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阮媛議親2
結果打聽來打聽去,越是人人都誇這位李三公子諸般的好處,大孫氏就越發的不敢定。卻又捨不得丟下。官媒又來了幾回,話說得天花亂墜。
說什麼將來要是阮媛真的嫁給這位李三公子,依着李三公子的人品,雖然家世不如樓世子好,但也決不會放着岳家於不顧的。李三公子說了,只要阮媛與他婚事定了,便就為阮家兄弟捐個出身,不用明春應考,開春立時就有職位。
又應允說,還會為阮峰謀求升遷。等等,等等。總之隨着時間的拖延,這位李三公子的願越許越多。大孫氏就越發的不放心起來。
阮媛聽了,也越發的納罕起來。檢視自身,實在是發覺不出她哪裏來的這秀吸引力,讓這位李三公子可以算得上是對她深情不悔了。
然後這位李三公子本以為讓媒人上阮家提親,以他的出身地位,沒有不應的。結果大感意外,沒想到阮家雖然沒拒絕,但也沒答應。時日長了,李三公子怕夜長夢多,就開始親自出馬了。
李三公子聽聞阮媛曾在菊花宴會上寫得一手好詩,便就也尋了人,湊幾首吟花弄月的詩,打發丫頭到阮家,說什麼想請阮媛品評,不過是想動阮媛的心而已。
大孫氏一時想到些個戲文來,什麼琴挑文君啊,夜走紅拂。所以這位李三公子送來的詩,先被大孫氏查看一番,過了關,方才送到阮媛手裏。
不過阮媛本就不大喜好這些,所以根本不看,隨手便就丟到一邊接塵去了。
李三公子聽回來的丫頭學了大孫氏檢視這一節,也就歇了在詩中夾帶的心思,再尋他法去了。不過這位李三公子非常有意思,這面求婚於阮媛,卻又一面讓人去打探樓石的動靜。
結果沒打聽出樓石是否知道他向阮媛提親,卻打聽着鎮北侯夫人簡氏一改往日深居簡出,頻繁地在京城風名不錯的人家裏走動,相看姑娘,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李三公子自來腦子活泛,就又開始動起歪腦筋來。忙不迭地去尋了他母親,讓他母親花錢買了盆梅花,埋到他家的小花園子裏,然後寫了請柬,去投到鎮北侯府的門上,請簡夫來李府上賞梅。
這位李三公子雖然沒有親妹子,但他父親也有幾房小妾,倒是生了幾個模樣還算可以的女兒。李三公子平日裏對於家裏的幾個姨娘生的妹子並不怎麼看入眼裏,這時候倒是想起有妹子的好處來。可以拿出去聯姻。
當然,李三公子的娘也不是個省油的,自然知道兒子的意思,備得極為全便。不過心裏也多少有些忐忑,不知道簡夫人會不會來。
但令李家人頗感意外的,在投了請柬的第二天,簡夫人就派人送了信,說到時一定會來。
於是李家上下全都活動起來,就準備着迎接簡夫人。就好似大臣迎接皇帝親臨一般,前好幾日便就掃房收拾,請廚子備席,光菜單就換了幾次。平日裏並不怎麼被重視的李家兩個姑娘,也都被打扮起來,新衣服也都做了。
到了定好的賞梅這天一早,更是天還未亮,李家便就開始掌燈忙碌。
簡夫人是巳時正點到的李家,李家夫人媳婦全都在內門處等着迎接,門上突然報說,鎮北侯世子也跟了一塊兒來,李三公子的娘周氏夫聽了大喜,忙打發了丫頭將她的三個兒子也一併喊來相陪。
等到樓石陪着簡夫人進到內門時,李家三位公子,並周氏還有李家的兩們姑娘媳婦全都站在內門外面等着了。周夫人先與簡夫人見禮,然後就是李家眾人,然後簇擁着簡夫人進到內廳裏頭,李家媳婦、姑娘輪着給簡夫人正式見禮。
李家的三位公子也都與樓石相見,說了些客氣話。
周氏有意讓李家的兩位姑娘給簡夫人上茶點,簡夫人看了李家的姑娘,笑道:“兩位姑娘長得都漂亮,又乖巧聽話,夫人可是好命人,兒女雙全的。女兒可比兒子貼心多了。”
周氏客氣謙遜幾句,然後就又打發了這兩姑娘給樓石上茶上果品的。好好一個官家姑娘,竟好似勾欄院裏的招待女,簡夫人看了眼樓石,心下已經不喜歡起來。
但簡夫人嘴上仍誇讚着李家姑娘。簡夫人在接到請柬的時候,就已經猜着李家的打算。只不過簡夫人想,娶妻未必一定要門當戶對,萬一姑娘人品好呢?所以便就來了。之所以會帶樓石來,不過是想讓他自己先瞧瞧,萬一相不中呢?
