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曾國藩的兒子
“轟隆!”
“轟隆!”
“轟隆!”
當曾大忠下令開火后,“青島”號導彈驅逐艦上的雙管100毫米口徑主炮和2座730近防炮同時開了火,炮口的烈焰如火龍飛舞,海面上激起了幾丈高的浪花。
那些被軍艦炮火擊中的索馬裏海盜快艇,成了一片火海,高速的快艇說翻就翻,快艇上的不少海盜血肉橫飛,黑乎乎的傷員和屍體流着血,在海面上浮沉。
中國三艘護衛的軍艦都開了火,這註定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正如曾大忠說的,索馬裏海盜簡直就是在找虐找死,索馬裏海盜快艇上人仰馬翻,一片慘叫,很多被擊中的黑人嘰里呱啦哭上帝喊“mama”。
不一會,軍艦上的中國海軍陸戰隊員也開始了戰鬥,還搬出了重機槍,rpg火箭,對着衝過來的快艇開火,甲板上到處是散落的彈殼,火藥味瀰漫了整個戰艦。
海上射擊是每一位海軍陸戰隊員的“必修課”,對付這些索馬裏海盜綽綽有餘,在曾大忠的指揮下,中國海軍陸戰隊員比較輕鬆,一邊戰鬥,一邊唱起了中國海軍的軍歌:“愛護軍艦,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衛和平保國防……誰敢來侵犯,就讓它滅亡!”
因為索馬裏海盜的快艇太多,有一艘快艇成了漏網之魚,朝着“青島”號高速開來,曾大忠親自加入了戰鬥,他目光冷峻而有神、身型矯健、行動敏捷,熟練操作起艦首的一挺重機槍,“突突突”的機槍聲響起,快艇上的索馬裏海盜紛紛中彈落水。那些偶爾的漏網海盜,也被“青島”號戰艦上海軍陸戰隊的步槍手和狙擊槍手幹掉。
這時,艦艉飛行甲板上蟄伏的“海豚”直升機也升空打擊海盜,中國的海軍陸戰隊員的子彈在船隊附近的海面形成了密集的彈幕,索馬裏海盜的快艇不能靠近,海盜的快艇和成員死傷過半,才不得不放棄,調頭離去。
美麗的亞丁灣,瞬間變成了血肉橫飛的戰場。當時,沖在最前面的可疑快艇,與“青島”艦相距不到一千米,方小妍第一次遇到實戰場景,出於記者的職業敏感,她興奮地拿着單鏡反光機,“咔咔”地拍攝了很多照片。
戰鬥結束,方小妍回看了一下相機里的照片,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面色嚴肅。回到甲板上,她用悲傷的語調,對正在指揮清理戰場的曾大忠說:“提到海盜,我腦海里浮現的,大概都是小時候電影裏看到的形象:滿襟油污,一身酒臭,踩着一隻木製義腿,滿嘴粗話,脾氣暴烈,鬍鬚上的火藥渣還冒着煙的老水手。但我剛看照片,這裏面很多都是年輕的黑人啊,看樣子,有些海盜的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吧。他們是海盜,也是人啊。”
曾大忠冷靜回答說:“我知道索馬裏海盜里,很多是難民。但是,軍人的職責,就是以殺人來保護需要保護的人。商船里的職員,都是我們的同胞,有很多是不遠萬里到海外謀生的中國漁民,他們每一個人,背後都是一個家庭。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兒女,還在國內眼巴巴盼着他們安全回國,保護他們,是我們海軍陸戰隊在國旗下宣誓過的義不容辭的責任。而且,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們並沒有濫殺無辜,我們按照國際法,用信號彈、爆震彈、閃光彈對他們進行了多次警告。”
方小妍說:“大校,對於那些被你殺死的人,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血肉模糊的同類,難道你沒有一點憐憫之心?”
曾大忠道:“我不會同情任何索馬裏海盜,同樣,他們也不會同情我們!我親眼看見過他們殺死被劫持的人質。我跟你說過,我的天職,就是保護美好的世界和好人,比如我們的漁民同胞。我發誓,我要為這美好的世界,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們必須在殺人與被殺中,以死亡保護生命,以生命保家衛國!”
