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複雜
葉芬芬僵在原地幾秒,見聶遠雙發火,臉色難看地尋了那個叫做翠屏的女孩去了麥地。
剩下的女孩藏在原地不動,一雙眼睛淡漠地看着她們遠去,接着又盯着地面。
程清河閑着無事,也稍稍關注了一會兒,這三個女生當中,最打眼的是那個葉芬芬,瓜子臉,長黑直發,忽略稍顯消瘦,還算不錯,叫做翠屏的那個胖一些,但是是那種還算好看的胖,帶點兒嫩嫩的,要是減下來,看模樣應當比那葉芬芬還好上三分。
至於一直不太做聲的劉倩~
劉倩一頭凌亂的短髮,遮了大半張臉,一身咖啡色的夾克拉到了下頜頂端,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看着很中性,不怎麼打眼。
但就是這樣一個女孩,讓程清河莫名多看了幾眼。
“你在看什麼?”余回好奇問道。
她回過神來,搖搖頭。
“對了,還沒有問這位~是……”聶遠雙問道,意指新來的三人中唯一的女生程清河。
畢竟這樣出色的樣貌,放在和平年代也是難得一見的。
他的眼睛裏帶了點欽羨。
“哦,你說這位,她是我們老大。”張品摸了摸後腦勺。
可不是么,他們之中,就這個女孩最厲害。
“哎?”聶遠雙迷糊了:“這樣么~”
他想着,大概是認為對方在開玩笑,便不再多問。
時間一長,總能看出來的。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
所有人都前後站了起來。
“應該是芬芬他們。”
“走,過去看看。”聶遠雙說道。
司機小張留下來看着車,除了程清河三人,其他人都抄了傢伙,朝金黃色的麥地走了過去。
麥地里有幾條線路朝這裏移動過來。
聶遠雙攔了,讓他們都不要動。
“快,快救我們!快!”有東西揮開杆子,眾人一看,是翠屏,另一手拉着沒力氣了的葉芬芬,後面還綴着兩個喪屍。
幾個男人趕緊圍了上去,三兩下打爆了他們的腦袋。
“你們為什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嫌命太長了?”聶遠雙怒目而視。
“我,我,芬芬說她看到好像有玉米地,所以要我和她一起去摘玉米,沒有想到竟然會有喪屍。”
也是,這個地方可算偏僻了,半個住戶都沒有見着一家,誰知道這地里竟然還有喪屍啊~
“好了,趕緊回去吧!”
“遠雙,我看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總覺着這裏不太吉利。”小何說道。
聶遠雙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說不準哪裏還藏着喪屍呢~他們不能冒險!
“回吧!”
葉芬芬跟在翠屏的後面,縮頭縮腦像是嚇了個不輕。
她懷裏還揣了個玉米,證明說得的確是真。
“似乎有一股血腥氣味~”余回稍稍起身。
“嗯,我也聞到了。”
“什麼意思?”張品緊張起來。
程清河看着那行走往這裏走的人,接着將目光定在那有些奇怪的葉芬芬身上。
“怎麼了?”
“血腥味兒是從她身上傳來的。”
“人家不是來了例假了么~”張品鬆了一口氣,意思是她大驚小怪了。
“我不是說這個。”程清河險些想白他一眼。
“你沒發現么?她手臂被咬了。”
“什麼?!”他幾乎都要跳起來。
角落裏的劉倩抬眼看了他們一眼,復又低下頭去。
“我先上去了。”葉芬芬快速爬進了車裏,躲到了公交車的最後面。
“那我們走吧!”
“嗯。”
一行人魚貫而入,分兩邊坐着。
程清河三人坐在另一邊的中間,離那葉芬芬遠一些,而那原本就喜歡呆在後面的劉倩,這一次卻是坐在他們附近挨着,縮在窗口靠里的位置,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
“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張品在她旁邊,壓着聲音問道,鬼鬼祟祟的。
“你看着吧~”
“要不要告訴他們?”