強扭的瓜不甜。只不過簡夫人當時也就那麼一提,原就沒以為樓石會答應。可沒想到,以往這種事,跟樓石提,樓石不單不去,還會勸簡夫人也不要去,總說他暫時還不想成家,這一回竟就一口答應着跟了來。
倒是讓簡夫人驚奇不已。
而正與李家三位公子客氣說話的樓石,在李家兩位姑娘給他上過茶果之後,突然笑着問道:“聽聞三公子正在議親?”
李家人面上有些僵硬。
簡夫人倒也沒多心,隨話問道:“是嗎?李三公子長得一表人才,不知是哪家姑娘,說來聽聽,看我認不認得。”
李大媳婦和二媳婦不約而同地看周夫人。
周夫人一時語塞,倒是李大姑娘笑道:“長輩說話,本沒有我插嘴的份,失禮之處還請原諒。雖然三兄年紀,說親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八字還沒一撇,成了是一件喜事,三兄是個男子倒是沒什麼。可萬一沒成呢?現在說了,反倒白白地折了人家姑娘的清白。總是不好。所以還請夫人原諒不能相告之罪。”
緩過神來的周夫人連忙接話道:“可不是,明兒成了,一定相告夫人。”
簡夫人只覺眼前一亮,看向李大姑娘的眼睛就發起光來。笑道:“是我唐突了。大姑娘今年幾歲了?可讀過什麼書?”
李大姑娘一一地回答,不卑不亢,大大方方。與之相比,李二夫姑娘就小家子氣不少。簡夫人看向李大姑娘的眼神,就像揀到寶了似的。
樓石輕笑着掃了眼與他一塊兒坐的李家三兄弟。只這一眼,李三極為緊張。李三可是打的兩手準備。若是他妹子成功嫁給樓石,那麼他便就不用再去阮媛了。那麼,他身阮墾提親這件事,一定要隱瞞的。
但是今日樓石來,可不是為了相看李家姑娘的。自打他知道李三向阮媛提親開始,便就開始準備今天了。無論是簡夫人的頻繁出行,傳出來的相看姑娘,都是為讓李家人上鉤。果然蒼蠅不叮沒縫的雞蛋,在打聽得簡夫人並不看門第之後,請柬便就送到門上了。
他想娶到阮媛?樓石心下冷笑,等下輩子吧。樓石是不能找阮媛,不讓她說親,但總有辦法讓男方主動退下。
於是樓石就又說道:“我聽說是阮評事之女?”
此言一出,簡夫人可就不能不當一回事了。雖然說阮媛與樓石合離,男婚女嫁,各自成家,互不干涉。但簡夫人剛對李大姑娘還是挺滿意的。正有想娶家當兒媳婦的意思。但若李三公子娶了阮媛的話,那簡夫人可就要仔細想想了。
畢竟樓石和阮媛是前夫妻,再以這種身份見面的話,光想想,簡夫人都覺得彆扭。
簡夫人問道:“阮評事?哪個阮評事?總不會是大理寺的那個吧?”
周夫人連忙說道:“這是哪裏話?我家三兒雖然未出身名門,也決不可能娶個合離過的女子為妻,簡夫人和樓世子莫要被人騙了,決沒有的事。”
“是嗎?”簡夫人將信將疑。樓石對於想知道的人的事,一般不會有大的出入。簡夫人對於這一點,還是挺有自信的。更何況還是在李家,若是沒邊沒影的事,樓石更不可能拿出來說。
周夫人只是咬嘴道:“當然,可不知道是誰造的謠,看我知道了,不撕爛他的嘴。這不是壞我兒的名聲?讓我兒日後如何再說親?”
