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逐日峰巔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少年的生活平靜而安逸，曹錕他們那些人都沒有再出現過，似乎整個世界都將已經他遺忘了一般，少年很喜歡這種生活，平凡而安逸，每日與陽光和竹影相伴。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黎明的朝陽撕破夜幕的籠罩，為這座人間仙境昆崙山帶來了第一縷光輝，火紅的朝陽自雲海中冉冉升起，林間早起的鳥兒歡快的鳴叫着，遠處也隱隱有着喧鬧的人聲傳來，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搖曳的竹林間，少年一席乾淨的灰白道袍，站在小屋門口，迎着朝陽深吸一口氣，霎時間一股清晰的空氣回蕩在胸間，經過這半個月的修養，少年身上的傷勢也恢復的七七八八，除了那雙手臂還尚無法使力以外倒無大礙。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修道除了天賦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堅持，每天的**納氣參悟天地之道都必不可少，早晨陽光初起，那一縷伴生的先天紫氣最是益於修行，少年行至竹林側的臨崖處靜靜的盤膝而坐，那唇齒開合間一縷縷細密的紫氣被吸進吐出，這是最基本的吐納之術，即便非修道之人亦可以此養生健體。
時間一晃而過，不覺間日上中天，陽光變得有些火辣辣的，少年默默的起身迴轉，自從身體能夠行走以後，這來來回回已是每天必做之事，每天早晨的吐納更是從未間斷過，少年很喜歡修行后的那種身體通透之感，穿過翠綠的竹林，小屋近在眼前。
忽而少年眼前一亮，在那除林焱以外再也無人到訪的小屋門前一道綠色倩影正翹首而望，似等待遠出丈夫歸家的妻子一般，少年心底莫名一動，這又是一個認識他的人，只是少年卻不識得她。
女子約莫十七八歲，身着一襲湖綠長裙猶如這片竹林一般生機盎然，女子的身姿嬌小卻玲瓏有致很是豐滿，將那身湖綠長裙撐起一道美麗誘人的線條，女子有着一張俏麗的臉蛋，瓜子般的臉型、小巧紅潤的朱唇、挺翹的瓊鼻再加上那一雙彷彿會說話般的水靈靈的大眼睛，就好似這林間的精靈一般，俏皮可愛。而在那條細長的柳葉眉旁的一道朱紅的美人痣又是為這張白玉臉蛋平添幾許了嫵媚之意。
女子在少年看到她的時候也看到了緩步而來的少年，她那雙大眼睛明顯一亮，趕忙上前兩步來到少年身前，頓時一股誘人的清香撲鼻而來，使得少年清亮的眼眸中微微泛起一絲波動，不過隨即又很快歸為平靜。
女子很美，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那青春俏皮中帶着魅惑的氣息是如此的誘人，只是少年下意識的有些排斥，總覺得應該離她遠點，彷彿和她在一起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般，這種感覺很是莫名。不過對於失憶的少年是如此想，也是如此做的，面對迎上來的女子，少年竟是直接繞過了女子向著小屋行去。
搖曳的竹林間，兩道身影錯身而過，一陣微風吹過，那一席湖綠的裙裳輕輕飄動，一股淡淡的香氣隨風而逝。
女子被少年舉動給弄的微微一怔，那蔥白的手指輕點自己的紅唇上，一雙水靈靈大眼睛看着漸行漸遠少年，那雙好看的大眼睛浮起一層水霧，似在無聲的控訴着少年的舉動，只是那道遠去的身影卻從未停下。
女子終於忍不住了，輕輕一跺小腳，一隻小手插在腰間，一隻小手指着少年，氣呼呼的道，“莫清風，你給我站住。”
少年無奈一嘆，終是停下腳步，回身望着女孩氣的有些泛紅的小臉，少年清秀的臉龐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你是誰？是在喊我么？”
沙沙的竹林間，少女與少年四目相對，陽光透過竹林落下斑駁的樹影映在兩人身上，微風吹拂兩人衣角隨風輕揚，這樣的午後依稀間有那麼幾分熟悉的感覺，少年突然如此想到。
忽而一片竹葉飄飄蕩蕩自兩人之間飄落，女子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俏臉上滿是疑惑之色，“你真的失去了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么？”，少女的聲音中有着幾分疑惑、幾分的不相信、以及濃濃的失望，或許還有幾許期待吧。往事如煙，過往可能有許多的痛苦以及不堪回首之事，但是那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是不可或缺的，而且那其間的美好回憶更是怎麼也不可抹去的。
只是讓女子失望的是，少年在微微思索了片刻后還是無聲的點了點頭，失憶之事本就無法隱瞞，而且仔細一想在這崇尚自我的道門中，旁人生死都無人問津更何況失憶了，又何須隱瞞。
微風吹過，湖綠的裙裳輕輕擺動，一陣清香隨風而去，“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女子柔軟的小手抓住少年的大手，不由分說的拉着他朝外走去。
少年無奈的回首望了望那座安靜的小屋，林焱還沒有回來。
.............