告訴他們?程清河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她其實想過這個問題。
但要是把這件事說出來,這個女孩的下場只會比現在慘。
現在只能讓她看着好了,在那女孩變成喪屍的時候,她會及時地解決她,不讓她傷害到其他人。
這算是,對她最後的一點善意罷~
但是她不說,不代表其他人會察覺不到。
很快,聶遠雙便回頭看今天有點反常的葉芬芬。
要是在平時,葉芬芬恨不得時時黏在他身上,但是今天反倒是躲在角落的座椅上,抱着自己的雙膝埋着腦袋不說話。
“芬芬,你怎麼了?”他想着她可能是受了驚嚇,是以想安慰安慰,畢竟她也是他的女人了。
葉芬芬不說話,身體甚至在不住地顫抖。
聶遠雙見叫不動她,又覺得她這是生了自己的氣了,索性站起來走過去。
“你還生氣呢?”
張品一動,便被程清河按住了肩膀。
“別急,還沒完全變成那東西,不是插手的時候。”
他聽着話,又坐了回去。
“你哭什麼?”聶遠雙聽着她在低低啜泣,忍不住蹙眉。
女人還真是麻煩啊~
“下回要是你再下去,我親自去陪你,我保證~”他還是輕聲哄。
“我,我冷~”葉芬芬聲音愈發大起來,還上氣不接下氣。
“嗚嗚嗚,我還想回家。”她哭着,哽咽得不行。
“好好好,我這就帶你回家,行了吧?好了別哭了,這麼多人看着呢~再哭下去惹人笑話。”
聶遠雙還算耐心。
“嗯,我知道了,我就是冷。”她緩了一口氣。
“來,坐前面,你不是暈車么!?”男孩拉着她的手腕站起來,但是下一刻,身體就是一僵。
要不是他還尚存一絲理智,恐怕這會兒都要嚇得炸起來!
“你手上是什麼?你受傷了?!”他把她的手臂拉過來,把衣袖推上去,往裏翻一看,還算白皙的皮膚上,果然有一塊黑紅的傷口,因為這一段時間的醞釀,上面甚至還掛出了黃色的膿血。
看模樣,應該是被咬了一口。
雖然傷口不深,但是因為是被喪屍那東西咬的,一個小小的傷口,就能讓一個正常人被感染。
“你知道自己被咬了,為什麼不說?嗯?”聶遠雙扔開了她的手腕,往後退到安全地帶。
所謂安全地帶,不過是遠離了幾米,和一個即將要變成喪屍的人來說,在這個車廂里,沒有安全的地方。
另外幾人也圍了過來,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遠雙,葉芬芬不能待在這裏了。”
“對,她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喪屍!”
葉芬芬看着他們猶如看髒東西一樣看着自己,眼淚又是止不住嘩嘩嘩地流淌。
她淚眼朦朧地搖頭:“你們誤會了,這是我不小心滑倒弄的,不是你們想得那樣,我也沒有被咬,你們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普通情況下,一般人被咬了的話,不出兩三分鐘就會變成喪屍失去理智,但是現在,除了潰爛的渙散傷口,她還活得好好的。
葉芬芬也是跟了聶遠雙一段時間的,雖然是形勢所迫為了生存,沒有半點兒感情肯定是不可能的。
聶遠雙看她這個模樣,不免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先開車,離開這個地方。”
他回頭對着小張說道。
小張應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你們去找繩子來,把她綁住。”他繼續說。
剩下三人定定站了片刻,方才動起手來。
總不能這會兒就把人扔下車吧~
葉芬芬還算乖覺,沒有掙扎,看人都是淚眼朦朧楚楚可憐的,讓人對她狠不下心來。
張品看着,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你說這世道啊~
又一個下午過去,時間過得飛速,路途經過一個小村莊,他們在入口停了下來。
一眼看過去,那小村莊裏什麼人都沒有,荒涼成一片,看得人心裏慌慌。
但是,一想到裏面可能會有吃的,就讓人莫名振奮。
“要不咱們進去看看?要是有不對勁立馬出來?!”
