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偶露真容
在倫敦的日子,阿德經常去索羅斯討教金融方面的知識。正好,索羅斯夥同他的幾位生意夥伴,這段時間在操縱證券市場的一支個股,投進了十多個億英鎊,將那支個股拉高,然後拋售,賺了一筆。
阿德了解到索羅斯全程的操作手法,就是所謂的控盤炒股——湊足一大筆資金,即以那支股市值的十分之一資金,分批擇時進市,買進這支個股,逐步拉升它的股價,待到預期的漲幅便脫手,從而達到賺錢的目的。
阿德觀察,這種手段跟釣魚十分近似,先一把一把拋撒餌料,吸引眾多魚兒聚集,接着再放出帶有魚餌的釣鉤,趁魚兒吃得正歡時,猛地釣起一條肥魚來。釣出魚來,以後的局面大約有兩種,一是魚兒們還蒙在鼓裏繼續扎堆搶食,再是受到驚嚇,四散而逃。假如是阿德去釣魚,他期待的一定是后一種效果。
賺了一大筆,索羅斯興緻高漲,請阿德還有那幾位生意夥伴去他家吃飯,一來大家聚聚,二來也有犒賞自己的意思。
見阿德來了,瑪瑞特別高興,上次阿德幫她渡過一大劫難,以後隻字未提起這事,這讓她對阿德既是傾心更是敬佩。阿德上門,她便用盡心思,精心烹制了一桌好菜款待客人。倒令那幾位生意夥伴大有受寵若驚之感,還以為這漂亮的索羅斯夫人,真的是賢淑良惠。
索羅斯給大家介紹,這位年輕人就是格林治珠寶連鎖公司的董事長,在短短兩個月時間,就已經在英國開了五家大型珠寶商店,是英國商界難得的一位奇才。
“阿德先生一直在關注我們英國金融界,他有心加盟到我們這個圈子,我也願意在我們的圈子注入新鮮血液,增加我們的力量。所以今天,我鄭重把他介紹給大家,以期來日同我們合作攜手。”
是索羅斯介紹的人,那就意味着可靠值得信任,而且意味着這年輕人有雄厚的資金。多一個投資者加入,力量更大,操作的空間更大,這是好事。大家鼓掌歡迎,頻頻舉杯,氣氛熱烈融洽。
大家喝得耳紅臉熱,情緒高漲的時候,阿德不經意地謙虛恭維一番:“索羅斯先生,諸位先生,我是晚生後輩,在金融方面沒有一點經驗,以後還望大家多多指點——這段時間,看了各位前輩在股市上叱吒風雲,將股指玩弄於掌心,令晚生大開眼界,欽佩之至!”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恭維讚揚之辭誰都愛聽,商人也絕不會例外。索羅斯與幾位聽阿德推崇溢美,心裏好不舒坦陶醉,卻聽阿德話鋒一轉,突然提出了一個大膽但又近乎於荒唐的想法。
“晚生在想,既然各位懷壁其玉,又掌握屠龍之技,一個區區英國股市再玩下去,實在沒有太大意義。我們何不跳出小打小鬧的圈子,去紐約華爾街博弈一把,登臨全球金融巔峰,豈不是一件快意豪邁的壯舉?”
