雖然說得重，但是還是有情分在的。你低低頭，向他道個歉，此事也就過了。”
軒轅瑒反問道：“你也覺得是我做錯了？”
楊驍道：“本來就是你做錯了啊。”
他不去看軒轅瑒，而是俯下身去，拿起一個酒罈，飲上一大口，方說道：“任人唯親，打壓沐將軍，其錯一；枉顧兄弟，不考慮他人，其錯二；識人不明，被婦人左右，其錯三；背棄情意，瞻前又顧后，其錯四。”
軒轅瑒聽后，面如菜色，已經是難看至極了。
楊驍道：“這便不需要我明說了吧。作為副帥，你為了打壓沐家勢力，甚至不顧及我西陵的大局，那些身居高位的，到底有無真才，你比我更清楚。方才向笛所說之事，我也深感痛惜。溧陽郡主飛揚跋扈，你也跟着她胡來。就算那萃濃不是沐清漪的妹妹，她也是沐府的女兒，你便這麼有把握扳倒沐府嗎？還是你認為一個余家便足以幫你成就大事。向笛說的不錯，阿瑒，你糊塗啊。”
“至於你口口聲聲說沐清漪的不是，我倒覺得她絲毫不曾做錯。就算是她水性楊花，也與你無關。你要記得，你是安王，她是寧王未過門的妻子。你與寧王勢必會有決裂的一日，現在還和沐清漪拉拉扯扯，你準備日後如何安置她？難道你就不怕堵不住這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嗎？溧陽郡主又能容得下她？當然，這一切都是基於你非她不可的份上，現在倒是沒有這個必要了。雞肋者，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那沐清漪於你而言，便是雞肋了，是食是棄，你自己做主便是了。”
他再次飲起酒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佛家常說，水月鏡花，虛夢一場。然而你我凡夫俗子，又怎能看穿世事，不過是個人走完個人的人生罷了。”
他偶出傷感之語，軒轅瑒卻無心過問。
軒轅瑒也拿了一壇酒過來，盡數飲下。
許久，軒轅瑒才說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依舊是放不下與蕪兒的那段感情。但是誠如你所言，她於我不過是雞肋罷了。我這便傳令下去，要我們的人再不管她的死活了。她以後如何，再與我無關了。”
楊驍道：“這話你對着我說沒用，若真的是下定了決心，你便自己去傳令。現下里弄得好像是要做給我看似的。”
軒轅瑒反問道：“你又不信我？”
楊驍道：“我信不信你，你自個心裏明白。沒必要非要問出來。阿瑒，我發現你最近腦子是不是不夠用了啊。果真是和那溧陽郡主在一處待得久了，人都便蠢了。謝天謝地，還好她走了。”
在軒轅瑒的記憶之中，楊驍與余鈞彤並無什麼大的矛盾，他不解道：“鈞彤怎的惹你了？”
楊驍嘆道：“你的女人怎麼會惹我？兔死狐悲，我只是擔心她會打我的注意罷了。她都能對着向笛下手，萬一哪一日，你又受了她的蠱惑，讓我飲了合歡酒，我豈不是也要去禍害人家姑娘了。我可沒有向笛那麼好心，非要娶人家為妻。所以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還是離溧陽郡主遠遠地才是。”
軒轅瑒想起余鈞彤，也是無比頭疼了。他不再說話，而是繼續和楊驍飲酒了。只希望這葡萄美酒真的能夠解除憂愁，如此，便可以擁有安心與歡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