逐日峰，這是昆崙山左後方的一座萬丈孤峰，孤峰臨絕壁立千仞，猶如一把垂雲之劍矗立天地間，在這群山環抱的山野中，它就是最高的那一個，甚至有傳言它就是這方大陸上的最高峰，倒是與齊雲峰有幾分相似。
臨崖兩畔一條鐵索浮橋在寒風中不住搖動，它猶如一道天路一般將逐日峰與昆崙山相連，遙遙而望，而在那逐日峰上，一座古舊的閣樓散發著歷史的氣息。
‘道閣’，一座看起來有些古舊的五層閣樓，這也是崑崙中唯一能夠算作閣樓的建築，據傳這座道閣乃是道門祖師‘原始上人’所建，其間藏閱了三千大道、五千小道以及各類奇門術法萬餘種，可以說這座小巧的閣樓完全就是道門的根本甚至可以說是天下的道統所在。
午後的陽光照耀着這座已經不知歷經多少歲月的古舊閣樓，那暗紅的門牆、磨平的稜角、光華的青石階梯無不訴說著歲月的氣息。此時正值晌午時分進出的道門弟子很少，只有零零散散三兩人而已，女子拉着少年的到來倒是並未引起太多的波瀾，對於道閣少年並無什麼印象，只是那古老的氣息倒是讓少年多看了幾眼，尤其是那牌匾上的‘道閣’二字古樸大氣，隱隱散發著自然的氣息彷彿包容萬物一般，讓人側目。
女子拉着少年倒是並未進入道閣之中，而是一路繞過了道閣來到了後方的絕壁處，那裏一塊巨大的石碑矗立崖邊，石碑已經有些古舊了，在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曬中灰白的石碑上佈滿了一道道細小滿含歲月氣息的裂紋，一點點綠色的青苔悄悄地攀附而上，而石碑上早先刻畫的密密麻麻的碑文顯得若隱若現幾不可見。而此時在那石碑旁一位白衣勝雪的男子臨靜立崖邊，靜靜等候着。
少年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簇，在腦海中那道白衣身影漸漸與之重合，他就是‘曹無息’，少年暗自想到。
少年不着痕迹的看了女子一眼，發現她此時也微蹙着黛眉，似乎有些不高興見到白衣男子，只是她卻依舊拉着少年朝白衣男子走去。
“人我帶來了，你應該遵守你的諾言放了我的父親了。”
冷冽的山風中，女子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不同於之前與少年交談時溫軟，她的聲音中有着無法掩飾的寒意。
她放開了少年的手，不敢去看少年的詢問的目光，只是死死的盯着白衣男子，那美眸中滿是憤怒之色。
山崖下襲來的狂風吹得白衣獵獵作響，男子轉過來身來，露出一張俊美的臉孔，唇紅齒白、劍眉星目，雖不似金甲神將那般完美，倒也似神仙中人一般。
少年的瞳孔陡然一縮，腦海中那道白衣身影瞬間清晰起來，是他，就是他——‘曹無息’！莫名的一種危險、憤怒的感覺充盈着少年的胸膛。
白衣男子掃了一眼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口，隨即轉到女子滿是怒色的俏臉上，白衣男子的臉上頓時掛滿陽光的笑容，來到女子身旁輕輕攔住女子的肩膀，輕笑道，“早就是自己人了，你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又何來放不放一說呢！我不過是請他在我家中做客而已。”
白衣男子的聲音很清亮聽起來很舒服，只是卻讓少年卻有種淡淡的厭惡之感。曹無息，曹無息又是誰？為什麼會讓他感到如此憤怒？少年不解。只是少年真的很不喜歡他。
“你、你放開我！”，女子劇烈的掙扎着，想要掙脫男子的大手，只是那一雙看着修長白皙的大手卻猶如鐵鉗一般，怎麼也無法掙脫。
少年默默的看着，看着男子那張掛滿溫爾笑意的臉孔，突然開口說道，“你放開她。”
啪啪啪！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掌聲，緊接着便是一道陰冷的聲線響起，“好，不虧是我敬愛的清風大哥，果然有膽識！都到了今天還敢如此說話。”
少年看着那漸漸走進的矮小青年，他眸中有那麼一瞬間的混亂，似乎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閃過，只是卻怎麼也抓不住，他滿臉茫然的問道，“你又是誰？”
而這時，那邊女子掙扎着想要擺脫白衣男子魔爪的嬌軀陡然一顫，那一張俏臉上霎時間滿是難以置信之色，女子僵硬的轉過身，看向那個面向和她有幾分相似的男子。
“弟...弟弟！”女子的聲音都在顫抖。
