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下場
建康顧府，顧瑤焦急地在房裏走來走去，抬頭問貼身侍婢：“什麼時辰了？”
侍婢輕聲道：“已經申時了。”
顧瑤臉色有些難看，低聲道：“怎麼還沒有回話，早就該辦妥了的。”心裏越發著急，只怕是出了什麼差錯。
侍婢看了看她的臉色，輕聲道：“莫不是不曾找到那輛馬車？”想起先前姑子吩咐她去送了消息出去給那群人，那幾個遊俠兒看起來都是一副兇悍之相，一口就應承下了這樁事。只是她想不到姑子平日看着溫和大方，居然會這般狠辣。
想到這裏，侍婢不禁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顧瑤，只看見她一臉焦急，心裏不由地惴惴不安，若是沅姑子真的落到那群人手裏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顧瑤此時卻是仔細回想着，當初是盧嫻娘使了人來請她去見一面，照着盧嫻娘的意思，她悄悄去見了她，二人一拍即合，才有了今日之事。只是盧嫻娘不肯出面，只是負責請了顧沅去盧府觀禮，又把她離開的時間告訴了顧瑤，顧瑤讓人去劫住馬車，把人帶走就算辦妥了。
可是這時候還不見回話，怕是出了什麼意外了，但她思前想後也想不出會有什麼不對，顧沅的行蹤她已經掌握了，連她這兩日多帶了幾個侍從的消息也都打聽到了，完全不會有什麼不對。難道是盧嫻娘的消息錯了？可是也不應該，盧嫻娘恨顧沅的心思只怕半點不比自己少，盧家與崔家解除婚約的事也已經眾所周知了，盧嫻娘只怕是恨不能顧沅落到十三坊的手中。
她實在是想不出原委來，又不能明着派人去打探消息，只能按捺着性子等着。
只是一直到天色漸漸暗了，已經掌了燈，還不曾見人來回報，顧瑤心裏一沉，只怕是真的出了意外了。她顧不得許多，吩咐侍婢：“讓人去外邊打聽打聽，看有什麼動靜沒有。”
侍婢答應着，正要出去，卻見顧潼之大步進來，一臉陰沉地開口：“阿瑤，阿娘可在房裏？”
顧瑤點點頭：“在內堂里見管事婆子，大兄有什麼事這麼著急？”
顧潼之擰着眉頭：“我得了消息，方才有人進宮向陛下奏了我一本，說我們顧家家教不嚴，嫡出姑子荒淫暴虐，我於政事不通，又是毫無世家之風，要奏請陛下免了我東宮長史。”
顧瑤臉色大變，聽到居然又提起先前的事，還上奏到宮中了，只怕又要掀起不小的波瀾，心裏亂如麻：“這可怎麼好？是何人所奏，怎麼敢這樣誣陷我們！”
顧潼之咬了咬牙：“是琅琊王的人，只是我素來與他們並無太多瓜葛，又是世家，往日互不得罪的，不知為何突然會奏請免了我！”
顧瑤忙引着他往內堂走，輕聲道：“大兄莫要着急，必然是無事的，太子殿下素來信任看重大兄，必然不會輕易聽從小人之言。”
顧潼之依舊眉頭不展，實在是之前謝府壽宴的事鬧得太大，顧家兩位姑子勾引侍從私會郎君，又是暴虐成性，動輒要了一家人的性命，這樣的名聲已經傳遍了建康，甚至所有世家都已經知道了，他也被連累了。太子這些時日在朝事上多被琅琊王所牽制，事事不順，更是對他很是不滿，若是此次上奏之事教陛下得知，只怕太子未必肯保住他！
顧大夫人正打發了管事的婆子下去，見顧潼之與顧瑤快步進來，二人臉上神色都有幾分焦急，臉色有些難看了，這些時日顧家也是諸事不順，只怕又有什麼事了。
顧潼之給顧大夫人一揖，沉聲道：“阿娘，有人蔘奏我們顧家，說阿瑤與阿芸荒淫暴虐，家風不嚴，要請陛下免了我東宮長史一職，如今已經送進宮去了。”
顧大夫人一愣，臉色冷了下來：“怎麼會突然有人蔘奏？可知道是何人？”顧瑤與顧芸的事已經過去有些時日了，就算是要參奏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顧潼之點點頭：“是琅琊王的人，卻不知道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他也沒想明白，自己也並不是太子最為看重依仗的人，就算琅琊王要釜底抽薪，也不該是他。
顧大夫人擰着眉頭，想了想：“你們可是又做了什麼，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對你動手。”太子與琅琊王如今處於微妙之勢，琅琊王畢竟不是名正言順留在建康，他不會輕易對太子的人動手，謹防會引起陛下和朝臣的不滿。
顧潼之不由地轉過頭望向顧瑤，若是這府里除了他和大夫人，唯一能夠有心思和膽識做出什麼事的也只有顧瑤了。顧瑤臉色一白，輕聲道：“不曾做過什麼。”
“只是今日與盧氏阿嫻有個小小的打算，要把顧沅給帶回來。”她聲音越說越輕，只怕顧大夫人會生氣。
顧大夫人卻是滿臉驚愕，盯着自己的女兒：“你居然不與我商議，就敢貿貿然對她動手！”她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你忘了先前就是你自作聰明，想要脅迫她從她嘴裏套出話來，才會被她算計到如此地步的！”顧瑤壞了身子的事已經闔府皆知了，只怕外邊也很快就會知道了。
顧瑤搖了搖頭，眼圈泛紅與顧大夫人道：“阿瑤就是記得這個，才不會放過她！”就是顧沅，如果不是她設下毒計，自己早已是謝家夫人，又怎麼可能身敗名裂壞了身子，還被謝五郎拒絕了！她毀了自己一生！
三人正說著話，侍婢慌慌張張進來拜下：“大夫人，府門外有人求見，說是……說是……”
“是誰？！這般慌慌張張成什麼樣子！”大夫人原本怒氣未消，冷冷道。
侍婢道：“是王謝崔三家的人，拿着一張聯名書，說是……說是世家聯名決意要除了咱們顧家的世家之名！”
內堂里一片死寂，顧大夫人木木獃獃望着那名侍婢，哆嗦着手要扶着案幾站起身來，卻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撲通歪倒在了榻席邊，厥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