“我看行。”
聶遠雙心裏也是這麼想着,便看向程清河三人。
“我和你們一起去吧!”程清河站起來說道。
“我和你一起。”余回也要去。
“那,那我留下來看着好了。”張品說道。
聶遠雙點點頭,很滿意他們的識相,接着點了一個人同行,讓其他人包括小張都守在車裏。
程清河攜着余回最後下了車,不遠不近地跟着。
“遠雙,這裏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嗯。”
的確,和其他地方相比,這裏實在是太過於乾淨了。
沒有村民,甚至都沒有喪屍的是屍體,也不要說什麼飛禽走獸了。
“大家小心。”他提醒道。
屋檐相隔之中,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程清河循聲看過去,只看見黑色的虛影。
她看着前面一無所覺的兩個人,快走幾步接近了去。
咔地一聲,旁邊一座屋子的屋檐塌了一角下來,眾人抬頭看去,便看見一隻龐大的黑影越過他們落了下來。
眾人駭了一跳,連忙往後連退幾步。
仔細一瞧,才發現攔在前面的是一隻大狼狗。
棕毛黑背,比平日裏見的那些狼狗要大上一些,大嘴張着,嗓子裏填着嗚嗚的低吼,它在矮着腿,血紅的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們,像是隨時要撲過來。
“後退後退。”聶遠雙嚇得雙腿都要軟了。
那大狼狗也不忙着進攻,反而在原地徘徊了片刻,似是故意要攔住他們不讓他們進去。
“黑子,過來!”後邊兒有男人喊道。
程清河看過去,那大狼狗退開,露出後面緩緩走過來的一個人。
“你是?”聶遠雙上下打量着他,問道。
來人穿着襯衫和長褲,挽着褲腿兒,一張國字臉很是憨厚。
“原來是人,你們是路過這裏的吧?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跟俺過來吧~”
聶遠雙和小何對視了一眼,猶豫了片刻,終是跟了上去。
“俺這隻狗大小就很衷心,你們是打城裏來的吧?俺們這地方消息不靈通,到現在還不明白咱們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似乎有廣播說是新型病毒~”
“哎~這麼一說好像也是,俺那老婆子就是突然有一天感冒燒了兩天兩夜,俺給她吃了葯,整天整夜地給她塗酒精退燒都不管用,後來,她又自己好了,但是俺從地里回來,回頭就見她把家裏的豬給咬死了,哎喲,一地的血喲~把俺嚇了個半死~”
他完全是自來熟,竹筒倒豆子一般啵啵說個沒完。
“那您這隻狗是……”
聶遠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檔來問這事兒。
“哦~你說我這隻狗啊~哈哈哈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兒,這隻狗是我撿來的,當時它才巴掌大,後來前段日子它突然不吃不喝,也是像俺媳婦兒那樣,它自己逃到山裏去了,俺以為它活不成了,沒有想到兩三天之後天剛剛亮,它就自個兒拍俺們家的門了,還比以前胖了一圈,眼睛也就是這樣,紅色的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奇了。”
“嗨~哪裏不是呢~俺們村裏的人看見了俺家這條狗,都眼紅着呢~”
“您是說你們這裏還有活人是么?”
“唔~那是當然,有些人死了,但是還有人活下來,還是要感謝俺家這條忠心耿耿的狗子哩~”
聶遠雙見他句句不離他家的狗,抿嘴笑了笑。
可不是,他要是有這樣一條狗,哪裏還會像這樣逃竄得有如喪家之犬。
大概走了三四分鐘,他們就在一個大屋子前停下來了。
這屋子是一層獨棟的,架着一個木灰的牌匾,上面寫着“人民大會堂”五個大字,看着十分端正。
大開的門裏頭或躺或坐着五六個人。
一個老婦人端着一盤子泔水倒在外頭,看着他們的目光沒有一絲笑意,甚至還帶着幾分冷漠。
“這是淦二嫂子,咱們的大廚,也是俺們這裏唯一活下來的女人了。”
他介紹道。
程清河巡視了一圈,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大堂里的那些人的眼神都帶着幾分不善,同時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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