少年身體微微一怔，頓時腦海中浮現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的身影，那是在一座巨大的莊園之中，他們和另外一些看清面孔的孩童在一起歡快的玩耍，他們是誰？他們到底是誰？少年眸中滿是掙扎之色。
而這時那個矮小的男子卻是一步步走到少年身前，那一張臉上滿是戲謔之色，
“嘖嘖，我最最敬愛的清風大哥怎麼今天沒有在房間裏閉關修鍊，跑到這兒來了，難道是來吹風、看風景來了？。”
少年扯了扯頭髮，眼眸之中掙扎之色更甚，忽而竟是掉頭就往回走去，他的頭很痛，有許許多多的畫面不斷跳動，猶如要炸開一般，這突然出現的兩個男子，帶給他很大的衝擊，他們似乎都在他過往之中扮演過很重要的角色，只是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讓少年很是痛苦。
只是很多時候現實都是身不由己的，矮小男子顯然不欲如此簡單就放過少年，他一伸手直接攔住少年的去路，“這麼久沒見，不好好談談就走太說不過去了吧！”
呼嘯的山風中，白衣男子的微笑，女子的擔憂以及矮小男子的戲謔盡皆浮現眼前，少年眸中的掙扎緩緩退去，他恢復平靜，凌亂的記憶被狠狠的壓下，他什麼都不再去想，既然想不起又何須徒勞。
“你是誰？想做什麼？”，少年的聲音淡淡響起，沒有絲毫被攔路的憤怒，也更談不上一絲的畏懼，有的只是死水一般的平靜。
這一次反倒是矮小男子微微一愣，看着少年那平靜到極致的神情，他一時之間那些嘲諷的說話倒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了，只是這樣他反而是憤怒了，失憶？失憶難道就可以逃開過往的一切么？
男子越想越氣，突然狠狠的就是一巴掌扇了下來，‘啪’一聲脆響，少年不閃不避，仍由巴掌扇在臉上，那雪白的臉上頓時多出一道紅紅的巴掌印，只是少年卻依舊平靜的彷彿被扇耳光的不是自己一樣。
“我可以走了么？”，少年淡淡的問道。
只是少年越是如此，男子就越發的憤怒，那舉起的手掌都是微微顫抖起來，繼而一層蒙蒙白芒在掌中氤氳，那是道息聚集的表現。
“夠了！”一直在一旁觀察少年的白衣男子突然開口阻止道，以少年不過聞道境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了這一巴掌，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問，此時殺了少年倒是早了些。
白衣男子一邊擺了擺手打斷男子要開口說的話，一邊緩步向著少年走來。他衣袂飄飄，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一如陽光般燦爛。
“曹錕他們回來和我說你失憶的時候我還不怎麼相信，現在看來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白衣男子走到近前，緊緊盯着少年的眼睛，他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隨之而來一股無形的威壓瀰漫開來，使得少年身體微微一顫。
“不過我不管你究竟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也好，我只想知道‘寒極珠’究竟在哪？我希望你能給我個答案，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失憶不記得了！那沒有用，因為哪怕就算失憶了你也必須給我想起來。”
凜冽的山風下黑髮白衣飄舞，白衣男子那出塵之資就好似真正的神仙人物一般，只是此刻那凌厲的神情看起來卻是如此的猙獰，就像惡鬼一樣。
少年心中思緒萬千，他不知道寒極珠在那，甚至連寒極珠是什麼都不清楚，而且他更不想將東西交給他，那股凌厲的威壓是屬於修為高深的修道者才有的氣勢，少年不知道他的修為有多高，或許比此時的林焱還要高出許多吧，少年聞道境的修為根本無法地方這種威壓，少年的身體在顫抖，雙腿更是如篩糠一般，差點要跪下，只是少年卻咬牙硬撐着，他此時連話都說不出了，但是卻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搖了搖頭。
白衣男子笑了，笑的很陽光，比午時的陽光更加燦爛，卻讓人在這灼熱之中感到一絲寒意，“呵呵，很好！”，白衣男子上前一把握住少年的脖頸，將少年提起，一步步走到山崖邊緣，將少年放在懸崖上。