大凡行商之人,皆有將生意做到極致的野心。生意做到一定的規模程度,賺錢的目的可能就退居后位,取代的是刺激與成就感的精神享受。阿德的這個有些荒唐但極具誘惑的提議,搔到大家的癢處,尤其是在酒酣淺醉之時。
索羅斯的那幾位生意夥伴聽了,竟真的有些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樣兒。倒是索羅斯比較冷靜,雖然他有去華爾街一試身手的野心,但畢竟他是這群人中的核心,最為熟悉資本運行的規律,了解世界金融中心的水深水淺。
美國紐約的證券市場,不是那麼好操控的,道瓊斯隨便一支股盤,動輒就是幾百億上千億美金的市值,憑他們幾位幾十億的總資本,要想去撬動某一個股的升降,無疑是蚍蜉撼樹,螞蟻抬象,有點不自量力。
索羅斯語氣有些自嘲也帶點揶揄,說:“阿德呀,你了解紐約股市嗎?那裏面的每一支股都是我們這兒的十倍百倍——要想去華爾街博弈一把,你得問問自己有多少本錢才行!若想操控一支股,至少得有它的市值十分之一,而且還得看當時的行情是漲是跌。”
“你說十分之一,是吧?”阿德好像一隻初生牛犢,根本沒把紐約證券市場當回事,反而笑着說:“你們不是有幾十億嗎,再加上我的就超過一百億了,應該有你說的十分之一了吧。”
聽阿德說自己有他們總數那樣多的資金,索羅斯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手中竟有如此驚人的巨資,儘管以前知道他非常富有,但還是令索羅斯愕然。這東方來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麼背景?
“索羅斯先生,我們是朋友,還有在座的諸位,既然成了生意上的夥伴,我也就不瞞大家——曼谷金石古董文物公司是我的產業,前不久利物浦那場拍賣,便是為我舉辦的。”
利物浦那場驚世拍賣,索羅斯當然知道。那一次拍賣的總額,差不多就能抵值他們的全部家當。所以,阿德說去紐約博弈一把,還真不是說大話吹牛皮。
阿德依然語氣謙卑,態度誠懇,說:“索羅斯先生,諸位先生,過幾天我就要回曼谷了。今天,我是誠心誠意想與你們合作,尤其是想憑藉索羅斯先生的豐富經驗,帶領大家在紐約去打拚一場,不為別的,就為證明索羅斯先生同我們才是全球金融界的領頭羊!”
有了阿德這筆龐大資金的加入,索羅斯的心動了,其他幾位更是躍躍欲試。
“好!我現在就開始觀察紐約證券市場,一旦盯准目標,我們就干他一票!”索羅斯一興奮,竟口不擇言,把土匪綁票的黑詞也說了出來。
一邊的女主人瑪瑞,對阿德說的那些紐約證券還有拍賣之類的事不感興趣,但她眼中的阿德,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動着她心裏的那根情絲。這女人已經墜入了自己編織的情網中。
聽阿德說過幾天就要回曼谷,瑪瑞心裏忽起一陣牽肝揪肺的難受。阿德這一走,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了——瑪瑞自忖,得找個時間向阿德表明自己的心意。
二天後,瑪瑞將阿德約到倫敦一家咖啡館見面。
瑪瑞神情黯然,瞧着阿德哀傷地說:“阿德,你要離開英國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阿德知道她的意思,心想與其含糊其辭,還不如把話向她挑明,讓她明白並非只有愛戀才是唯一情感,這世上還有真誠的朋友。
“瑪瑞,其實我了解你的內心,謝謝你瞧得起我!真的,你那麼美麗漂亮。”阿德想到自己利用她去接近索羅斯,讓她產生誤會,多少有些內疚地瑪瑞說。
“我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講我的感受——我有一個非常愛我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所以,我們只能做朋友,做那種真誠的朋友。但是,我答應你瑪瑞,只要你需要我阿德,無論我在什麼地方,我都會來幫你,絕不食言!”
話已至此,瑪瑞頭腦再簡單也該明白,自己今生與阿德沒有情人緣分,以前的憧憬只是個美麗的夢幻。但是,阿德是自己迄今為止唯一真正愛上的男人,卻不能慰藉生平,不由盯瞧着對座的阿德,海藍一樣的大眼睛漸漸閃爍起晶瑩的淚光。
這時,咖啡館來了位拉小提琴的流浪藝術家。他似乎能洞察到阿德、瑪瑞此刻的心境,竟在旁邊拉起了一首加拿大民歌,淡淡憂傷的曲調,纏綿相思的旋律,記得歌詞中有這麼兩幾句:想一想你走後我的痛苦,還有那留給我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