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三章 八年
“齊家那邊現在怎麼樣了?”蘇北陌思索片刻,低聲問。
“嗯。我已經提醒過他們了。”蘇蒽茜想起剛才齊邪的態度,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些低沉地說:“不過……齊邪似乎並不怎麼在意。我想……雖然他不怎麼相信,他也應該會保持一下警惕的。”
“那就好。”蘇北陌點點頭。
小茜已經特意去齊家提醒他們了,他們自己不相信,到時候萬一出現什麼意外,也怪不了別人。
“小茜,辛苦你了。記得回家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哥哥也是。”
蘇蒽茜和哥哥通完電話,已經快到家了。
此刻天色漸漸暗下來,明明才是下午,卻好像是傍晚一般陰沉沉地,整個天壁好像被一層深不見底的濃霧籠罩着,遠處傳來低沉的悶響……
“快要下雨了么?”
蘇蒽茜望着天外的景色,低聲喃喃,“都說春雨潤如油,是吉祥之兆。可是看這天色,卻只讓人看到心驚啊!”
原本落下來的心又漸漸感到一絲不安。
蘇蒽茜回到家中,吃完了晚飯,端着紅茶在落地窗邊看着外面的景色。
窗外天色變成一片漆黑,天壁遠處時而閃過紫藍色的閃電,然後傳出一陣陣轟隆隆的震響……空氣又悶又熱,可雨滴就是落不下來。
這種天氣,總是叫人靜不下來。
袁鳶穿着弔帶睡裙,露出性感的皮膚和胸前一對呼之欲出的白兔,她推開門窗,可沒有絲毫作用。空氣中連一絲風都沒有,就像是身處一個巨大的蒸籠之中,獵物在其中任何的掙扎都是徒勞的。
“這天氣……可真是讓人煩悶啊!”
不知道紫源……現在怎麼樣?
袁鳶出神地想着,不斷地想着,然後緊緊地掐了自己一把,她怎麼能……想起那個男人?
連玦的事情還遠沒有結束,如果蘇家再使什麼手段怎麼辦?而且這種時候,連玦心裏一定更加不舒服,她要去看看他,一定要安撫好他的情緒,現在他是秦家的主心骨,他絕不能倒下。
天外響起一陣轟鳴的雷聲,在天壁中震響,那陣期待已久的雨,就是不肯落下。
蘇蒽茜剛和哥哥通過電話,因為公司那邊臨時有事,哥哥今晚不會回來,她又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天。才去浴室洗澡,然後休息。
臨睡前那家公司的事情還是徘徊在眼前,揮之不去。她在半夢半醒中迷迷糊糊地決定明天再去那家公司附近看一看。
可是第二天一覺醒來,昨晚想的那些她全都不記得了。一直到下午繼續整理公司資料的時候,蘇蒽茜才想起來再去km公司看看。
一過去蘇蒽茜什麼也沒有看到,那家公司里根本沒有人進出來往,她裝作喝咖啡的樣子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蹲着。
正當她放棄希望打算回去的時候,一輛車緩緩從裏面開了出來。
她記得那輛車,那輛車就是那個劉經理昨天開的那輛,她絕不會認錯!緊接着那個劉經理就從車裏走了出來,一副頤指氣使地樣子指揮着手下的員工將一些東西搬上車……
然後趁着底下的人搬東西的功夫,那個劉經理走到一邊開始跟什麼人打電話,表情一臉諂媚,讓蘇蒽茜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哈巴狗。
等他掛斷電話的時候,那些人還沒有搬完,他一腳踹到其中一個員工的后腰上,表情猙獰地斥罵著什麼,那個員工一臉屈辱地低着頭,剛想要抬頭說一句話。
旁邊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一點兒的員工就沖了出來,一把攔住那個員工,朝那個劉經理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等劉經理罵完了,上了車。那個老員工才抹了一把汗,將那個年輕員工帶了進去。
蘇蒽茜顧不得打聽這麼一副景象是怎麼回事,眼見着劉經理開車離開,她也連忙坐到車裏,叫司機跟着前面那輛車。
距離不要太緊也不要太松,總之不能跟丟。
跟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蘇蒽茜跟着那個劉經理七拐八拐進了一個破舊的巷子,這裏就像是上個世紀的貧民區,不大不小的地方擠滿了人。這裏的人用尼龍布和塑料將四周圍成一個格子,就成了一個密閉的小房間,他們在這裏面艱難地維持着生存。
蘇蒽茜以前聽爸爸提過“城中村”,那時候的爸爸臉上流露的,是她從沒見過的表情。那樣的難過、那樣的心痛……卻又那樣的怒其不爭。
她以前不理解,甚至難以想像在她們家所在的城市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她難以想像那些人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直到今天她來到了這裏。
蘇蒽茜叫司機停車。她不能再跟下去了,在這種地方開這樣一輛車進去實在是太明顯了,她很容易會被人發現的。
而且,看那個劉經理這樣熟門熟路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他來這裏的目的暫且不提,看這裏這樣子,說不定他就在這裏埋了什麼眼線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蒽茜走下車,看着眼前的景象,緩緩地後退幾步,然後環視四周,目光就瞄準了附近的那一棟樓房。
她讓司機將車開到那棟樓的樓下,跟那棟樓的門衛打了半天交道,最後愣是沒給她開門。最後還是給他上頭的上頭的上頭的上司打了電話,那門衛才畏首畏尾地給她開了門。
就是這麼一陣折騰,就花了她二十分鐘的時間,蘇蒽茜爬上樓,樓下那一片貧民區的地形一下子躍入眼中,那裏根本沒什麼私家車,那個劉經理的那輛車太扎眼了,蘇蒽茜一樣就看到了。
跟司機說過的望遠鏡他已經買了一架過來,蘇蒽茜不禁讚歎了一句他的辦事效率實在不錯。
惹得那個糙漢子一陣臉紅。看不出來這五大三粗的漢子還挺純情,蘇蒽茜臉上浮現一陣笑意。
打開望遠鏡,蘇蒽茜發現劉經理的車停在了一架大棚前,他四處看了看,很快下了車,探頭探腦地望裏面望着。
一個男人緩緩地走了出來,看清那個人的臉……蘇蒽茜握着望遠鏡的手幾乎拿不穩,望遠鏡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那個男人,那樣儒雅而溫柔的氣質,那樣恭敬的身姿,彷彿十九世紀裏那些壁畫裏的紳士。
她怎麼可能忘記這樣一張臉啊!他曾經……陪伴了她長達八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