“不要！”，一旁的女子失聲驚呼，想要衝過來不過卻被她的弟弟給攔住了。
而這時遠遠的也有許多道門弟子看到了這一切，因為白衣男子他們並沒有刻意的想要隱瞞，因為他們了解道門，更知道人心。殊不知此刻在那邊另一側無人的角落裏，一道白裙飄飄的清冷身影也正無聲的看着這一切，她一隻白玉小手緊緊的握着冰藍長劍微微顫抖着，而另一隻手卻緊緊捂住胸口，那清冷的臉孔上有着痛苦掙扎以及莫名之色。
來自懸崖下方狂風吹起少年灰舊的衣衫，那一頭黑色長發在風中凌亂飛舞，少年的臉色因為窒息而微微漲紅，只是他漆黑的眼眸中卻依舊如死水般的平靜。死亡並不足以讓一個失憶的人感到畏懼。
似也察覺到了這點，白衣男子的臉色冰寒，聲音森冷的說道，“你以為死了就沒事了么，不，你錯了，如果今天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不僅僅你要死，你所有的朋友都要死，包括那個林焱也是一樣。”
“當年因為你的一個舉動，害的你莫家全家上下百餘口滿門全滅，只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親人都還沒死，雖然在黑獄中可能比死艱難，但的確都還活着，如果你不想他們死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想起來吧！”
少年的瞳孔陡然一縮，塵封的一角被揭開，那是一座古舊的莊園中，那裏有歡笑有淚水，更有着絕望。少年憋紅了臉使勁的扯着自己的頭髮，嘴裏發出嚯嚯的聲響，他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腦海中不斷閃過的人影他們到底是誰，為什麼他的心在抽搐！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繼續說道，“那個叫林焱的天賦倒是不錯，小小年紀就已經半隻腳踏入‘入道境’了，只是人有點笨了，你以為他是怎麼知道疾風豹的內丹可以改變你的體質的，呵呵，沒錯，是我放出去的消息。是我特意將他引去寒寂之森的。你知道這半個月我為什麼沒有去找你么？就是因為我想看看他會不會活着回來。”
“說，寒極珠到底在哪？”，白衣男子突然厲聲喝道。如一柄大鎚重重的轟擊在少年的心中。
少年痛苦的撕扯凌亂的黑髮，他的腦海一片混亂，無數的記憶碎片交織卻毫無頭緒，怎麼也無法理清楚。
許久少年的神情漸漸放緩，塵封的記憶終究未曾完全喚醒，被壓在了心頭，此刻，他的心底只有憤怒，他並不為林焱擔心，那個一身火紅戰鎧威風凜凜的烈焰神將絕不會這麼容易死去，少年的憤怒只為白衣男子的陰險欺騙，他欺騙了林焱，就是這麼簡單，不說‘寒極珠’是什麼、在哪裏少年的確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他也絕不會告訴一個他的。
白衣男子讀懂了少年眼中的涵義，他那好看的劍眉第一次皺了起來，他微微思慮了片刻后，聲音放緩了許多，道，“這樣吧，只要你告訴我寒極珠的下落，我可以答應你替你去寒寂之森尋找林焱，而且我可以做主過往的一切都不再追究，從此絕不再找你的麻煩。如何！”
一旁的矮小男子聞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白衣男子用眼神打斷了，而那個湖綠裙裳的女子此時亦是投以期許的眼神看向少年，似乎也希望他能說出寒極珠的下落，了結這一切的糾葛。
等待，在沉默中等待，少年的臉色已經漲成紫紅一片，他的眼神變得迷離，隱隱的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孔變得不是那麼清晰了，“小風？別睡啊！”，林焱的呼喊在耳畔響起。少年卻緩緩閉上了雙眼。
白衣男子臉色猙獰，那隻大手緩緩鬆開了，呼呼！急促的風聲在耳畔響起，隱隱的少年被女子的哭喊聲吵醒，可是他卻聽不清楚她究竟說些什麼，或許這一刻說的什麼並不重要了吧，那迎面而來的勁風鼓動長衣，刺得人眼睛都難以睜開，下方一片空蕩蕩的雲海，不知有多深呢？
這時，一條手絹自少年上方飛過，少年微微眯起眼睛，那是一條綉着梅花圖案的手絹，而在梅花下方一個‘風’字若隱若現。一道凌亂的記憶片片拼合在一起，少年的眼睛漸漸浮現一抹笑意。
“原來是她啊——‘李青兒’！小丫頭倒是長大了！”