樓石笑道:“夫人別生氣,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出去,不到午飯的時候,一準調查清楚。給夫人解氣。”
說完,樓石站起身就要出去,周夫人大急。忙就給李家三兄弟眼色。李大心下雖然厭煩李三和周氏辦的爛事,但到底是一家子,只得起身笑道:“世子也是個急性子,今日請了夫人和世子來,原是賞梅,別的事,等明兒再辦也不遲。”
剛說話的李大姑娘也上前拉住簡夫人道:“夫人得罪了,家裏後園的梅花開得正好,暖房裏也熱了,不如請夫人移駕那裏,吃些好茶,賞看賞看梅花,也不枉夫人來了我家一回,母親與嫂嫂幾日的忙活。”
簡夫人笑瞅着李大姑娘,連聲誇讚道:“真是個好孩子。我家裏也是三個女兒貼心,兒子只知道氣人。”
樓石見簡夫人站起身,忙就去扶簡夫人出去。而另一面就是李大姑娘。兩個人一左一右,將簡夫人夾在中間。簡夫人左右地看看,笑得非常開心。
李大姑娘紅着臉,偷瞄了樓石几眼。可惜樓石目不斜視。但這情景,在李家人和周氏眼裏,便就覺得李大姑娘嫁進樓府似乎有門。
於是這一天,除了開始提到李三的婚事之外,其餘時間,無論是李家人還是簡夫人,都過得非常的開心。不在乎梅花如何,而在於簡夫人越看李大姑娘越喜歡。李大姑娘會來事,會說話,每每將簡夫人逗笑得合不攏嘴。
而樓石呢,雖然沒表現出多熱情,卻也沒表現出煩躁來。就一直陪着簡夫人呆到天擦黑了,方才回去。臨走時,樓石笑着對周夫人說道:“夫人放心,明日一早,我便就派人去調查,看看是誰在誣陷三公子,定將之繩之以法,為夫人出氣。”
樓石和簡夫人前腳離開,周夫人便就忙包了兩大包銀子,親自跑到官媒家裏,讓其連夜去阮家說,婚事做罷。以後千萬別在外面說,李家曾向阮家提過親的事。一包是給媒人的謝禮,一包則是給阮家的賠罪。
而媒人來阮家時,卻是兩手空空。頤指氣使地指責大孫氏拿架子,以至於這麼好的親事黃了。人男方嫌女主一直不給信,所以決定要定別人家的姑娘了。
大孫氏聽了,反倒鬆了一口氣,要不然她還下不定決心。這下子,倒是為她解決了一個難題,反正大孫氏從來也沒想過要拿阮媛換個什麼老來富貴。於是,客客氣氣地說了些不好意思的話,正往外送媒婆時,阮媛卻沖了進來。
她本來就李家來向她提親的事,覺得蹊蹺。然後也沒當回事。但就氣不過媒人的嘴臉,在外面聽了會後,就氣沖沖地進來,與正要出去的媒婆迎面撞上。
阮媛叉着腰,冷笑着說道:“真是他嫌我家拿喬了?我看不見得吧。既然你這麼說了,反正我是個合離過的,也沒什麼臉面,咱們今天就去李家對質。我倒要看看,他們家這麼出爾反爾的,幾個意思。不行,咱們就官府見,雖然我們是民,但總要有個講理的地方吧?沒聽說誰家求婚,這般嘴臉的。”
媒婆本來是給大孫氏個下馬威,好不叫大孫氏追究。阮媛如此說了,她還嘴硬道:“不過是提親,又沒說非定你,果然是合離過的,不過羞於見人,竟還想着出頭露面?”
綠珠這時候不樂意了,道:“我們姑娘合離過怎麼了?也總好過你這三姑六婆的,走百家屋檐子。你都沒說羞於見人,在家裏貓着,或是找棵歪脖樹,我們姑娘怎麼就不能出頭露面了?姑娘不用怕她,明去官府,沒人陪,奴婢陪姑娘去。奴婢看這老虔婆有古怪。”
媒婆聽了,面上就有些不大對勁。
大孫氏才要說話,阮媛見了,忙拉了大孫氏一把,然後說道:“不用等明天,不是登聞鼓么?咱們這就去敲。我倒要看看,他李家來求婚成就成,不成也不能這樣欺負人。”
媒婆將臉上堆滿了笑臉,道:“到底姑娘是從鎮北侯府這樣的地方出來,見識就是與人不一樣。說來說去,都是我的不對,我這不也是為姑娘着急,多好的婚姻。雖然男方比不得樓世子,但到底也是四品之家。我這也是為姑娘可惜。一時嘴急,說錯了話。姑娘可別與我一般見識,這事與李家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再說了,那鼓也是隨便敲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