聽了曾大忠的話,方小妍沒有再說什麼,她也知道世界的殘酷和人性的醜惡,那些靠綁架勒索別人的性命來換取一夜暴富的海盜,確實也不值得同情。
方小妍默默回到自己的船艙,整理照片。
吃過晚飯,在船艙內,方小妍想起和曾大忠的爭吵,有點鬱悶,她一個人又到甲板上走走。
時間過得很快,一輪紅日已經在海平面緩緩下沉,夕陽的餘暉,讓單身的方小妍想起了鐵達尼號上的浪漫場景,她腦海里浮現出曾大忠的影子。
突然間,一陣獵獵的海風呼嘯而來,船身隨即劇烈晃蕩起來,在風大浪高的顛簸中,好久不暈船的方小妍開始臉色蒼白,嘔吐不止。
“怎麼回事?”方小妍心慌了。
“方記者,快回船艙,也門附近發生了大地震。”這時,到處在找方小妍的曾大忠,跑了過來。
地震?方小妍看了一眼天空,太陽彷彿一下子被黑幕掩蓋住了,一道神奇的藍光穿過厚重的鉛雲,直射到“青島”號戰艦上,剛好籠罩在曾大忠的身上。
曾大忠那張俊秀而意志堅定的臉,因為逆着光,這時顯得有一些黑瘦。方小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發現剛才還在她身後呼喊的曾大忠不見了。
“怎麼回事,難道傳說中的亞丁灣的星際之門打開是真的?難道曾大忠從蟲洞穿越了?”方小妍一下子懵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我到了哪裏?”在一個陌生的古代房間,曾大忠睜開眼,望着房頂上的木質橫樑發獃,心底一陣困惑升起,不過多年的特種兵生涯,讓他依然表現得很鎮定。
“紀澤少爺,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這時,床邊一位綠衫少女破涕為笑,對曾大忠道,她的眼睛有點浮腫,像一晚上沒睡覺。
曾紀澤掀開身上的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眼前綠衫少女,她皮膚白皙,像是十四五歲,兩彎細眉,明眸皓齒,鵝蛋臉不施粉黛,像是自己的小妹妹。
綠衫少女也沒有害羞,上前用力扶起曾大忠。
曾大忠還沒搞清楚自己是誰,看了看房間內的擺設,房間裏除了一張草花梨的書桌,一個正衣冠的銅鏡,屋角立兩張花幾,擺放了兩盆石竹,一個壁龕懸於牆壁。最顯眼的東西,就是牆壁上一幅字,上書小楷繁文的“勤儉持家”,字體勁健而剛拔,落款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曾國藩。
“勤儉持家?曾國藩?”作為本家,曾大忠對曾國藩的事迹十分了解,曾國藩,湖南人,晚清中興的第一名臣,被人推許為孔子、朱子以後,再度復興儒學的聖哲,也有人罵他是屠殺太平天國起義者的民族罪人、擅權濫殺的“曾剃頭”。不過,曾大忠沒有對歷史上曾國藩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想太多,他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一個陌生的少年:前額發亮,從前面看像剃了光頭,後面還是辮子造型!
曾大忠忽然想起剛才綠衫少女叫他“紀澤少爺”,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天啊,自己堂堂一個現代海軍特戰隊指揮官、“青島”號導彈驅逐艦艦長,不會穿越到晚清,成了曾國藩的兒子曾紀澤了吧!這難道就是自己的宿命?
對曾紀澤這個人呢,曾大忠還是挺有好感的,歷史上,曾紀澤自幼受嚴格教育,通經史、工詩文,並會英語,是晚清難得出色的外交官,從沙俄手中收回了伊犁,擔任過清政府駐英、法、俄國大使,只不過,曾紀澤在軍事上沒有啥建樹,在三十歲出仕之前,一直都是默默無聞。
綠衫少女名叫秦月,是曾紀澤的貼身丫鬟。曾大忠見四下無人,便問秦月道:“我這是怎麼了?睡了多久?”
秦月上下打量了一下曾大忠,沒發現什麼異樣,回答道:“少爺,你染上風寒,發起高燒,睡了三天三夜。我們都擔心死了。你醒了,桌子上有你喜歡吃的花生,趕緊吃點東西吧,我這就去稟告老太爺你醒了。”
秦月口中說的老太爺,就是曾國藩的父親曾麟書,初為山鄉塾師,43歲時參加鄉試,成為“大界曾氏”幾百年來第一個秀才,自此曾氏家族的科舉之門大開,到清朝道光年間,曾國藩中了進士做官,曾氏家族日益興旺,成了湖南老家鄉里的望族。
趁秦月去稟告老太爺的時間,曾大忠穿好了衣服,在房間裏走動,他看到了曾紀澤三天前的日記,時間是咸豐六年,也就是1856年。
曾大忠到曾府的院子裏溜達,曾府最大的房間,是正中一間大廳,兩邊對稱排着八間廂房。
在曾府的後院,有一座碑亭,碑亭里供奉着一塊朱紅銷金的大字牌,上書“戊戌科進士前禮部右堂曾”。
看到這塊字牌,曾大忠想起了曾國藩正是1838年(戊戌年)參加會試,殿試位列三甲第四十二名,賜同進士出身,後來還升任內閣學士加禮部侍郎銜。曾國藩中進士做官后,一直希望兒子長大后成為讀書明理的君子,此時他帶領湘軍出征在外,把曾紀澤留在老家讀書。曾大忠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自己是真的穿越到了1856年,還變成了曾國藩的兒子曾紀澤。
“紀澤少爺,你身子弱,怎麼起來了?老太爺有請到正堂。”這時,秦月找了過來,對曾大忠說。
“我身體好多了,房裏悶得慌,出來走走。”曾大忠回答說。
此時,曾紀澤腦子裏起了猛烈的狂飆。現在的時間,是1856年的某個時候,而1856年,離美國南北戰爭還有六年,離日本明治維新還有十二年,這一年對中國來說,也非比尋常,大清王朝與太平天國的戰爭在長江流域達到白熱化,英法聯軍挑起第二次鴉片戰爭;這一年,曾國藩的湘軍,應該被翼王石達開率領的太平軍圍困在江西南昌。
曾大忠心想,1856年乃是亂世,正所謂“亂世出英雄”,這一年曾紀澤才17歲,如果參加湘軍,統領水師,應該正是大有可為的年紀。說不定還可以輔佐曾國藩當皇帝,提前推翻滿清,讓中華民族早日走上偉大復興的道路,這也是曾大忠從小以來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